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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玉霞嫣然含笑,道:“今日之筵,的确是别开生面,从来未有,只可惜…”她突地幽幽一叹,转首道,“只可惜你大哥不在这里,三弟,你说是么?”
石沉木然颔首道:“是!”
任风萍目中光芒一闪,含笑道:“是极,是极,若是‘铁汉,龙大哥在这里,这’慕龙庄‘内的豪气,只怕更要再添儿分。”目光凝注,似乎要看透郭玉霞所说的话是否真心?话声方了,只见那“飞环”韦奇,已自手持尖刀,大步而来,朗声笑道:“任大侠,你虽怯敌,但老夫这第一块肉,却总是要敬你这位远客的。”
任风萍微微一笑,欠身道:“这怎么敢当。”
韦奇浓眉微轩,笑声突敛,凝注着刀尖上的肉块,沉声道:“中原武林,老成凋零,任大侠此番东出玉门,定可为中原侠义道壮几分声色,莫说区区一块肉,便是成群的牛羊,也是当得起的。”
任风萍目光一闪,亦自肃容道:“任某虽才薄,当不起老前辈的厚爱,但为着天下武林的正气,任某当全力以赴!”收起折扇,双手自刀尖取下肉块,也不顾肉汁淋漓,一撕为二,放到口中大嚼起来。
韦奇呆望了半晌,突地仰天笑道:“好英雄,好豪杰,好汉子……”霍然转身奔了出去。
郭玉霞道:“我只当你要乘机显露一下武功,哪知你却规规矩矩地接来吃了!”嫣然一笑,又道,“但这样比显露再高的武功都好,你说是么?”
任风萍道:“在下化外村夫,有什么武功好显露的,夫人取笑了。”
石沉垂首而立,听得他言语清晰,不觉奇怪,拾目望处,只见他在这刹那间竟已将那一大块牛肉俱都吃尽,不禁心头微懔,暗暗忖道:“此人锋芒不露,但在有意无意间,别人不甚注意处,却又显露出绝顶的武功,只教人无法说他卖弄。”一念至此,不觉暗暗生出敬佩之心。
目光一转,只见“飞环”韦七,竞又飞步奔来,双手捧着一坛美酒,口中犹在低语着:“好汉子……好汉子……”“唰”地掠上小亭,大笑道:“我韦七今日遇着你这般的汉子,定要与你痛饮一场!”双手举起酒坛,仰天喝了几口,方待交与任风萍。
却见任风萍双眉微皱,似在凝思,又似在倾听,韦奇道:“任大侠,你还等什么,难道不屑与老夫饮酒么?”岂敢!“任风萍微微一笑,道,”只是还有一位武林高人来了,任某只得稍候。“韦奇浓眉微皱,奇道:“谁?谁来了?只见任风萍身形一闪,方自退到栏边,亭外微风簌然,已飘下一个灰袍大袖、乌簪高髻、形容枯瘦的自发道人来。”飞环“韦奇目光动处,惊呼道:“四师兄,你怎地来了?白发道人一双锐利的目光,却炯然望着任风萍,冷冷道:“这位朋友好厉害的耳目!”
韦奇已自哈哈笑道:“妙极妙极,想不到四师兄来了,今日之会,更是锦上添花,四师兄,你还不认得这位耳目厉害的朋友是谁吧?”
郭玉霞心头一震:“终南掌门来了。”只见他面容冰冷,冷冷道:“少见得很。”
韦奇笑道:“这位便是塞外奇侠‘万里流香’任凤萍。”
白发道人双眉一杨道:“原来是任大侠!”语气之中,却仍是冰冰冷冷。
任风萍含笑一揖,道:“这位想必就是江湖人称‘玉手纯阳,终南剑客’的吕老前辈了。想不到任风萍今日有幸,能见到武林之中的绝顶剑睿,‘终南’一派的掌门大侠!”
白发道人单掌问讯,道:“贫道正是吕天冥。”
原来自从“终南三雁”死于黄山一役,这终南派第七代的四弟子,便被推为掌门,“飞环”韦奇技出“终南”,排行第七,是以武林中方有“韦七太爷”之称。
“玉手纯阳”天冥道长,已有多年未下终南,此刻韦奇见了他的掌门师兄,更是大笑不绝,“四师兄,待小弟再向你引见两位英雄人物!”
他大笑着道:“这位郭姑娘与石少侠,便是一代武雄‘不死神龙’的亲传高弟。”
郭玉霞、石沉齐地躬身一礼,“玉手纯阳”却仍是单掌问讯,郭玉霞目注着他莹白的手掌,暗道:“难怪他被人称为玉手纯阳。”
石沉却暗暗忖道:“这道人好倨傲的神气。”
吕天冥枯瘦的面容上,干涩地挤出一丝微笑,道:“令师可好?”
郭玉霞方待答话,哪知“玉手纯阳”突地转过身去,一把拉住了方待步出小亭的“飞环”韦七,道:“你要到哪里去?”飞环“韦七笑道:“我要向武林朋友宣布,我的掌门师兄到了。”
天冥道人冷冷道:“且慢宣布。”
韦奇道:“为什么?…天冥道人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突下终南,兼程赶来这里,又不经通报,便越墙而入?”
韦奇心中虽一动,但面上却仍带着笑容,道:“我只顾见了师兄欢喜,这些事竟俱都没有想到。”
“玉手纯阳”吕天冥长叹道:“你年纪渐长,脾气却仍不改,你可知道——”他语声突地变得十分缓慢沉重,一字一字地沉声说道:“冷血妃子尚在人间,此刻只怕也已到了西安城!”
“飞环‘韦七心头一懔,面容突变,掌中的酒坛”噗“地跌到地上,碎片四散,酒珠飞溅,俱都溅在他紫缎锦袍之上。石沉、郭玉霞心头一惊,但见”玉手纯阳“面容木然,”飞环“韦七由发颤动,任风萍虽仍不动声色,但目光中亦有了惊诧之意,”飞环“韦七颤声道:“这消息从何而来?是否确实?”
“玉手纯阳”目光一转,无言地指向亭外,众人目光一起随之望去,只见四个灰袍道人,搀扶着一个神色狼狈、面容憔悴、似是患了重病的汉子,随着两个带路的家丁缓缓而来。
“飞环”韦奇皱眉凝注,沉声道:“此人是谁?”
石沉、郭玉霞心头一惊,彼此交换了个眼色,原来这伤病之人,竟然就是那在华山峰头突然夺去那具紫檀棺木的神秘道人。
“玉手纯阳”吕天冥冷冷道:“此人是谁,你不认得么?”
韦奇双目圆睁,直到这五人俱已走到近前,突地大喝一声!颤声道:“叶留歌……叶留歌……”
那绿袍道人“剑客公子”叶留歌拾眼一望,踉跄着奔入亭来,扑到“飞环”韦七怀里,嘶声道:“七哥,七哥……小弟今日能见你一面,当真已是两世为人了……”言犹未了,晕倒当地!
刹那之间,满亭之人,面面相觑,俱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立得较近的武林群豪,已渐渐围到亭前,以惊诧的目光,望着亭内亦是满心惊诧的人。
“飞环”韦七浓眉紧皱,双目圆睁,不住顿足道:“这……究竟这是怎地?留歌老弟,你……你……你一别经年,怎地变得如此模样?老哥哥险些都认不得你了。”
吕天冥长叹一声,道:“留歌我也有十年未见,直到昨日午后,他满身浴血奔上山来,我方知道他竟亲眼见着了梅冷血,而且还被……”他冷冷膘了石沉、郭玉霞一眼,接道:“不死神龙的弟子刺了一剑,若非幸遇奇人搭救,他此刻只怕早已丧命在华山苍龙岭下,那么这一段武林秘闻,便再也无人知道了。”
“飞环”韦七浓眉一扬,面上更是惊诧,目光利刃般转向郭玉霞与石沉,诧声道:“神龙子弟,怎会刺了留歌一剑?”
郭玉霞秋波一转,面上故意作出茫然之色,颦眉寻思良久,方自叹道:“难道是五弟么?呀——一定是五弟,唉!他与我们分开方自一日,怎地便已做出了这么多荒唐的事来。”
吕天冥冷冷道:“谁是你们五弟,此刻他在哪里?”
“南宫平!”韦奇恨声道:“定是此人,龙夫人、石世兄,你们……”
郭玉霞沉声一叹,截口道:“韦老前辈你不必说,我们也知道,五弟——唉!他既然做出了对不起武林同道的事,师傅又不在,我们不能代师行令,为武林主持公道,已是惭愧得很,韦老前辈你无论怎么做,我们总是站在你一边的。”
“飞环”韦七长叹一声,道:“当真是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五指参差,各有长短……想不到龙夫人你竟这般深知大义。”
郭玉霞长叹垂下头去,道:“晚辈实在也是情非得已,因为晚辈方才也曾眼看我们五弟与一个姓梅的女子在一起,那女子还曾与‘岷山双侠’……”
韦奇截住道:“便是那车上的女子么?”不住顿足,“我怎地方才竟未看清……‘郭玉霞道:“以晚辈听见,只怕她已习得驻颜之术!”
“飞环”韦七心头一震,愕了半晌,喃哺道:“莫非她武功又精进了……”突又四顾大喝道:“长孙兄弟呢!……任大侠,长孙双侠呢?”
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