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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艰难地建立着自己的理论,“那家伙在实验室工作,有根玻璃管或是什么打烂了,他知道鼠疫病菌泄漏了。他不能说出来,因为实验室有规定,怕引起公众恐慌。政府也不喜欢看到公众闹事。别插嘴!这时,那家伙试图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把此事告诉给大家。”“为什么?”那个女人又问,“他怕丢掉自己的饭碗?如果你所保护的那个人因此而不愿说,让我告诉你吧,安德烈,他是个可怜虫。”
喝咖啡的时候,亚当斯贝格走开去接莫尔丹的电话。现在,画了4字的大楼估计在一万栋左右。没有接到又有人受害的报告,没有。在这一点上,可以稍稍让人松一口气,但另一方面,电话像潮水般涌来。“现在我们可以不回答那些惊慌者的电话了吗?而且,今天警队里只剩下六个人了。”“当然可以。”亚当斯贝格说。“好,”莫尔丹说,“这太好了。”让亚当斯贝格感到安慰的是,至少,在马赛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有伴了。马塞纳已经要他去见面。
亚当斯贝格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坐在厕盖上给马塞纳打电话,厕盖都被他坐扁了。
“已经开始了,伙计,”马塞纳说,“自从电台播发了你们那个疯子的消息后就开始了。报上纷纷发表评论,评论要多少有多少。”
“那可不是我的疯子,马塞纳。”亚当斯贝格清楚地说,“现在他也属于你了。我们平分吧!”
马塞纳沉默了一会儿,捉摸了一下对方的意思,然后说:
“平分吧。我们的疯子插手于一个热点问题,因为在这里,鼠疫是一个古老的创伤,不过,无需太大的劲就开始把它重新撕开。每年6月,教皇在祈祷仪式上都会驱除传染病。我们还有纪念罗兹骑士和贝尔桑斯的纪念碑和马路,这些名字是不能被忘记的,因为马赛人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是两个什么人?”亚当斯贝格问,声音十分平静。
马塞纳有点生气,也许是因为反巴黎人的天性被触动了。亚当斯贝格过去不在乎,因为他不是巴黎人,现在成了巴黎人他同样也不在乎。对亚当斯贝格来说,在这里或是在那里都无所谓。不过,马塞纳也只是表面上好斗而已,所以没过几分钟他也没脾气了。
“那两个人,伙计,在1920年的大传染中,当政府官员、贵族、医生和神甫像兔子一样逃得远远时,他们曾日夜奔忙,帮助大家。他们是英雄。”
“怕死,这很正常,马塞纳。你没经历过。”
“要知道,我们在这里可不是重新创造历史。我仅仅是想告诉你,在马赛,圣安托万大帝之灾正加快速度,席卷而来。”
“可别告诉我所有的马赛人都知道罗斯和贝尔森。”
“是贝尔苏斯,伙计。”
“贝尔苏斯。”
“当然,”马塞纳承认道,“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但鼠疫的历史、被毁灭的城市、普罗旺斯墙他们是知道的。鼠疫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留在他们的记忆深处。”
“要知道巴黎也是,马塞纳。今天,一万栋大楼被画上了4字。我只能寄希望颜料卖完了。”
“在我们这里,仅仅一个早上,老港区就差不多有200栋大楼被画上了4字。数一数全城有多少吧!可是,他妈的,伙计,他们是疯了还是怎么的?”
“他们这样做是为了自我保护,马塞纳。如果你数一数有多少人戴铜手镯,挂羊爪、圣克里斯朵夫、卢尔德之水或者是触碰圆木,十字架就更别提了,你很快就会数到4000万。”
马塞纳叹了一口气。
“他们要这么做就这么做吧,”亚当斯贝格说,“问题不大。你有什么办法分清哪些是真的吗,我说的是案犯自己写的4字?”
“很难,伙计。大家都在模仿,有许多人漫不经心,下面写得大了一些,你看见了,有的人在回笔的时候只加了一横而不是两横。可是,百分之五十的人写得很认真,与原件一模一样。我还能从中发现什么?”
“有签名的信封吗?”
“没有。”
“楼内除了一扇门之外,所有的门都被写上了4字,这样的大楼你都登记了吗?”
“有一些这样的大楼,伙计。但也有的人头脑非常冷静,拒绝在自己家里做这种蠢事。还有些人比较害羞,只在门的下方用铅笔写了一个小小的4字。这样,写了也等于没写,或者没写也等于写了。你愿意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我不可能拿着放大镜挨家挨户去看。你去看了?”
“这是一场海啸,马塞纳,周末会来得更厉害。我们不再查了。”
“不查了?”
“差不多吧。我查了巴黎五亿平方米中的100平方米。我希望凶手能在那个区域出现,在我跟你说话的当儿,他可能正在老港溜达。”
“你知道他的模样吗?大概的也行。”
“没有,谁都没有见过他。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男的。”
“那你在你那个区域监视些什么,伙计?鬼影?”
“一种印象。我晚上再打电话给你,马塞纳。保重。”
有人在外面使劲地拧厕所的门把手,已经拧了好一会儿了。亚当斯贝格平静地走了出来,经过那个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家伙面前。那家伙啤酒喝多了,要撒尿。
亚当斯贝格请贝尔丹允许他把外套放在椅背晾一晾,他要去广场溜达溜达。这个诺曼底人曾经垂头丧气,是亚当斯贝格在最后一刻使他重新恢复了勇气,可以说是把他从暴风雨中救了出来。他当时已经在客人中完全失去了威信,所以,他把亚当斯贝格当作是自己的救星。亚当斯贝格可以十次二十次地把外套扔给他,他会像一个母亲一样尽心尽职地看好它。亚当斯贝格出门时,他硬是塞给亚当斯贝格一件绿色雨衣,让他挡挡风雨。若斯在中午的广告中说今天有骤雨的,亚当斯贝格不好伤了雷霆之子的自尊。
整个下午,他都在十字路口溜达,其间在海盗小饭店喝了几杯咖啡,或是打了几个电话。从现在到晚上,巴黎受波及的大楼将达到1。5万栋,马赛4000栋,马赛爆发的速度相当快。亚当斯贝格感到心里很烦,他显得越来越无动于衷,以与这种猛涨的潮水作斗争。现在,即使别人向他报告说200万栋大楼写上了4字,他也不会惊跳起来。他的身上一切都停了下来,一切都停工了,除了眼睛。在他身上,只有这部分还有生命。
他无力地靠在梧桐树上,低垂着胳膊,身上穿着那个诺曼底人借给他的过于宽大的雨衣,等着听晚上的广告。星期天,勒盖恩调整了时间,快七点了,他才把箱子取下来,放在人行道上。亚当斯贝格不期望广告中有什么,因为邮递员星期天不上班。不过,他慢慢地认识了围在台前的那些人的面孔。他掏出德康布雷给他列的单子,一一核对新来者。7点差两分的时候,德康布雷出现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丽丝贝特在人群当中挤着,找回她的老位置;达马斯也穿着毛衣,出现在自家的店铺前,靠在拉下来的金属卷帘门上。
若斯态度坚决地开始了宣读,扯起他的大嗓门,广场两头都能听得到。亚当斯贝格在无力的阳光下愉快地听着那些无足轻重的广告。整个下午无事可做,让自己的身心彻底放松,消除上午和弗雷讨论了那么多问题后产生的疲劳。他仿佛觉得自己是一块被海浪冲来冲去的海绵,有时,他寻找的正是这种精神状态。
广告快结束的时候,当若斯快念到海难结果时,他惊跳起来,像是有块尖利的石头重重地击在海绵上。这种打击使他感到有点疼,他惊讶了一会儿,警觉起来,但弄不清这种打击来自何方。当他靠着梧桐树差不多要睡着的时候,那个影子肯定出现过。一个朦胧的影子,在广场的某个地方,一下子向他奔来,撞到他身上。
亚当斯贝格站起来,四下寻找那个陌生的影子,想把它与那种撞击联系起来。然后,他又靠在树上,完全恢复刚才受撞击时的姿势。在他站的地方,可以从德康布雷的家,越过蒙帕纳斯路,一直看到达马斯的店铺。在正面听广告的公众,差不多四分之一可以尽收眼底。亚当斯贝格紧咬着嘴唇。可以看见不少地方,看到不少人。人群已经四下散去,5分钟后,若斯抱着箱子走了,广场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亚当斯贝格闭上眼睛,朝白色的天空抬起头,希望那影子能从天而降。但那影子落到井底去了,就像一块无名的石头。它生气了,屈尊飞过亚当斯贝格面前,而他却没有在意。石头只出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