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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一下吧!”李畋揉揉眼睛,没有高志华牧师,只有红子果,一簇一簇的红。李畋拔步,却发现一只脚腕上还系着那件土匪的上衣,解开,欲丢,迟疑,而后搭在肩上。
红子果成了救命的仙果,李畋一气吃了个饱。从肩头扯下那件上衣,扎紧两只袖筒,塞满红子果,再搭在肩上—那件衣服又变成了一条盛满食物的褡裢。
砍下一根树枝,刮去细枝毛刺。一根手杖简单却实用—既是助力,又可防身。
草丛中有一束反射的阳光刺疼眼睛,李畋走过去。居然是他那倒霉的眼镜—断了一条腿,少了一片玻璃。那断乎是没法再戴了。摇头,扬手,又停住。再三端详之后,李畋弯腰在草丛中寻找,取匕首割了几茎有韧性的野草,打成麻花绳。一头儿拴在没了镜片的空框上,一头拴在仅存的那条镜腿上。往头上一套,一付奇特的独眼眼镜!一只眼虽然依旧朦胧,但毕竟有一只眼已经清晰许多。
衣服变造的褡裢,草绳捆扎的眼镜,树枝削就的手杖。三件法宝将李畋身上的书卷气一扫而空。
李畋蹀躞而行,盲目地寻找出山的道路和保命的水源。
从日出到日落,整整一天的时间,李畋唯一的收获就是弄清了自己的处境。脚下的山体只不过是崖壁间凸出的一条狭小的平台。方圆约有两亩左右。边缘处又是陡峻的崖壁,深不见底,这是一处绝地。
一块石头从李畋手中抛落崖底。听不到一点回声。
李畋绝望地躺倒在草丛里。
天色渐渐黑下来。
1938年4月7日,晨,一场大雨骤然而至。
草地上,睡梦拟或昏迷中的李畋被雨淋醒,一骨碌爬起来,跑到树下避雨。结果证明那根本不管用。李畋落汤鸡似的手足无措。张皇之中,他看到崖壁上有一处凹穴,虽然浅浅的,但正可避雨。
李畋本能地奔向那处凹穴,迈上凹穴下方那块并不太高的石头,身体贴紧穴壁。终于躲过箭镞一般的雨矢。李畋满头满脸地胡撸着雨水,甩手,跺脚。却突然明白,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用不着避讳什么,这才浑身上下脱了个精光。重新摆弄了一下那半架*草绳拴住的眼镜,拿淋湿的衣服擦拭了镜片,套在头上。皮囊,匕首,火镰,笔记本,归堆放着。所有的衣服一码搭在肩上,一件一件取了拧水,拧完一件便搭在另一肩上。之后便是一件一件地重新往身上套—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李畋同样不习惯自己的裸体。湿答答的衣服很涩,摩擦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李畋一边穿衣一边咧嘴—疼。
雨,一直在下。
李畋看到火镰便想到阿月,可怜的阿月不知是死是活。不经意间的一转身,李畋大吃一惊—这处凹穴居然是一个洞口!这是一个奇怪的扭头洞,在外面看只是一处浅浅的凹穴,进到里边才能发现左侧下部是一个洞穴。刚一进来时,一是眼镜蒙了水,二是慌里慌张的弄衣服,三是心里不承想,所以并没有发现洞口的存在。
洞口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黑黢黢的。李畋随手捡起一块石头丢进洞里,回声很远。这个突然出现的山洞让李畋看到了一线生机,但他却不敢贸然进去。对于洞穴,李畋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他需要火,火能让他克服恐惧。火镰就在身上,但却没有可燃的东西。
李畋看着外面的雨,盯着雨中的那些茂密的松树,眼中流露出一丝贪婪。
下午,雨住风停。
李畋迫不及待地冲出洞口,匕首起落,折,拽,撕,扯。
草地上,一堆湿漉漉的松树枝越积越多。
终于,李畋看着那堆已经像小山似的松枝露出一丝笑容。
1938年4月8日,晴。
那座松枝堆成的小山已经移动到洞口。
李畋将若干松枝捆扎成一束,火镰的铁片和火石撞击,火星引燃纸媒,撮口一吹,纸媒冒出火苗。松枝非常易燃,嗞嗞作响,松油滴落。
举着火把,李畋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进入洞里。洞口向下斜插延伸,幽暗,阴凉。每走一步,李畋的心就悬起一点。一个做学问的人,实在不适合这样的探险游戏。如果不是迫于无奈,李畋宁死也不肯踏入洞穴半步。很多时候,死是非常容易的事情,而活下去却需要有更大的勇气。
脚步声在洞穴里回响,很远。
飘忽的光影,参差的石壁。
一股奇怪的味道。
李畋下意识地抬头,看那火把—其实,那是一个很傻的动作。火把燃得很旺。
洞穴幽长的仿佛没有尽头。
李畋感觉自己像是走在某个巨大怪物的肠道里,不知道迈出那一步时就会被溶化掉,变成虚无。
洞底起起伏伏,脚步上上下下。
怪味越来越重。
转过一道弯,洞道开始渐渐升高,如一道陡坡。层层石阶纯然天成,鬼斧神工一般。
李畋稍微犹豫一下,拔步迈上。
数十步之后,洞中豁然开朗,像是一方平台,更像是一座石室。约有四五间房子般大小。高高低低的木架上一具具的棺材。这是一处洞葬!李畋数了数棺材数量,大大小小一共十三具。那股怪味就是从这些棺材里散发出来。除了来路,石室没有出口。这是一个死洞!
火把即将燃尽。
李畋点燃另一支火把,却突然感觉有些头重脚轻,心中大叫不好。疾速退出,快速朝洞口方向奔跑,双腿却磕磕绊绊地不听使唤。快走到洞口凹穴处,火把坠落,李畋一头栽倒,昏死过去。
山风乍起,新月初升。
李畋躺在洞口,感觉到身下的山石有些微的凉意。恍惚中,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地方,亦真亦幻,难辨真假。
1753年8月13日,癸酉年七月十五,鬼节。
伊洛瓦底江畔。
土司城堡。
法螺声。
大土司宫里雁为七宝鞍所做的法事张扬到几近狂妄。高耸的竹木台,飞扬的五色旗,念经的僧人,道贺的宾客,耀武扬威的兵士,倾巢而出的百姓……整个城堡都像疯了一般。
城堡后宫,囊占的卧室。
几枚铜钱撒在地上。
“母亲你看!这卦象为何如此凶险?”疆提看着那几枚铜钱发呆。
囊占在摆弄一个香瓶儿:“你的父亲,我们的土司大人,张狂得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明明是个土司,却硬要摆出皇帝的谱。如何能不凶险?”
一个女仆走进来,低眉顺眼地站住:“夫人,有一个男孩子求见。”
“男孩子?求见?”囊占蹙眉。
“是,一个大男孩儿,要见夫人。”女仆答。
“不见!谁都不见!”囊占不悦,她从来都不喜欢见外客。
“他说,您要是不见,就让您看一样儿东西。”女仆双手托着一只香瓶儿呈上。
“香瓶儿?!”囊占疑惑,取过,打开瓶塞。
一缕异香缓缓释出,似浓似淡,非浓非淡,浓而不艳,淡而不薄。像是天外轻箫,云中曼歌,似有似无,若沉若浮。又恰似静水微漪,暖玉生烟,镜花水月,真假难辨。
“这是什么香?”疆提如醉如痴。
“快!请他进来!”囊占如梦初醒。
女仆出去。
进来的是贾亚希玛。十五岁的年纪,稚气未脱的面孔。神情却是极不相称的深沉老辣。眼睛里闪烁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光。
“这香是你调的?”囊占问。
“是的,夫人。”
“你叫什么名字?”
“贾亚希玛。”
“你不是汉人,也不是缅甸人。可是你却会说我们的语言……你从哪里来?”
“回夫人,我从印度来。为了来见您,我特意学了桂家话。”
“哦?!”囊占讶异,“看来你是有备而来。这香,也是你特意为了见我准备的?”
“夫人明鉴,正是。”
“孩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夫人,我曾经是一个僧人,是为追寻佛眼而来。”
“佛眼?我不知道什么佛眼。你找错人了吧?”
“佛眼就是大土司从中国商人吴尚贤那里抢来的钻石。那本是婆罗贺摩的一只眼睛,大土司把它镶嵌在马鞍上。”贾亚希玛的眼光瞟向室外。
法螺声隐约传来,宫里雁的法事好像还没有结束。
“孩子,你的故事很有趣,说来听听。”囊占看着贾亚希玛。
贾亚希玛仔细讲了事情的原委。
听罢,囊占脸色沉重:“孩子,这件事情我会帮你的,不过要从长计议,急不得。你先回去。哦,记得告诉我的仆人你的住处。有了消息就让他们去找你。”
贾亚希玛深鞠一躬:“有劳夫人,告辞。”
“嗨!你等等……”一直在旁边的疆提突然说道,但却在囊占和贾亚希玛的愕然中红了脸,“我只是想问一问,你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