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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引摸了摸裤兜,说:〃我的也是,全湿透了。〃
山顶有旅店、小卖部,两人从险象环生的峡谷漂流回到文明世界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了两双五元钱一双的草鞋,草鞋式样简洁,但结实牢固,光着脚丫穿起来别有一番风韵。路引大腿小腿多处划伤,原来的牛仔裤也已划破,他只得买了一条短裤穿上。不少游客的遭遇与路叶二人相同,途中见了,大家相视一笑。找到那辆从宜昌开来的专线旅游车,两人取了行李包,就去寻医务室。路引在医务室包扎清洗好伤口,双腿上贴满了创可贴,脚踝处还扎着纱布,穿着短裤和草鞋趑趄而行,情形非常古怪滑稽。叶小曼去买了些煎土豆、玉米来与他充饥。
车子把游客送到宜昌的荔湾酒店时已是深夜,一车旅客都感饥肠辘辘、疲劳不堪,惊险刺激的九畹溪之旅宣告结束。
路引在酒店柜台处填写住宿登记表时,适才搭救他的两条大汉现身,叶小曼邀请两位大汉与他们一起用餐。两大汉也不推拒,不过饭后却抢先一步结了账。那位肤色更为黝黑的大汉对路叶二人说:〃小兄弟,小公主,咱们后会有期。〃说完踏着月色,大步流星地赶往宜昌火车站去了。路引对着两位大侠飘然远去的背影怔怔发呆,心中被他们豪迈侠义的风骨感动得久久不能平静。
上到客房,叶小曼扶路引到洗浴室简单地清洗了一下,出来之后再帮他细细地抹拭伤口,他双腿及胳膊青肿得着实厉害,臀部也有伤,坐也坐不得,躺也躺不得,只能半边屁股侧倚在床上。叶小曼坐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好让他不那么累,一只玉手轻轻地抚弄着他的短发。
〃都是我不好,自己坐不稳,掉到水里去了。那一刻我在艇上被水冲走,转弯了还不见你露出头来,我真担心死了,假如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路引笑了笑,说:〃小时候,村里算命的阿婆就说我有虎相,虎属猫科,猫有九条命,遇事必能逢凶化吉,我死不了的。〃
〃你就爱这么胡说八道。〃
〃你肯听我胡说八道才好呢,要是像去年那样,理都不理我,那真叫人伤心难过死了。〃
〃我以后再也不那样对你了,我要你一辈子都做我的傻孩子,好不好?〃
〃万一我今天变成了独臂大侠杨过或者是瘸子傅红雪了怎么办?你还要我吗?〃叶小曼用右手双指堵住他嘴,不让他说下去,柔怜地说:〃你就是缺胳膊少腿,也是为了救我,我怎会不要你?〃
路引只觉今天就是为她死了也是心甘,往她脸颊和脖子处吻去,叶小曼娇嗔了一声〃讨厌,又来了〃,随即闭上了双眼。路引只是把她抱得更紧,吻得愈加热烈。末了,叶小曼用仅剩的一丝理智推开他,说:〃要是你只剩下一条腿或是一只手,你就不能再欺负我了,看你还怎么做坏事。〃路引皱眉垂目,心中颇为沮丧。叶小曼像安抚被家长责骂的小朋友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傻孩子听话,要睡觉了。〃他点了点头,心中又涌起对搭救自己的两位大汉的无限思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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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第五章 风继续吹(12)
是夜窗外,上弦月,清辉遍洒山岗。
7
汽车终于驶到了罗坪,那条蜿蜒的渫水河自北向南逶迤流过,把两边的山谷划分成两道深峡。路引看见李二伯的渡船悠悠地泊在河边的一滩浅石之畔,高兴地大喊起来:〃二伯,二伯,是我,路引啊。〃
李二伯看见他,憨憨地朝他一笑,挪了挪头顶的草帽,一边把船撑过来,一边说:〃哎哟,俊哥儿路大回来咧,莫不带个媳妇回来咧?〃
路引到县里念高中的时候每次外出都要过这条渫水河,每回都是李二伯撑的船。不知从何时开始,这条船就由李家掌管,在路引父亲还很小的时候,是李二伯的爷爷撑船。路引父亲在世之时说过,李二伯他们家操持这个行业已经整整四代人了,撑船是他们家世代相传的谋生行当,这条窄窄的木船也成为这个村和外界交往的唯一通道。
河水清幽,清亮得显出碧绿的颜色。路引在船上掏出一根七星递给李二伯,帮他挡住北风,点燃了。
〃哟,路大,这是外烟咧,我好久没抽过这么好的烟咧。〃路引把一包七星都塞到李二伯的口袋里,李二伯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推托着不肯要,他一放下桨,船就在水里打转,要漂到下游去了。
路引笑着说:〃二伯,莫客气,拿到。你抽烟,我来撑船。〃说完,不由分说地夺过他手中的木桨,哗哗地划起来。老实巴交的李二伯露出不胜幸福的笑容,像抽鸦片似的抽着那根七星。
这段河岸只有不到八十米宽,约摸十来分钟,路引就把船划到了对岸。他下了船,递给李二伯一张十元钱的钞票。李二伯连忙从裤兜里掏出一堆毛票,要给他找零。路引阻止了他。
李二伯脸上憋着气,红着脸对他说:〃路大,只要两块钱,你给多咧。〃
路引笑笑,〃二伯,拿到,就当我回去的船费也给了,这样就行咧。我大年初五回去,早上七点钟,麻烦你到时过来再撑我一把啊。〃
李二伯憨憨地说:〃要得,要得。慢走,慢走啊。〃
路引提着一个中号的行李箱,背着叶小曼送给他的球包,很快就爬上了河岸,走进那片茂密的柑橘地里。路上,他的胸臆间尽是甜腻的柑橘浓香混杂着玉米收割之后的泥土芳香,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是回家的路,这是大地的质朴气息,这是家乡的土木味道。
下午四五点钟的光景,天空灰蒙蒙的,云层堆积得很厚。路引加紧了脚步,不一会,天上就飘起了零星的小雨,斜斜地落在庄稼的田垄上,落在迅步疾走的路引身上。走到村边的一排柚子树下,其中有一棵长得高大壮盛,枝叶扶疏。近乡情更怯,他在这棵柚子树前停了下来,任凭雨丝落满他的前胸后背。路引小时候,和小他两岁的弟弟路瑞时常爬到这棵树上摘柚子,掏鸟窝,捉青虫子喂家里的白鹅。弟弟如果还活着,到现在,也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说不定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弟弟现在一定会从家里领着孩子出来接他,孩子们会飞奔过来,扑在他身上,搂着他脖子喊大伯了。
路引正沉溺于遐思当中,恍惚之间,听到一句怯生生的清脆的童音:〃舅舅,舅舅。〃他抬头一看,一个年轻漂亮的妇女撑着一把花伞抱着一个小伢俏生生地站在柚子树跟前的竹篱笆旁,正是他的妹妹路翠。
路翠朝他奔过来,脸上闪着晶亮的泪花,喊道:〃哥,你可回来了。〃路引放下行李,接过妹妹怀中的小伢,是个长得很白净的女孩,他往小伢的嫩脸上亲了一下,激动地说:〃小妹,小伢会叫舅舅了,真乖。〃小伢见了生人,把脸别到一边,哭喊着要妈妈。
路翠抱过孩子,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掌,喝道:〃莫闹,这是你的舅舅咧,咱们的舅舅回家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伞撑过路引头顶,要为他挡雨。
路引把伞推开,说:〃挡着小伢,莫淋了雨。〃说完拎起行李箱,大踏步地往家里走去,转过这片篱笆,就到家了。
在冬雨漫洒的村子里,路引看见他从小居住的三间土坯垒成的小屋躲藏在四周高大挺拔的钢筋混凝土建造的房子之中,如同一个衣衫褴褛的侏儒站在一群锦衣华服的巨人堆里。他们家的土房子二十年前盖好一直沿用至今,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霜蚀雨淋,原本的黄褐色已退化成灰黑色,墙头屋顶也出现了多处破损,像个面黄肌瘦的乞丐。在他离开家乡去武汉求学到奔赴云海工作的十年时间里,母亲和妹妹在这个破落的土房子里相依为命,为他源源不断地提供求学的费用和不息的精神支持。路引见到这个生他养他的家,心头涌上一阵心酸。
他绕过屋前那道树枝编成的柴门,走过那口摇井,推开虚掩的木门。厨房里炊烟袅袅,母亲正在做饭,他激动地说:〃妈,我回来了。〃
母亲转过头来看见路引,脸上溢满了慈爱,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前两天接到你电话说要回来,我就一直没有睡好,想着你回来。〃说完,母亲又扭过头去切砧板上的熏肉,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滴在青石板铺成的灶台上。路引放好行李,来到母亲身边。见儿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