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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很小的一个车站。广场上亮着微弱的灯光,几辆接车的中巴停靠在广场边上。司机使劲地按响喇叭以提示下车的乘客他在那里。
“老哥!”在出站口远远的看到丁洛在朝我招手。待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的在我肩膀上来了一拳。
“我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他依然这么粗鲁。
“等了好久吧?”
“我一点半就到了!来,点跟烟吃吧!”
随后,他给我打了一支烟,顺便伸手拉过我的箱子,领着我朝广场边一辆白色大众车走过。打开后备箱盖,将箱子放进去,随即钻进驾驶室。
我也顺手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将身体沉了进去。
他打开一包槟榔,朝我示意,我摆摆手,他自己捡了一颗扔进嘴里,娴熟的启动引擎,汽车随即缓缓的朝清晨黑暗的浓雾中滑去。
汽车在黑暗中摇晃着前进,规律而有节奏的引擎声以及发出来的热量让我昏昏欲睡,期间,我迷迷糊糊的躺在座位上,如同乘坐时光机前往某地一般,只是这时光机的速度太慢了,无法瞬间把我们转移到目的地,只能在黑暗中等待。
模糊中我沉入睡眠,好像一张被水渐渐浸透沉到水中的纸一样的浅浅的失去意识的睡眠,意识在身体外,却又是在不远处徘徊。
灯光闪过,又闪过,我缓缓地睁开眼睛,路前方立着一排排灯,发出耀眼的黄色光泽。桥,这是桥,再熟悉不过的沅水大桥,我一下子精神起来,坐直了身子,往远处看去,河对面的县城已经依稀有些灯光如天空的星星般亮了起来,微暗中我看见熊首山顶那个高耸的电视信号发射塔的暗影。如同城市的守护者般刚毅的立在我的视线里。
河流寂静无声的从看不见头的地方流过来,又流到看不见的远方去了。那一刻,我真有如在虚无缥缈的仙境之中漫游。
黎明还没到来,但是城里已经稀疏的有些许灯光了,刚刚下过一丝小雨,车轮碾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呲呲寂寞的空响。
入城不久,车子就在丹山宾馆门口停下来。
“昨天就给你订好房间了!”唐丁洛下车打开后备箱,取出我的行李箱,“装的什么呀?这么沉!”
“没什么好装的,几块破砖烂瓦!不值钱的东西!”
“那我丢了算了!”他举起箱子,做出要丢掉的样子。
“别!我的全部身家性命都在这里了!”我也故作紧张。
“哈哈!”他带着我快步走进宾馆大堂。大堂跟城里的大酒店比起来逊色不少,但还算得上金碧辉煌,毕竟也算是小城唯一一家星级宾馆。
看到我们走进来,迎宾很有礼貌的迎了过来,丁洛朝他挥了挥手,迎宾随即退了回去,我们径直朝电梯走去。
丁洛安排好我的住处后,也就径自回去休息了,这几天还有诸多事情要张罗。
我刷好牙洗完脸,拉开窗帘,眺望远处。
7楼的窗户刚好朝着河岸,远远可见隐约在雾色中的山后露出一线牙白,照映在微波粼粼的河上,闪耀着柔美的光芒。
4月春水灌河,景色应当正好。我忽然有些昂扬的兴致,忍不住想要走走那曾经走过的路,看一眼那曾经为我所熟悉的风景。于是我又穿好衣服,抽掉房卡,出门而去。
到达河堤的时候,大约7点钟,夜只残存着一点点黑色,隐逸在淡薄的晨雾中。雨后空气略带清新,湿润而冰冷且夹杂着路边菜花的味道。
上涨的河水擦着河床,发出欢快的流淌声。
以百年、千年为计,这条汤汤沅水,恐怕已经这样流淌过无数时光了吧?
这期间,有多少人看过了这水,有多少人正看着这水,又有多少人将看到这水呢?我曾看到的水还是现实眼前的这水吗?如果不是,那她又流将到何处去了?
把自己置身于亘古绵长的历史洪流中,发觉自己的渺小,一种悲凉披身而来,黏住前行的脚步。我在防洪大堤上缓缓踱行,时走时停,如同一丝飘渺的雾气。
此时此刻,我的意识才跟上身体的步伐:我回来了!
狠狠的呼吸一口这熟悉的空气,将其扩散进每一个肺泡里,然后集中迸发出来,我大吼了这一声。
天色渐渐明朗起来,虽然没有太阳,但是雾色退去后的天空依然明晰。
对岸远处的山色虽然青黛,但是渔场沿线的绿柳却抽出了鹅黄,毕竟已是人间四月天了,芳菲正劲。
起来晨跑的人逐渐增多,骚动了沉淀一晚的空气,我的心也跟着浮气躁起来,再不能如之前那般怡然自得了。
此时,饥饿感也顺着胃壁逐渐的爬上来。于是,我带着贴住后背的前胸,下了防洪大堤,往宾馆的方向走回去。
在宾馆附近,看到有一家名为“健康粉馆”的店子里挤了一撮人,虽然店名普通,但是看样子生意不错,估计味道也不会差哪里去。
“你就将就下吧,胡乱吃点!”当我还在犹豫的时候,胃已经开始发牢骚了。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往店里挪了。
“要吃嘛哨子?”店主一脸的热情。
“呃……”突如其来的的本地话让我有点晃悠,我看了下柜台的肉哨子还真是丰富多彩,选来选去,最后要了个血鸭米粉。
“好嘞!鸭肉粉一碗!”接着又招待下一位顾客去了。
店子生意的确不错,没有一张完整的空桌子,我便在起手的位置和别人拼在一张桌子上。在等待米粉端上来的时间里,我看了下手表,八点还差一刻,同时手机上有几条未读短信,打开一看,竟然是*发过来的短信:“尊敬的朋友,欢迎来到美丽的怀化,大西南桥头堡,这里是杂交水稻的发源地……”
没兴头看完这短信,便将其删掉了。
不过有些恍惚,在这我熟悉的故土上,我已经成为一名游客,我的手机需要漫游,我的思维需要漫游……这才几年的功夫,我已经渐渐的远离了某些东西,他们渐渐的从我身上剥落,不再和我紧密相连……
端上来热气腾腾的米粉,蒸发了我这一点点不由衷的思维。
狼吞虎咽填满肚子后,回宾馆倒头便睡。
期间大约十点的时候,丁洛打来电话,问我吃过早餐没,我说吃过了,他便说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忙,下午再来找我。
挂上电话,我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当中。
可能是坐火车整晚未睡的缘故,这一觉睡得特别的沉。
抛却世界所有烦恼和回忆,我如同一块巨石沉入河底的淤泥之中,静静的享受着这一丝难得的无梦的睡眠。
时间就那么平滑的往前飞速溜走。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了下手机,时间已经显示到下午6点了,期间没有电话没有短信。除了丁洛,恐怕也没人知道我在哪里。
我掀开被子,双手抱膝赤身坐在床上,等待未完全清醒的意识缓慢的醒来。
顺手拿起桌上的遥控板,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电视,所以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期待的节目在等着我,颇有节奏的按下按钮,毫无章法的胡乱转台。广告颇多。
忽然响起一通电话铃声,起先我以为是电视里传来的声音,但是当我换了几个台之后,电话铃声依旧不紧不慢的持续着,我才缓神来,缓缓的抓起话筒。
“喂!”
“先生您好!”听筒里传来一个颇为甜美的女声。
“呃!”我迟疑了一阵子,“请问你找谁!”
“找你啊?”语气显得相当的严肃。
“找我?我是谁啊?”
“你就是你啊,你还能是谁?”
“呃!”我无话可接,和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说话,显得相当的被动。“你说得对,我就是我,我还能是谁!那你找我什么事?”
“重要的事情倒是没有,就是想找个人聊聊?”
“呃!你不会是……”
“是什么呀?”
“提供那个服务?”
“哪个服务?”
“算了算了,本人没这个兴趣爱好的!”
“哎呀!你把我想成什么人啦!”
“我不知道!”我以为是电话营销性服务的暗娼,随即对其兴味寡然。“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啊!”
“别,别着急,听我说!”
“啪!”的一声,我不由分说的挂上了电话,拾起遥控器继续转台。
这世界怎么这么多无聊的人?
脑海里一片混乱,这个电话彻底把我给打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