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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玉霞冷笑道:“你可知道我们是在何等危险的情况下?敌暗我明,敌众我寡,你还要如此大呼大叫,难道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哪里么!我岂能再和你一样,你却不分青红皂白,便来责问我!”
龙飞怔了一怔,缓缓垂下了头。
王素素轻叹道:“还是大嫂想得周到!”
石沉惊惶的心情,已渐渐平定下来,但是他的面色,却变得更加难看,对于郭玉霞,他既是佩服,又是害怕,他再也想不到一个做了亏心事的人,还能如此义正词严地去责骂别人。
对于龙飞,他却有些伶悯,又有些惭愧,只见龙飞垂首呆了半晌,突地向他大步走去,伸出大手,拍了拍他庸头,沉声道:“我对不起你!”
石沉心头一跳,讷讷道:“大哥……你……你怎么对不起我……”
龙飞长叹道:“我方才错怪了你。”
石沉垂首道:“我……没有……”他毕竟不如郭玉霞,此刻只觉心头跳动,哪里说得出话来!
龙飞叹道:“我口里虽然没有说,心里却有些对你疑心,唉!我真该死,居然会对你疑心起来。”
石沉呆了一呆,只觉一阵热血,涌上心头,面对着这样一个热诚、正直、胸怀磊落的大丈夫、男子汉,他直觉自己实地变得如此渺小,如此可耻,讷讷道:“大哥……我对……”
“对不起你”四字还未说出,郭玉霞突地一步掠来,大声道:“兄弟之间,有些误会,只要说开了,也就算了,你们还说什么!”
龙飞道:“是极,是极,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捏了捏石沉的肩头,突又惊呼道:“这是什么?”目光凝注石沉身后的山石,再也没有移动。
石沉又自一惊,霍然转过身来,目光动处,只见这一方山石之上,竟刻着一个道装女子的画像,乌簪高髻,全身肃立,左臂垂下,手捏剑快,食、中二指,微微向上翘起,右掌斜抬,掌中的长剑,剑尖却微微垂下,面目栩栩如生,衣摺飘舞生动,夜色之中,骤眼望去,当真有如一个女子,活生生地立在你面前!
刻像旁边,还有数行字迹,定睛一望,上面写的是——“龙布诗,你功力又精进了,可是,你攻得破我这一招么?能,前走,不能,回去!”
龙飞仔仔细细地看了许久,突地冷笑一声,道:“这一招我都能攻得破,何况师傅!”
石沉道:“这上面的口气如此托大,但这一招骤眼看来,却平平无奇,难道其中又有什么奥妙?”
王素素目光还未移开,口中缓缓道:“这一招看来虽然平平无奇,但其中必定蕴藏着许多厉害的后着,只是我们一时看不出来就是了!”郭玉霞额首道:“正是如此,越是这种看来平凡的招式,其实却越是厉害!”她语声微微一顿,侧首笑道:“你们看了半天,可看出这画像有何特异之处?龙飞已又瞧了几眼,此刻接口道:“持剑而立,脚下定要踩着方位,但这女道士的双足,却是脚尖并拢,脚腿分开,成了个‘内八字’,运算什么步法。”
郭玉霞道:“不错,这是一个特异之处!”
龙飞道:“如左臂贴在身上,只有食、中两指向上翘起,这也不是捏剑诀的方法。郭玉霞道:“不错!”
龙飞胸膛一挺,面上大是得意,立刻接口道:“她身上穿着道装,脚下穿的却像是男人的靴子,这也荒谬得很。”
郭玉霞轻轻一笑,道:“衣着和剑法无关,这不能算是……”
龙飞正色道:“这怎地不能算是特异之处,衣冠不正,心术不正,剑法也必定不正,不堂不正的剑法,怎能攻敌制胜!”
郭玉霞笑道:“好好,就算你……”
龙飞道:“自然要算的。”
王素素不住颔首,道:“不堂不正的剑法,纵能称雄一时,却不能留之万世,大哥的话,的确很有道理!”
石沉道:“正是如此,自古至今,就不知有多少这种例子,你看,少林、武当这些门派的剑法,代代相传,至今已不知传了多少代,但昔年一些也曾名震武林的剑法,例如专走偏锋的‘海南剑法’,以毒辣著称的‘追魂夺命剑’,到了今日除了名字还有人知道,岂非都早已湮没,由此可见那些昔年能仗着这种剑法称雄武林的人物,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的才智过人,功力深湛而已,绝不是因为剑法的高妙,四妹的话,当真……”
郭玉霞柳眉轻颦,截口道:“你说够了么?”
石沉一怔,郭玉霞又道:“此时此刻,我真不懂你们怎会还有心情来说闲话!”石沉垂下头去,郭玉霞突又笑道:“要聊天的机会,以后还多得很,你们两个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王素素面颊一红,不禁也垂下了头。
郭玉霞横波瞧了她一眼,含笑又道:“除了大哥听说的这两点……”
龙飞道:“三点!”
郭玉霞一笑接口道:“这三点外,你们还看出了什么?”
石沉抬起头来,目光虽然望着画像,其实眼中茫然,什么也没有看到,王素素轻轻道:“我看最奇怪的一点,就是这画像上女子的眼睛是闭着的,与人交锋,哪有闭着眼睛的道理?”
她根本没有抬起头,想必是早已将此点看出,只是一直没有说出而已!
龙飞叹息一声,道:“还是四妹心细!”
郭玉霞道:“不错,我先前也认为这点最是奇怪,甚至奇怪得没有道理,但仔细一看,她将眼睛闭起,不但大有道理,而且还是她这手剑法最厉害的一点!”
石沉、龙飞齐地诧声问道:“为什么?郭玉霞道:“她这一招剑法,静如山岳,含蕴不致,正是以静制动、寓攻于守的内家剑法,而武林中谁都知道师傅的‘天龙十六式’,是自古至今,普天以下,攻势最为激厉难当的剑法,尤其是最后四式,更是矢矫变化,飞扬灵幻,当真有如天际神龙般眩人目光,有些人便连一招也难以抵挡!”
石沉恍然道:“如今她闭起眼睛,根本不看那眩目的剑光,心情自然更静——”郭玉霞颔首道:“不错,但这也因她内力已至炉火纯青之境,对‘听风辨位’有了极深的把握!”
龙飞击掌道:“正是,正是,我本想先以一招‘风虎云龙’作为诱招,诱得她出手攻我,或是移动剑位,那么我使可以一招‘破云升’破她这一招守势,但她如闭起眼睛,沉得住气,那招‘风虎云龙’又有何用?”
石沉道:“但即使不用诱招,‘天龙十七式’中,也有破此一招的招术!”
郭玉霞道:“你说的可是‘破云四式’,第一式‘破云升’中的那一招变化‘直上九霄’?”
石沉道:“正是!她这一招横剑斜飞,虽然左可护胸腹,右可封敌路,但剑光微微下垂,左臂紧贴身躯,左颈到肋骨一带便会空门大露,只要用‘破云升’中第六第七两个变化,便不难将此招攻破。”
郭玉霞微微一笑,道:“三弟在外闯荡还未两年,武功想不到已如此精进了。”
龙飞接口道:“再过两年,必定比你大哥还要强胜几分!”
石沉垂首谦谢,郭玉霞又道:“你用‘直上九霄’、‘震月飞星’这两招,虽然声威惊人,无坚不摧,但却显得太过霸道,而且假如对方功力和你一样,只要将剑势稍为变化,便可封住你的剑路,那么立刻就变成以功力相拼,而不是以招式取胜了,也就失去了本意!”
石沉俯下头去,沉思半响,面上不禁又自露出钦服之色!
龙飞皱眉道:“那么依你说来,该用什么招式才对呢?”
郭玉霞微微一笑,道:“若要攻敌制胜,先要知道对方这一招中藏有多少厉害的后着,而愈是看来平凡的招式,其中含蕴的变化便可能愈多,这本是剑法中的至理,只可惜大多人都将它忽略了!”她语声缓慢,因为她言语中的道理,正是要叫人一字一字地去慢慢思索,方能领悟。
她语声一顿,见到王素素亦已抬起头来,凝神倾听,一笑又道:“这道理极为明显,天下万物,莫不皆是此理,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譬如说文人写字,他如只写了一横,那么他将要写什么字,便谁也无法猜到,因为由一横可演变为字极多,真是多得数也数不清,但他若是已写了一个‘宝盖’,或是已写了一个‘草头’,那么他可能写的字便较少,别人也容易猜些,等到他已将一个字的大半都写好了,那么他便再也无法改写别的字,别人自然一猜就猜中了!”
她语声微微一顿,龙飞、石沉、王素素已不禁俱都颜首称是。只听她接口又道:“是以与人交手,招式最忌用得太老,力量也不可用得太满,也就是这个道理!”
龙飞长叹一声,道:“这道理我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