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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那此事该怎么办呢?”祖云寿问道。
“寿儿,不必担心,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老太太不在意地说道。
有了母亲这句话,祖云寿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半。
帅厅中,祖云希和一众兄弟子侄都焦急地等待着。
祖云希极为不安,大哥回来时脸色就不对,刚才等得不耐烦,他去母亲那里,没想到却被大哥的卫兵挡在了门外,而且就连嫂子也都离开了母亲的屋子。
二十几名将官在帅厅里不安地等带着,大约半个时辰后,祖云寿回到了帅厅。坐定之后,他当即传下军令,令各部各自回营精减老弱病残,驻军需裁撤一半,只留一万精兵另行注册,从此兵民分离,兵归营,民归屯,并换下祖家军旗号,改用“张”字帅旗。
众将见祖云寿不再说话,就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为什么要换旗?祖家军本是张素元一手扶植起来的,难道如今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裁兵还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若兵民分离,兵归营,民归屯,那扔下妻儿老小不管了吗?
祖家军与宁远十三营兵马不同,推行屯田和以辽人守辽土的政策后,严酷的环境使得辽东唐人与离人相似,出则为兵,入则为民,上马打仗,下马种地,各家各户聚在一起,既是家庭又是兵营。
这种由屯田和以辽人守辽土的政策演变而来的拖家带口的屯守制度,既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好的一面是有利于稳定军心、民心,保家卫国在这里得到了高度的统一。离人侵掠家园时,大家生,生在一处,死,也要死在一起,人人都会死战到底,极少有贪生怕死的逃兵;不好的一面是不利于集中优势兵力,进行机动作战,打大仗,打硬仗。
现在要他们兵归营,民归屯,打仗的专门打仗,种地的专门种地,家分两处,妻离子散,士兵们怎会愿意?抵触的情绪必定难以想象。
众将素惧祖云寿威严,心里虽有抵触,嘴上却不敢抗辩,但祖云希不同。一方面与大哥感情极好,另一方面他和儿子海远都是副将,各领兵马镇守一方,在祖家军中势力最大。换旗,他只是感情上不接受;改制,就不只是感情上的问题,若一旦施行,祖家军就有分崩离析的危险。
“大哥,这是为什么?以前大帅在时,我们就是这个旗号,现在为什么突然要换?大帅这是什么意思?改制精兵,大帅说说容易,可我们怎么面对父老乡亲?”祖云希大声嚷嚷道。
“住口!”祖云寿一声断喝,吓得祖云希一激灵,大哥从未跟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尔等给我记住,说什么都可以,就是绝不能对大帅有丝毫不敬。”祖云寿阴沉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良久,见众人再无言语,祖云寿脸色缓和下来,缓缓地说道:“你们都是领兵的将军,肩负着一方百姓生死的重责,都清楚目前的处境。我们兵民合一,拖家带口,以致强敌来犯,无法集中兵力,只能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我们是战不能胜,退又不能退,只能死抗,而一旦抵挡不住,后果会怎样,你们都清楚。”
“辽东是一盘整棋,牵一发而动全身,任谁也不能自棋局外而独存,我想你们没谁会认为凭我们自己的力量就可以与离人抗衡,所以形势一旦有变,离人倾力来攻,到时我们将何以置处?你们都是血性男儿,你们有谁会愿意让离人的屠刀总悬在我们妻儿老小的头上?如果我们不思进取,离人的屠刀就总有一天会落下来,难道你们想这样吗?如果你们有谁能改变这种状况,我情愿不尊大帅的军令。你们能吗?”祖云寿沉痛地问着众将。
包括祖云希在内,没人能有一句言辞可以稍加辩驳,但众将依然面有难色,最后不欢而散,都怏怏而去。
锦州城中有两万驻军,这两万兵马虽也是屯军,也是上马打仗,下马种田,但不拖家带口,种的地也不多,他们更多的时间是在训练,他们是正规的军队。
三天后,锦州裁军的工作即告完成。两万变成了一万,个个都是三棒子打不到的棒小伙子子。对于裁撤的军兵,祖云寿令他们各归乡里,他告诉他们,大帅已对各地官府发下命令,他们凭手中的凭证可以到官府领取免费的种子、农具等物品,而且大帅希望他们回去后,不要放下手中的刀枪,要参加当地的民团,要利用空闲时间加紧训练,民团虽不在军籍,不领官饷,但同样是保家卫国必不可少的力量。
又过了三天,整编工作全部完成,一切都步入正轨。
第七天,祖云寿在训练场上整整呆了一天。天都大黑了,他方才回转将军府。到了府中,军兵禀告,说老夫人带着将军夫人和小公子去小凌河了。
祖云寿知道,母亲一定是去劝说三弟云希了,只是母亲带上幼小的孙子去干什么?老太太做事一向出人意表,祖云寿放心不下,饭也没吃,随即带着亲军,出城驰奔小凌河而去。
七天了,祖云希困坐愁城,一筹莫展。大哥要求的一万精兵,他这里要出四千,但留谁不留谁,他依然无法决断。家家户户都来人说,请千万让他们一家团圆,不能抽走他们的子弟,一家人还要靠他养家糊口。
祖云希知道大哥说得有理,但他这支屯兵不同于其它几处,他们都是他的父老乡亲,全是老家望海镇和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残酷的环境、流不完的鲜血,使得所有人都自然而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抱成团才能活下去,大家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每逢大战,男女老少齐上阵,能拿动刀枪的拿刀枪,拿不动刀枪的送粮草。胜,一起进;败,一起退。活着全家团聚,死了倒在一起,从不肯一家离散。
祖云希知道,这个时候叫他们兵归营,民归田,一定没人愿意,只要改制的命令一公布,人心必散,这里必然大乱。果然,命令一公布,就有不少有钱人举家南逃,还有不少钱少的人变卖家私,准备南逃,更有没钱的人家,不惜铤而走险,冒死违禁走私,筹措路费也要难逃。
祖云希不愿,也不敢下令禁止,每天,他只是坐在衙门里发愁。中午时分,亲兵突然来报,说母亲来了。刚赶到门外,就见母亲和嫂夫人已经翻身下马。
看到母亲阴沉的脸色,祖云希腿肚子开始转筋,他不怕大哥,但怕母亲。此时他已顾不得奇怪,奇怪母亲为什么要把年仅七岁的侄儿带来这里,赶紧跪倒在地,向母亲见礼。
祖老夫人根本没理会跪在地上的三儿子,就径直向衙内走去。老太太深感失望,她过了七天方才到小凌河来,既是想让三儿子多加历练,也是想看看他如何处理这件事。
三儿子自小就聪明伶俐,深得已经去世的公公的喜爱,但孩子也被公公宠坏了,她在一旁干瞪眼没咒念。长大成人后,儿子一身武艺的确不凡,领兵打仗也是把好手,但性情却孤傲难驯,更为糟糕的是目光短浅,不识大体。
大儿子规定改制的期限是一个月,她原本打算过半个月后再到小凌河来,但终是放心不下,于是今天就动身到小凌河来了。一路所见,南逃的、走私的比比皆是,进得城来,翻箱倒柜准备南逃的更多。看来儿子什么事也没做,一切都放任自流,这还了得!
端坐在大厅里,看着呆呆跪在眼前的三儿子,老太太的心软了下来。儿子现在没有一丝孤傲不驯的神色,反而脸色苍白,一副逆来顺受、听天由命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冷声问道。
“新令还未执行,小凌河就已大乱,南逃的、走私的,一天比一天多,孩儿无能为力,请母亲责罚。”祖云希委屈地说道。
“枉你饱读诗书,难道连民众如草随风,遇事多好盲从的道理都不明白?令行禁止,防微杜渐,你为什么不早制止?”老太太恨恨地质问道。
“都是父老乡亲,都是生死兄弟,法不责众,孩儿下不了手!”祖云希脖子一梗,说道。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老太太平静地问道。
“母亲,您劝劝大哥,请大帅收回成命,不要搞什么十万精兵,兵归营,民归田了。如果不收回成命,小凌河就将不战自溃,非垮了不可!”
祖云希话音未落,大椅上的铁梨木扶手就被老太太捏了个粉碎。
“掌嘴!”老太太声音颤抖着,厉声喝道。
祖云希一掌打在自己脸上,血立时就顺着嘴角流下。
“母亲息怒!”左氏夫人赶紧跪倒在地,为小叔子求情。
“蠢材!你以为小凌河的数万百姓比辽东的数百万百姓更重要吗?你以为这样做就是为小凌河的父老乡亲好吗?他们就不必妻离子散,就可以安安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