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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也许包含着时代的真理。如果说,我所学过的东西就是知识的全部,那未免有
些太浅白、太单调了。我想了解的是那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是躲在背后或隐而
不露的东西,是鲜为人知或被禁止的东西。从这些东西中去寻求真理,难道不是
人生意义之所在吗?
“一想起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的未来,我就愁眉不展。考大学,毕业后找
个工作或者结婚,然后生孩子、做饭、洗衣服,最后老了,走向坟墓。这一条既
定的人生轨道我是摆不脱的呀。一想到这些,我就感到憋闷,简直就像要发疯了
似的。有时候我会蒙头在被窝里嚎啕大哭一场。围着我转的家人、朋友,他们的
行为似乎都只是一种令人窒息的伪善。在别人眼里,也许这就是爱和幸福,但是,
这里边隐藏着多少虚伪,大概一般人是不清楚的。最近经常萦绕在我脑际的一个
单词,就是‘幻灭’。
“我所做的梦都是很奇怪的,也是令人惴惴不安的:要么是去会朋友,朋友
已经走掉了,或者过十字路口时突然没有了路;要么就是收到了一封信,但字迹
又模糊不清,或是拿着一个瓶子,就是打不开盖子。有时梦见拿起考试卷子想答
题,但又找不到铅笔……醒来一看,天已经放亮。怕再做噩梦,就故意想想这个
又想想那个,不让自己进入梦乡。想静静地躺一会儿,突然又心血来潮,想到一
个陌生的地方去看看,一惊一炸地坐起来换衣服,骑上自行车出了门……蓦然抬
头,却来到了你家的门前,我怅然若失地站着,想对你说……”
读着素姬的信,我觉得心乱如麻,就像掉了魂儿似的。每当这时,我常常面
对同是不眠人的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长长地叹一口气,心里默默念叨着:素姬
所爱的不是升洲这种人,根据我的揣摩,她的恋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那就
是我,对世界抱有幻灭感的我是最能和她心有灵犀一点通的。
然而,我还是像小说家罗斯唐所作《西拉诺》中的主人公一样,按捺住自己
哀怨的情感,翻开了《佳句百科辞典》左翻右找,连夜以升洲的名义,配上斐词
丽句给素姬写了一封回信。
第三章情网不知道谁把报纸拿到学校来了。报纸上通栏标题赫然写着:“禁
止诽谤宪法!禁止宣传修改宪法!”在这篇文章的旁边,竖写着一行大字:“保
卫国家安全、整顿公共秩序紧急措施九号令”。
这张报纸在教室里传来传去,你争我夺都想看个究竟。祖鞠举着那张报纸,
断断续续地念着:“诽谤,宣传,整顿秩序……”
但标题中这些汉字是什么意思呢,他扑闪着大眼睛直往我这儿瞅。其实,我
和祖鞠是半斤八两,印在总统头像左边的字——“集中全部国力”我是认得的,
可头像右边的那行字——“歼灭来犯之敌”,可就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了。
班主任突然走进了教室,我就像猛然间明白了这突如其来的事态,赶紧沉下
脸,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座位上。
班主任一脸严肃,对事态作了说明:“目前的事态很严重,希望大家要认清
形势,做好一切应付不测的准备。在目前情况下,谁要散布流言蜚语,就可能随
时被逮捕。如果哪家报纸敢胡说八道,就要被停办……”
学生们一个个都傻了眼。班主任好像也看出了什么似的,提高嗓门说:“同
学们,简单地说,你们就别管什么政治不政治,好好学自己的功课就行了。明白
了吗?”
“明白了!”学生们回答得很干脆。
什么是政治,其实,孩子们大部分都弄不大懂,政治这个“政”字还是从社
会教育科目“政经”(政治经济)中学来的呢。老师这么一说,大家也就稀里糊
涂地答应了。
事出意外,第二天,祖鞠被叫到教导处去了。显然,把社团活动组织的头头
叫去是别有一番用意的。但是,也有人猜测,是物理老师找祖鞠的,很可能与四
人俱乐部有关,不是想找茬儿,就是想拿大话吓唬吓唬我们,好镇住这帮人。大
家胡乱猜想,越说越觉得情况不妙,情绪也都跟着紧张起来了。可是,从教导处
回来的祖鞠,就像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似的,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座位上。这样一
来,大家心里的疑团就更大了。
此时,祖鞠的脑子里老转悠着刚才在教导处听到的训斥老师的话:“老师们
也许参加过示威游行吧。如果有人去过,那么从现在起就得注意,不要再参加示
威游行了。只有这样,我们学校才能安宁,我们的老百姓才能过上平安日子。”
其实,“我们的老百姓”过得好不好,祖鞠并不大关心,祖鞠的心思已经不
在国内,而是早就飞到国外去了。
“示威游行?什么叫示威游行呢?”
升洲一问,祖鞠便没好气儿地说:“不叫咱管的事咱们就别问。你一问,弄
不好人家会说这是流言蜚语,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你去判刑!”
升洲一听这话,疑心就更重了,“不分青红皂白地抓去判刑”?那斗焕最近
干的算什么呢?是不是也算示威游行?会不会被抓去判刑呢?升洲越想脑子越乱。
斗焕已经旷了四天课了,如果再多一天,就有可能以无故旷课论处,被勒令
停学。第五天,斗焕在校园里露面了。我们几个又在一家“中华料理”餐馆聚会。
这一次,大家和往常不一样,不是凑份子,而是主动把兜里的钱掏出来放到了桌
子上。这样做,并不是出于友情,而是想让斗焕竹筒倒豆子,把这几天干的事都
一股脑儿倒出来。谁都知道,每次斗焕一开口,都免不了自吹自擂一番,什么这
次战斗打死了三百多名黑社会的,有三十多个黑社会的小妾跑去闹事,等等等等。
这些胡吹乱侃的大话谁听了都不信,可这回就不一样了,大家真想听听斗焕这几
天干的事与报纸上的禁令有没有关系。
“为什么旷了好几天的课?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学校老师这么问他的时候他回答得很简单:“家里有事嘛。”
其实,大家都知道,斗焕的哥哥不知是“飞车派”呢还是“世界杯派”,总
之在某一个组织里是个小喽啰。听说,他哥哥肥大的屁股蛋儿上就像OK牧场的牛
一样,还有用烙铁烙的那个组织的印记呢。关于哥哥的事,斗焕从来是守口如瓶
的,可今天,也许是被大家的诚意所感动吧,斗焕却说了个痛快。
原来,他哥哥留过两次级,勉勉强强高中毕了业,背起手鼓就到社会上混饭
去了。这一下可好,邻居戳脊梁的就多了。有人说他天生就是个大饭桶,有人说
他本来就是个榆木脑袋瓜。斗焕哥哥不愿意听这些闲言碎语,一赌气就出了门。
可到哪儿去呢?除了钻进指甲盖点儿大的小商店去谋生路也没别处好去呀。他跑
到小酒馆想讨杯酒喝,招来的是酒馆老板的白眼和冷落。没办法,还得跑回家钻
在屋子里。拿起收音机想听,小妹妹一把夺过去,藏了起来;撂在地上的报纸想
看两眼,一见字就头疼,脑袋发晕,不得已,报纸从哪儿拿的,还得放到哪儿去
;到吃饭时间了,还是冰锅冷灶,没人给做,那只好自己动手了。哥哥心里憋闷,
一肚子火想发没处发。想出门,又没有坐车的钱,老在家里呆着又不是个事儿。
他觉得人生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有一天,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是他高中时的学长。哥哥记得,他在高中打
群架的时候,这个人曾经有两三次站在旁边为自己呐喊助威。这个“师哥”一见
哥哥就大加奉承:“好小子,你真是块好材料!好,就是你了!
哥哥总算有了出头之日,他告别了陪伴他好几个月的手鼓,趁妈妈不在家的
时候跟着这位师哥出了门。从此以后,哥哥的生活才有了着落,每天好吃好喝,
活得也像个人样儿了。这种热情招待,使哥哥流过感激之泪,但他并不清楚,师
哥他们这是在喂养着一只鹰犬呢。每天让他吃肉、长膘,运动、锻炼,实际上是
在对他进行“催肥”。有一次,哥哥也大惑不解地问:“我怎么能每天都白吃白
喝你们的呢?”
“你太累了,好好歇些日子再说。”那位师哥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
闲吃闲睡,成天无所事事,这怎么能说成是“累”呢?但哥哥并没有想那么
深,点了点头也就过去了。只不过他不止一次地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