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声张起来的。
圣天门口 二九(3)
雪大爹死死抓住杨桃的乳房,对着茫茫夜空狂喊一通。
“谁敢害我?第一没做亏心事,第二没做亏心事,第三还是没做亏心事!我谁也不怕!我不会死的!今日好了,我做了坏事,你们有理由了,只要不碰我的家人,我会心甘情愿地听任你们宰割!”
打鼓提起商代根,它是帝喾十五代孙。当年帝喾后,三妃名简狄,吞了玄鸟一颗卵,不觉怀胎生子契,子契生昭明,昭明生相士,相士生昌若,昌若生曹圉,曹圉生子宜,子宜生子振,子振生子微,子微生报丁,报丁生报乙,报乙生报丙,报丙生报壬,报壬生主癸,娶妻扶都女佳人,白气贯日照浑身,怀胎生下太乙君,国号成汤把位登。提起成汤出世根,姓子名履是他名,他是子契十二代孙。传至主癸生成汤,扫灭夏朝定家邦。乙未年间坐江山,在位整整三十年,阳寿一百染黄泉。汤亡伊尹摄朝贤,扶住外丙把位权。成汤传位与外丙,外丙传仲壬,仲壬传位太甲登。太甲传沃丁,沃丁传太庚,太庚传小甲,小甲传雍已,雍已传太戊,太戊传仲丁,仲丁传外壬,外壬传甲,甲传祖乙,祖乙传祖辛,祖辛传祖沃,祖沃传祖丁,祖丁传南庚,南庚传汤甲,汤甲传盘庚,盘庚传小辛,小辛传小乙,小乙传武丁,武丁传祖庚,祖庚传祖甲,祖甲传禀辛,禀辛传庚丁,庚丁传武乙,武乙传太丁,太丁传帝乙,帝乙所生三圣人,微子启,微子愆,殷辛就是纣王名。相传三十圣主人,共有六百六十四年春,戊寅年间败乾坤,万里江山属周君。
雪大爹从未摹仿过董重里的说书,说起来声声断断地。
最早被雪大爹的声音引过来的是雪大奶。
瞅着衣衫零乱的杨桃,雪大奶有些强作欢笑:
“老东西,你不比那些图新鲜的革命者差,也晓得没开苞的东西好玩了。”雪大奶从手腕上蜕下一只银手镯,给了杨桃,“你还没有名分,等你有名分了,我会给你一只金手镯的。”
杨桃比别人先离开雪大爹的屋子。她从地上掇起那盆变凉的水时,脸上的表情与平时没有两样。没有人能想到她会就此自寻短见。发现杨桃将自己倒插在泡糍粑的缸里的人是阿彩。阿彩不想看爱栀偎在雪茄身边的样子,不等雪大爹心情有所好转,一个人溜了出来。在阿彩的惊叫声中,雪茄抱起湿淋淋的杨桃,依然是倒插在水缸里的样子,一边拍一边抖,直到所有人都听见她长长地哼了一声。
杭九枫闻讯而来,也听见了。他用前所未有的嗓门说:“杨桃,有革命为你撑腰,赶快起来控诉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杨桃只顾吐黄水,发出的声音全都带着泡泡。
雪大爹没有吐黄水,也没有吐泡泡,他用最清晰的声音回答:“杨桃是受了欺侮。我干的。
我愿意接受革命的惩罚。”
雪大爹将双手剪到背后,任由杭九枫捆绑:“我不想再等了,免不了要来的东西,不如让它早点来。莫害得全家人跟着发疯!”
“不许碰雪家人!”
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的阿彩突然冲出来。阿彩扬着一把纳鞋底用的锥子。杭九枫吓得松开绳子,退后几步。两个拿矛子的男人,迅速将矛子对准阿彩的胸口。
阿彩不怕那尖锐的矛子,她用一只乳房碰了碰矛子:
“想革我的命了?那就来吧!”
杭九枫惊慌过后,发起火来:
“臭癞痢,莫以为丈夫一回家,你就变香了!”
不等杭九枫的话音落地,阿彩手上的锥子呼的一声飞过来扎在他的肩膀上。跟在锥子后面扑过来的阿彩,顾不上胸前的衣服被矛子划破了,揪着杭九枫,一个耳光扫过去:
“我先将你的命革了!”
“不见癞痢心不死,你就死了这颗心吧!”
杭九枫一伸手,撕下阿彩的头巾。情急之下的阿彩再也顾不上别的了,她从杭九枫手中夺过头巾,转身就跑,藏进深深的白雀园。
脸色嘎白的雪大爹走进小街的黑暗时,不无悲凉地告诫跟在身后的雪柠:“这辈子我只贪了一次财,就惹上这燎天大祸。如果有人想要雪家的东西,就让他们尽兴吧!如果还有人想听你的想法,你就说是我说的,他们从雪家拿走的也是燎天大祸!”
雪柠跟到小教堂外面,常守义拿着土铳不让她进。常守义不像杭九枫总是那样凶,口气缓和时,还能告诉一些发生在小教堂里的事情。在常守义看来,雪大爹真是胆大包天,活到这个地步了,还敢当面耻笑傅朗西和董重里。雪大爹用了一些天门口最常用的譬如,不该用狗屎画画,不该用夜壶装酒,不该将婊子当公主。
雪大爹最后对雪柠说的话是为傅朗西和董重里深深惋惜:有文化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依靠没有文化的人,十分美好的理想,也会染上七八九种丑陋
圣天门口 二九(4)
夜里,雪家无人入睡。重新包好头巾的阿彩羞羞答答地对雪茄说,应该不断地派人到小教堂去探听消息。她第一个走出紫阳阁从小教堂带回雪大爹的消息。她来去匆匆,仿佛有意告诉别人她根本没有时间和杭九枫幽会。待别人都去过之后,她又去了第二次,为了将时间压得更短,返回时她一路小跑。关在小教堂的还有一些因故没有逃走的富人。
雪柠也去过小教堂。她从常天亮那里得来的消息,最让家里人难过:天亮后,常守义 和杭九枫就要押着所有关在小教堂里的人,从天门口开始,四处游乡。依照常天亮的说法,到时候雪大爹还要戴上六尺高、上面写满坏话的纸帽子。
雪家人伤心不已、泪流不断时,阿彩将雪大爹难逃一死的消息藏在心里。她太清楚了,一样的噩耗,不管由谁来传达都不会产生歧义,就是不能由她来说。阿彩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杭九枫等人的同谋。她从相互偎得极紧的雪茄和爱栀身边走开,一个人站在花园里,望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用尽心思地想,如果自己能从杭九枫的刀下救出雪大爹的性命,雪茄就没有理由继续将自己当成别人家的女人。
圣天门口 三零(1)
那顶六尺高的纸帽子上所写的坏话,远不如贴在紫阳阁门旁的那副对联厉害:“李白李太白李太太白李太太太白,扒灰扒嫩灰扒嫩嫩灰扒嫩嫩嫩灰”。这副对联只贴了半天。雪茄生气地找到傅朗西。傅朗西也觉得不该采取这种羞耻方式。对联被撕了下来,“没有好下场”的横披却没有动。这横披也是杭九枫想出来的。“虽然粗俗,但还贴切。”雪茄只能如此自嘲。
雪大爹游乡的锣声在西河两岸时远时近地飘荡着。
天门口一带涌动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激情。雪茄跟在这奇特的一群人后面,有机会便跑上前去,看看雪大爹的情形如何。阿彩没能劝阻住雪茄,她在家里心烦气躁地等了三天,雪茄才回到紫阳阁。这时,天门口外的河滩上已经搭好一座戏台。往日有戏班子来演大戏,马镇长就会联络雪杭两家和其他富人在河滩上搭戏台。北方来的武戏,诸如河南豫剧、山东梆子,戏里明枪暗箭你死我活。南方来的楚戏和黄梅戏,虽是文戏,也好死人,但多是为情所伤,纵然悲惨,死的时候个个都浪漫得诗文打滚。台上的人死得再多,台下也不会少一张吃饭的嘴。这一次就不同了,枪里装着带炮药的子弹,刀上磨有吹根头发上去也会两断的刃口。只要死了,就不可能再像演戏那样,变个模样,还能继续上场,做那手眼身法步的套路。
戏台搭起来后,大大小小的孩子围着转个不停,不时有人兴致高涨地领头叫着:“杀人啦!杀人啦!”大人们没有如此兴奋,他们大都站得远远的,偶尔有人问:“真的要杀雪大爹吗?”他们才会两眼发亮地回答:“杀谁不杀谁,非要等到人头落地才成定数。”
刚回到天门口的雪茄,从雪柠那里得知戏台的用处。
雪柠说雪大爹必有一死时,就像说那天上的白云。阿彩对此很不理解,上辈的当家人就要死于非命,当孙女的竟然像白云一样轻飘。阿彩真的不希望雪大爹死。她说这话时,身边只有雪茄。这是她在前厅的天井旁看着雪茄像无头苍蝇那样来回蹿了八九次才等来的机会。跑的路太多,雪茄的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