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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您告诉俺,千万别瞒着俺才好。”
中凤猛忆昨夜之事,知她一夜未睡,不由感动,勉强笑说:“你疯咧,我好好的,心中为什么要不痛快,又干吗要瞒着你?你也许为了这个倒坐了一夜没睡咧,还不快去靠一会儿,下半天,我也许就会好的,可别在外面说什么。”
孙三奶奶这才退下去,梳洗一阵,又命剑奴侍琴去厨房要了两色点心送给中凤,谁知却一项未用,全原样撤了下来,躺在床上也未起来,到了中午又未吃饭,这才心中又着急起来。但因答应过中凤,不去告诉福晋和年妃,又不打算告诉云霄,不由闷在心中,非常着急,转了一阵,也坐着打起主意来,想来想去,却想不起一个善处之策,只急得她抓耳挠腮,焦灼万状。忽然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原是一个童养媳,日受公婆数说和两个嫂嫂虐待,只一受委屈或略有病痛,全是向小丈夫孙三暗中哭诉一阵便觉痛快,那病痛也就好了,不由自己怨尤道:“俺真老糊涂咧,为什么这样的傻。她向来和年二爷好得如糖似蜜一般,如今总算是年二爷的人咧,俺为什么不把这情形告诉年二爷去,让年二爷来问问她,劝劝她,不就一天云雾全消,就有点小病也好了吗?”想到这里,不禁眉飞色舞,高兴得几乎要跳了起来,她的脾气,向来是想到便做,从来决无再思再想之余地,一经决定之后,连忙迈步下楼,直向外面院落走去,一等出了院落才想起,年二爷不也病了二三天吗?昨天小姐还差自己去找张杰问候过,那年府自己又没去过,这事到底该怎么办咧?想着,不禁又一怔,立刻呆在院落门外。半晌之后,才想起来,年二爷府上张杰既去过,他总该知道,何不前去问一问咧?想罢,便直向前厅耳房中来寻张杰,正从西花厅绕出去,忽听一阵靴声从外面走来,心中正惟恐撞着雍王,有点不安,连忙抬头一看,万想不到来的竟是正打算去寻找的年二爷,不由心花怒放,连忙赶上一步,高叫道:“年二爷,您这可来了,差一点儿没有把俺急坏咧!”
羹尧也因心中有事,正低着头向暖房走着,猛听一个妇人的声音嚷着,不由也是一怔,抬头一看却是孙三奶奶,心下更加诧异,猛一转念,心想也许中凤因为自己有病了,差她去探望亦未可知,忙道:“孙嬷嬷,谢谢您和小姐,我病已全好了。您是……”
说犹未完,孙三奶奶已经哭丧着脸道:“您是大好了,可是俺小姐却病了咧。”
羹尧不禁失惊道:“你们小姐向来精于内家功夫,怎么好好的也会病了呢?”
孙三奶奶先向厅上看了一下,一见并无僮仆在侧,连忙低声道:“这个连俺也不知道,她昨夜不知受了哪个委屈,直哭了半夜,今早病了,既不肯告诉俺,又不许告诉人,所以俺急了,正想寻张杰打听您住的地方要去寻您,想不到您竟来了,这就好咧。您还不快些去看看她,商量商量,找个大夫瞧瞧,俺也好放心咧!”
羹尧不禁又是一惊道:“她哭了半夜,这又是为了什么咧?您难道就一点也不知道吗?”
孙三奶奶摇头道:“俺要知道也不来求您咧。”
接着又看看羹尧道:“这可是俺偷偷儿告诉您的,您小两口儿见了面可别说是俺来告诉您的,要不然她可不依,俺以后就有事,也不敢再告诉您咧。”
说着,龇牙一笑,又福了一福,匆匆告辞而去。羹尧见状不禁心下惊疑万分,原来他本无病,自被年夫人一逼,心下情绪又非常矛盾恶劣,所以程子云求见的时候,才命喜儿托病回绝,心中又恐前往后堂省侍时,母亲再问无法回答,因此假作生病躺下来,连雍王府也不去。却不料这么一来,转使各方为之不安,首先是年夫人,自觉昨晚逼得过急了些,言词也忒嫌重一点,以致把爱子急病了,连忙命希尧夫妇前往安慰,并且说明各事不妨从长计议,不必着急。羹尧闻言心下自是一宽,连忙谢了兄嫂和母亲。但既托病,自不能立刻起来,勉强第二天在书房休息。接连着,雍王、云中燕、张杰等人均来探望。到了第三天,实在不容再不出来,所以省视过母亲和兄嫂之后,便径往雍邸而来。谁知一到府中,正好雍王已去宫中有事,正打算在花厅小坐,即便料理府中公事,以待雍王回来,却万想不到,正遇上孙三奶奶出来寻他,将中凤饮泣终宵托病不起的话全说出来。坐定之后,不禁暗想道:“难道我对母亲和兄嫂拒婚之事已经传到她耳朵内不成?”但仔细一想,此事只母亲、兄嫂得知,便芳华妹妹也不见得已经得讯,她为什么知道呢?
不由更加狐疑不定,但又不便径往中凤处相问,不由在那秘室之中,徘徊不已,放心不下,又疑雍王和云霄父子对中凤有了什么意见相左,以致不欢。心知中凤人极好强,又心切重光汉室,深恐发生意外之事,心中更加焦灼不安。略一思索之后,暗想芳华近日和中凤处得极好,何不设法探询一下。想着,便命随侍仆役,转报年妃,说自己病好求见。那年妃闻得羹尧患病,也颇不放心,一闻病好求见,立命婢媪传话,请入自己所居院落相见。两下一见面,年妃先问父母兄嫂安好,又问羹尧病状。羹尧一一答复之后,红着脸道:“妹妹知道云小姐病了吗?”
年妃不由一呆道:“难怪她今天没有来咧,原来病了。”
接着又笑道:“这事连我也还不知道.二哥却从哪里得来消息便这等快咧?”
羹尧嗫嚅着,把孙三奶奶相寻的事说了,年妃不禁大惊道:“她向来是一个极好强的女孩子,而且和人相处也极有分寸,这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称赞,从来没见她和人有不能融洽的地方,怎会如此?”
说着略一沉吟道:“不要是她兄妹之间有什么争执受了委屈吧?既如此说,二哥先请在前面少待,等我前去看望一下便了。”
羹尧又红着脸作揖道:“既承妹妹代为探听,愚兄便在前面等候。但此事还望在王爷面前不必声张,要不然,他向来最喜取笑,那我便难以相见咧!”
年妃笑道:“闻得二哥对于此女曾在王爷面前拒绝作伐,现在为什么这样关心?”
羹尧红着脸道:“妹妹为何又取笑咧?拒绝作伐是一件事,关心又是一件事,二者怎能混为一谈?愚兄对此女一向钦敬,视为畏友,若辱为妾媵,岂非亵渎?以后还望在父母兄嫂之前不必再提才好。”
年妃又笑了一笑道:“二哥从小脾气就古怪,不想现在还是一样,一点也没有改。你钦敬她,娶过来不也是一样吗?至于做小,她自己也乐于俯就,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依我看,她之所以骤然如此哀伤,也许是你把人家气苦的呢?不过,既是二哥托我的事,小妹决无推托,我这就去,先替你打听一下,顺便安慰安慰她,但愿不是由你而起才好,否则这事还真不好办咧,”
羹尧连忙又作了两个揖道:“近两天来,我因小病,未出书斋一步,昨日她还差张杰前去问过病,料想决非因我而起,这点还请妹妹放心,既承妹妹答应前去,那我便在前面花园暖房候信便了。”
说罢便告辞仍回花厅而去。这里,年妃等羹尧一走,便携了小婢,径向中凤所居借荫楼而来。才到院落门外?便见孙三奶奶立在门外,正在东张四望着,连忙笑道:“孙嬷嬷,你是怎么着咧?为什么小姐病了,连告诉也不告诉我一声?现在她在哪里?好点没有?”
孙三奶奶闻言,不禁张大了两个母狗眼,一面行礼下去一面诧异道:“俺小姐病了,您怎么知道?这不透着太奇怪吗?她现在楼上房间睡着咧,您快去看看她吧!”
接着一脸惶急之色道:“俺知道您和俺小姐是说得来,她也最相信您和福晋的话,本打算一清早便告诉您请个大夫来瞧瞧,可是她偏不许俺声张,想不到,您不用请竟自己来了,这到底谁说的咧?”
年妃知道她向来诚朴,绝无虚伪之处,忙又笑道;“她既不许你声张,为什么又着你去告诉年二爷呢?”
孙三奶奶不禁发急道:“年娘娘,您可冤枉死人咧。她何尝着俺去告诉年二爷,那是俺因为她不知道为了什么事病了,平常和年二爷也还说得来,现在又成了小两口儿,也许可以劝劝她,所以才偷着去的,不想年二爷没有来,您倒来咧。”
接着看了年妃一眼道:“俺知道咧,一定是年二爷是个爷们不便到俺小姐住的地方来,跑去把您请出来,那么请您快些上去吧。她从昨夜一直哭到现在.说什么都不肯起身,连茶水也没进,俺真急煞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