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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相依为命了十几年,她唠唠叨叨,说了我十几年的内衣裤乱飞,邋里邋遢,爱耍小聪明,骗吃骗喝的。她怎么能有事,她怎么可以有事。
我调转车头,踩着山地车就跟开飞机似地,沿途的摊贩菜场迅速朝后掠去,残影微光,后面还依稀传来那些大妈大姨的惊呼声。我扯了扯嘴,面无表情。天空的雪似乎又大了,绿化带上雪白雪白,覆了厚厚的一层。雪落在装菜的塑料袋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就好像那些渐渐流逝、无法回转的时光。
当我提着两兜菜火燎火燎地穿过医院走廊,穿过拥挤的人群,穿过一间间病房,直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门上的红灯吧嗒一下灭了,旁边椅子上的王秘书王叔“腾”一下站了起来。然后,手术门开了。那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呢?就好像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等待着上帝的宣判一样。我提菜的手指突然开始发抖,手上的塑料袋传来“哗哗”的声音,预示着我此刻凌乱荒芜的内心世界。
然后,我就看到我妈被一群白衣天使推了出来。她是醒着的,戴着氧气罩,脸色特别的苍白,很虚弱的样子,但她还是第一眼望向了我。为首的主治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笑容,他说,手术很成功,病人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了。
“啪!”
手里的菜全部掉在了地上,排骨、冬瓜、香菇、青菜、生姜、蒜瓣……滚了一地,吧哒吧哒,蓄了一路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哗啦啦得往下流,跟下暴雨一样。
我弯下腰往我妈身边凑了凑,喉咙有些哽咽,我说妈,你吓死我了知道不。我妈轻轻点了点头,眼眶微红。我又说往后咱不开这种玩笑了,太闹腾,咱年纪大了,要沉稳,安安定定的,平安是福。我妈又点了点头。
我抹了抹泪,真乖,好评,点赞。
我跟王叔了解了下情况,我妈因为车祸断了根肋骨,断骨部分□□肺部,另外根骨刺离心脏只有2厘米,要是再往右点,手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乐观。我心里一阵唏嘘,挺怕的,以往来说,我妈那个司机的开车技术是非常稳定的,这么些年了,这是第一次出现这么大的事故。
王叔脸色忽然变得凝重,他说小聪,我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他这这一下就把我吓住了。
怎么说,我问。
王叔吸了口气,说,小聪,小王的技术你是知道的。本来下雪,路不好走,车辆都是慢行的。后面忽然窜出来一辆,而且就照着车后头撞过来。小王从后视镜看到了,立马就打方向盘避开。谁知道那车紧跟不放,又调头撞。小王一个来不及,车就被撞上了,副局正好在车后头,受伤最严重。这件事表面上看,是因为下雪路滑引起的交通事故,实则是有人想要副局的命,或者是想给副局一个警告。
我妈是建工局的,每年审批的工程成千计万,她的工作性质决定了要跟很多地产商打交道,而这里面的行行道道复杂的厉害,稍稍不慎就有可能出现纰漏。王叔站了起来,他转身拿西装外套我才发现他的左胳膊打了石膏。
他说,小聪,你照顾好副局,我先回局里处理一些事,还有关于副局这次车祸,我已经打电话给我公安里的一个哥们,让他去调今早的录像,以及那车的牌照,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你让副局安心休养。
作者有话要说:
☆、腐败
王叔说完拍了拍我肩膀,披着衣服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望着满地的瓜果蔬菜,久久地陷入沉默,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拿出来,屏幕上是一串数字没有名字,却那么熟悉。我呆呆望着那些早已印刻在心底的阿拉伯符号,等到电话响了三声,终于,摁了接通键。
那边传来声音,很急切很慌乱,他说虫子,虫子,是你吗?你在吗?在哪里?
我说,是我。
他又说,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缓了缓,说,不用了。莫涛,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这样一直纠缠特没意思,真的。特别没。你要真为我好,就不要这么一直扰乱我的生活,我已经够他妈的混乱了。你要觉得我甩你了,特不忿儿,那就换你甩我好么,对我来说,没多大区别,真的,莫涛,真的。
我说完这些都觉得我要哭了,可我真没掉眼泪,举着手机,蹲着往塑料袋里捡蔬菜,一个一个,一棵一棵,就好像电影里那些慢镜头一样,缓缓地,却越来越清晰,最后,突然模糊一片。
莫涛没再说话,手机里传来他的呼吸声,就好像在我眼前一样。我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走廊尽头,一个穿着风衣的高大身影,逆着光,迎风站立。
我妈被安排在医院的单人VIP病房,所有设施一应俱全,就连陪护床位都特别的风骚舒适,而且在我妈睡觉期间,建工局各大领导跑来慰问,拉着我的小手嘘寒问暖的。貌似一看着是头头的光头老男人(事后听王秘书说是建工局一把手)一直说,说闺女啊别担心,那些肇事者跑不了的,我们一定给林局一个交待,放心,放心啊。
他一直握着我的手晃,我就一直点头,小鸡啄米似地,脖子都快断了有木有。我欲哭无泪,心说您能先放手不,对您们,我真的放心,特别特别的放心,真的,比黄金钻石还真呢。直到医生跑来说病人需要好好静养,无关人员请离开,我才从那老头手里解放出来,手腕都青了一圈,你说说,这政府部门一天到头没事干啊,要不要这么热忱。还好老太太睡着了,不然车祸没怎么着,恐怕就得被这些人烦死了。真衰。
我嘟嘟囔囔地碎碎念,李林生就在一旁劝我,说现在社会不都这样么,中国行情如此,再说了,有人来看阿姨还不好了,这说明什么,说明阿姨身份重要,广交人缘,你一小屁孩懂什么啊。这官官场场的,林子大了。
我哼了声,白他一眼,说行了,还留学回来的呢,这叫什么,腐败,从内到外,切。
李林生就笑了,说这还叫腐败呢,看来呀,还真是你姐说的,你就纯洁的跟一杯白开水似地,眼里揉不进沙子,不都说大学四年就相当一小型社会,怎么不见把你历练出来啊。这以后别人要把你卖了,你是不是还专门给数钱呢。
我白他一眼,说我还没那么傻呢。
吕肖楠的声音就从外面传进来,她拎着保温瓶推门进来,说,就你这傻样儿,说你数钱都高抬了。
我瞪她一眼,不想理会,太特么伤自尊了。
喲,还傲娇了呢,吕肖楠揶揄地说,这人吧,得自知之明。她将手里的保温瓶递过来,说,那,你小姨熬得,回头老太太醒了,给喝上。
我虽然不忿她那一副她大人我小人的怂样,但总归不会跟好喝的过不去,况且这是我小姨做的,绝对的正宗。直接就给抱在怀里,生怕一不留人被人给抢了。
就说那天我妈出了事,一大家子鸡飞狗跳的,小姨拉着小姨夫直接从瑞士往回飞。表姐吕肖楠直接开车从公司过来,当时一起的还有李林生,老太太从手术室出来醒了一会就昏迷了,俩人陪我在病房套间外等老太太苏醒。
时间太漫长了,越等越焦躁,我觉得自个的心都拧成了八股,血液汇聚成河流,肆意翻涌。
吕肖楠就说,你一死人脸样儿到底想怎么着,眉毛给我捋直了,看见你这样就烦,多大点出息啊,姨妈到底还没怎样呢,你哭给谁看啊。小时候怎么教你了,哭,就知道个哭,哭有个毛用。
我说我没哭。
没哭,没哭眼睛怎么红了,啊。
你管我啊。
我就管了,怎么着,我是你姐。吕肖楠声音一下就提高了,气势汹汹的,感觉把她在公司老总的派头都拿了出来,那气场绝对的强大,震撼中国啊。我那小心肝,颤抖再颤抖,却依然倔强不服气。
李林生赶忙出来当和事佬,说亲姊妹的,别动不动火大,多伤身啊……话还没说完,吕肖楠横了他一眼,那嘴立马就闭住了,太特么迅捷,绝对有当妻奴的潜质。
然后我姐就对着我嘟嘟嘟,各种不满,各种不悦,说我烂泥不上墙,怂人一个。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莫涛,她问我,你跟莫涛现在到底什么关系。我说我俩早没关系了。我姐脸上充满了怀疑,真的?
真的。
我在医院门口看到他了。
我说我知道。
你告诉他的?
怎么可能。
吕肖楠顿了下,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决绝点,咱们家哪个做事不果断的,偏偏你有这婆妈病。
我说知道了。
需要我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