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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剩咽秦范G失职,再不赶回善后,实属不忠不孝。你们将这些话转告太子,太子必能体谅作臣弟的苦心,不会为难你们!”
不等郑申等人有所动作,四阿哥已在三名侍卫的簇拥下,脱围而出,往畅春园驰去。
没两天,传来消息,索额图被监禁,太子受了皇上一顿训诫。德妃心惊肉跳,后怕之余,把楚言找去细细抚慰叮咛,又赏赐了一番,感谢她救了四阿哥。
要说起来,真正救了四阿哥的是畅春园的宫女翠喜。翠喜容貌清秀讨喜,人也乖巧,不甘长期被埋没在畅春园,找了个机会在太妃面前卖乖,入了太妃的眼,调到身边服侍,却得罪了太妃身边几个年长的宫女。给太妃端药是个苦差事,几个大宫女就让给了她,又在药汁还烫的时候送进来。翠喜没有经验,就这么端了上去,太妃伸手一触缩回,一边斥骂一边劈手打翻托盘。太妃不过是衣服上溅了几滴,翠喜却是实实在在被那一碗热汤兜头浇下,从此只能躲在畅春园某个角落,黯然度过余生。
楚言听到消息,灵机一动,急匆匆跑去,做花容失色状,夸大其词,骗那个不知底细的侍卫跑了一趟,翠喜的“功劳”却是无从提起上报。
事后,四阿哥来道谢,给了点小恩小惠,却不肯免去抄书的责罚,反而板着脸教训了她一顿。可见好人轻易做不得!楚言极为不满,转念一想,这次靠她的破烂历史知识救了下任皇帝,未来也许能讨个人情,更重要的是眼下还清了人情债,至少还掉大半,从此不欠他什么。
这一年注定是多事之夏。康熙回京转了一圈,处置了索额图,立刻掉头北上。裕亲王病得厉害,康熙在京时多次探望,又命八阿哥放下其他差事,专心侍奉裕亲王。在所有人关注裕亲王病情的时候,恭亲王却先驾鹤西归。康熙传旨在京的皇子每天会齐了,去恭亲王府上香守灵,外加安慰家属。倒是太妃在畅春园住了一阵子,每天发几通脾气,越活越精神,听说京里出了这么多大事,清静不住,正好四阿哥不能留在畅春园,干脆也搬回紫禁城。
楚言不在这段日子,冰玉闲来无事,当起了孩子王,常常带着密贵人的三个儿子玩。十七阿哥没有别的伴,就做了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的跟屁虫,虽然时不时被欺负一下,仍是兴致勃勃地参与每一个游戏。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跟康熙去了塞外,眼前就只剩下十七阿哥和十八阿哥。孩子的笑声总是分外招人喜欢,何况是在这寂寞的御花园里。各处的太监宫女变着法儿地放下手中的活计,往这边凑,以难得的轻松愉快,看着两位阿哥玩耍。
白白胖胖,胳膊腿短短,走路摇摇摆摆,见人开口常笑,极得皇上喜爱的十八阿哥摄取了大多数人的视线。挣开奶娘的手,十八阿哥口齿不清地追着冰玉跑:“比比,抱抱。比比,抱抱。”
楚言坐在花坛边沿上,有些怜悯地望着十八阿哥。她一直喜欢小孩,却从来不逗更不抱十八阿哥,因为知道历史,知道他将要夭折,知道他是倒太子的小英雄一号,更多的是同情和一点敬意,没法喜欢疼爱。
有时她也会希望自己不是未来人,没有那一点对命运的预知,仅仅因为眼前的快乐而快乐,仅仅用眼前的一切来判断未来。目光瞟过远处亭子里的女人,叹息地摇了摇头,作为亲生母亲,密贵人和勤贵人却只能坐得远远的,遥遥观看爱子嬉戏,以解相思之苦,还要作出偶然遇上的样子。宫里的制度真是变态!目的就是培养出冷血无情的怪物?
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衣袖,楚言扭头一看,十七阿哥正怯怯地站在她身边,羞涩地笑着,眼睛里满是希翼期盼的光芒。那次落水事件以后,她和十七阿哥之间好像建立了一种缘分,在生母和乳母的鼓励下,十七阿哥对她表现出异常的依恋和信赖。在宫里生活了几年,她完全理解成年人的用意,勤贵人身份不高,也不得宠,连带十七阿哥也不受重视,与楚言亲近倒有可能提高他的可见度。
她无法指责母亲的一点私心,也无法抑制自己的一点私心。十七阿哥的未来远比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十八阿哥光明,他将是雍正朝的一位重臣,纵然她眼下与四阿哥十三阿哥的关系不错,又何妨多一条路?而且,十七阿哥的目光总会让她想到多年前,这个皇宫里,也曾有一个小男孩,盼望着一丝关注,却总是失望。
温柔地笑着,楚言轻快地问:“十七爷?”
十七阿哥从身后拿出一张画:“给你看这个。”
“十七爷画的?好棒哦!这个小人是十七爷,这个大人是勤主子,是不是?十七爷拉着勤主子的手,做什么呢?十七爷找到好东西,要让额娘看,是不是?”
十七阿哥呆了一下,回头看了看生母的方向,突然明亮地笑了起来,清脆地答道:“是!”
“十七爷画得这么好,一定要给勤主子看看,勤主子必定喜欢。”
“不好,额娘会哭。”
“勤主子不是哭,是欢喜得流泪。大人高兴极了,也会流泪。”看出他的迟疑,楚言悄声征求:“要不,奴婢替十七爷收着,回头交给勤主子?”
十七阿哥点点头,开心地笑了:“我再画一张,给你画,你想和谁画在一起?”
“我啊,想要——”想起自己小时候画过好多一样的画,爸爸妈妈,中间一个她,她拉着爸爸妈妈的手,一起去各种地方。真希望有一天能见到同样的画,出自另一个孩子的手,她就是画上的妈妈,与心爱的男人眼神交汇,手中牵着他们的孩子。
“给太子爷请安!”“太子爷吉祥!”
楚言惊醒,连忙低头下跪,想把自己淹没在请安的宫人之中。
太子阴沉压抑的目光由上而下,扫过乌压压跪成一片的人群,脸上浮起一丝得意一缕惆怅。远处的密贵人勤贵人也赶过来行礼,年幼无知如十八阿哥也迫于乳母的掌力,低下了头。
“你们玩得挺快活啊?不知道恭亲王薨了?不知道宫内不得喧哗?是谁带的头?哦——我说谁有这个胆子,原来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宫人往两边一让,太子看见冰玉,再四下一望,不费劲地找到了猎物:“佟楚言,你过来!”
楚言哆嗦了一下,很快站直:“太子爷有何吩咐?”
“吩咐?没有!本太子不敢吩咐你!只有几句话要问,你,跟着来吧。”太子的脸色更加阴翳,冷冷一甩袖子,回身就走。
看见楚言脸色发白,冰玉满眼焦急,不顾乳母杀鸡抹脖子的手势,十七阿哥鼓起勇气,上前两步:“二哥,楚言她——我——”
太子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十七阿哥,语气中透着森森寒意:“怎么,小十七弟,你也要与本太子作对么?”
勤贵人慌忙膝行几步,过来拉住十七阿哥,哀声央求:“太子爷,十七阿哥还小,不懂事!您别同他计较。”
太子冷哼一声,十七阿哥还想说什么,楚言连忙对他安抚地一笑,无声地说了一句“没事”。
太子身后过来两个太监,一左一右,竟是要来拖她。楚言冷冷一瞟:“我自己能走,不劳费心。”
太子挖了她一眼,径自往毓庆宫而去。楚言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到了毓庆宫,就被带到那间书房外等候太子召见。那个太监示意她应该跪下,楚言冷冷掉开头,不予理会。想起上一次在这里等候太子召见,她是刀,夹着哀兵的士气,盘算着为民除害,这一次,她是鱼肉,总之是等待宰割,何苦先把自己弄成一团泥。那些人到底对她的身份有些顾忌,没敢来横的,只当没看见。
过了一会儿,里面出来一个宫女示意她进去。楚言深吸一口气,在衣服上擦擦手心的汗,强作镇定地迈进了门槛。
门在她身后关上。楚言眯了眯眼,努力适应室内的昏暗,发现太子正坐在书案后,阴沉地盯着她看,不慌不忙走上前跪下行礼。
太子沉默地望着她,楚言只好继续跪着。
终于,太子开了口,声音喜怒难辨:“好样的!这宫里再没有第二个女人有这份胆气,怪不得我那些兄弟都被你耍得团团转。”
楚言一声不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这个罪名根本无从辩起。
太子拿起什么东西把玩着,好一会儿才问:“自你进宫,本太子对你如何?”语气中仍听不出情绪,但楚言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很好!恩宠有加。”
“你又是如何回报本太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