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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去,倒也不是因为机会有多难得,而是这里已经没有人需要他了,他不管人在哪里都无所谓,离开也好,沉淀感情结束后的思绪,也许能让他更平静。
“如果……”她张口,又硬生生打住。
“嗯?你想说什么?”他回首,等着。
如果我留你……你肯吗?
她好恨自己!不过就简单几个字,为何说不出口?
“保重……”出了口的,是这低不可闻的两个字。
“嗯。”他垂眸,看不出思绪。“你也是。什么时候会有好消息?”
“好消息?”脑子转不过来,对她来说,这个时候最好的消息,是他说不出国了!
“邵光启啊!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和邵光启?!她连想都没想过!唯一让她有过这个念头的,只有他啊!
“还早呢……”她漫应。现在她满脑子只惦着他将出国的事,永远离开她的世界,在另一个遥远的国度,她看不到,也触不到……
“是吗?我以为你很爱他了。”爱到不惜和交往七年的他分手。
“是很爱……”只是我到现在才发觉我更爱你。我知道我很笨,你能不能不要走啊?我少不了你……
“哦。”他扯唇,笑容有点苦。“他不知道你今天出院吧?要不要我通知他来接你?”
“随便。”如果一定要走,那我等你好不好三年、五年都好,你让我等……
“进去吧,阳光开始转烈了。”走了两步,见她还站在那里发呆。“心影?”
“啊?”她少了魂似的。
“我说回病房去,不必这么失魂落魄的,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啊?见到谁?他们刚才说了什么?
回到病房后,她就一直呈游魂状态,直到护士端来午餐。这是她在医院的最后一餐了,还是上次那个姓何的小姐。
“饿了吧?先喝点驴鱼汤暖暖胃,任医师说驴鱼汤有助伤口愈合……”说到一半,突然打住。
若不是她一副说溜嘴的表情,心影还不会觉得奇怪,偏偏她就欲盖弥彰。
“任牧禹吃了吗?”她小心探问。
“正要吃,叫我先端来给你。”
他吃不吃,和端不端来给她,有什么关系?
她梁心影不是笨蛋,七年也不是交往假的,前男友的性子和手艺,不会摸不透几分,她早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只是说不出怪在哪里而已。
“这些,是他准备的吧?”
“啊?”Miss何张大眼看她。
“我曾经让他喂到我妈想叫我减肥,你说我会吃不出他煮的东西吗?”
这下,Miss何反倒不知该说什么。
“他要你别说的吗?”
“欸!他不想医院的东西荼毒你的胃,但是又怕你男朋友误会,所以要我别说。”
是啊,渲的确很像任牧禹的性子,总是只做不说。
停了一下,Miss何隐忍不住,问了出口。“你就是前阵子,让任医师整个人迅速消瘦的人吧?”
她一震。“他──过得不好吗?”
“何止不好!谁都看得出来,他只是在撑日子而已,以前工作觉得他很有动力,现在却觉得他连笑容都很空洞,像是不知道在为谁辛苦为谁忙一样。我想,你应该就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你的幸福快乐,才是让他一直努力的人生方向吧!”
“是吗?”她这么重要?那他为什么从来不说?就连她要走,他也默默放手,尊重她的决定……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究竟伤他多深?
她打了个寒颤,连想都不敢想。
而他,会是因为心灰意冷,才毅然求去?
她犯的错,比她所想像的还要大,这样,他还有可能原谅她吗?
“那个常来看你的人,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吗?我心里一直很疑惑,为什么你选择的不是任医师?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暗恋过仟医师呢!不以找,这医院里头,有一半以上的护士都是。可是啊,任医师从不讳言他已经有个论及婚嫁的女友了,大家都知道,除了这个幸运女孩,他心里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他的感情那么坚定,谁还敢再妄想?
“后来啊,那天晚上,他送你到医院的时候,脸上慌急沉痛的表情,是我们从来没见过的,他一向是那么沉着从容,面临生死交关的重大手术时,都没看过他脸上有一丝慌乱。
“他一整晚都陪着你哦,看着你的那个眼神……我也不会形容,反正就是让人看得很心碎就是了,那时,我就知道是你了──那个让他幸福,也让他痛苦的人。可能你会觉得我鸡婆啦,但我还是觉得,任医师才是那个可以安心托付终身的人,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他很疼你耶,连换药、打针都自己亲自来,怕你疼,又怕护士粗率……你看整个医院,谁有这种待遇?他可是本院的红牌医师耶。”
“来得及吗?现在对他说后悔,还来得及吗?”他都要走了……
在她恍然惊觉自己对他负疚夕深之后,连请求原谅都没有资格,又哪有脸要求他放弃大好前程,为她留下来?
这么可耻的事,她做不出来!
他太好,相较于她的肤浅无知,她根本不配拥有这样一个男人。
“应该来得及吧!我觉得,他把你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这样对你的男人,是不该被辜负的。”
一句“他把你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深深敲进了她的心坎。
“我今天就要出院了……”她喃喃自话。
“那就今天说嘛!”Miss何急急接口。
她仰起头,打定了主意。“何小姐,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你说!”对方连连点头。
“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我会一直在医院门口等他。”如果他们之间,还有一丝转圜余地的话。
交出那条意义深远的项炼,她赌他们的未来。
如果他收下,那就表示,他还愿意属于她;如果不按受,那她就死心,祝福他。
他知道,她下午三点办出院手续。
她由三点整开始等,一个小时过去了,他没出现。
很明显了,不是吗?他否决了他们的未来。
也许,对现在的他而言,未来已经有了更好的规划,而那当中,并没有她。
曾经有的,曾经他的未来满满都是她,是她亲手抛舍,活该,这是现世报。
她轻轻笑着,眼泪掉得心酸。
四点半了──
够久了,她还要再等下去吗?
一个半小时,绕医院散步半圈都够了,何况只是由他办公室走到门口。
“啊,心影,抱歉、抱歉!我来晚了──”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面前。
“你来做什么?”她意兴阑珊。
邵光启喘着气。“生气啦?我不是故意要让你等那么久的,因为临时有个客户……”
他说了什么,她全没听进耳,他搂着她的肩坐进车内,她也无知无觉的任他摆布。能够麻木一点,或许比较轻松吧──
“任医师──”
“麻烦把上次医学会议的纪录拿给我。”
“哦。”找啊找的,三分钟OK。“任医师,我有件事──”Miss何再一次试图开口。
“如果是私事,等我忙完再说。”他头也没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