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见识。只是,这位公子身份来历看来不凡,也不象是个随和的人,却肯由着她胡闹,倒也稀罕。遇上这么两位客人,她今夜倒是可以轻松度过。
心中安定,小乔的话也多了起来,与他二人移坐舱外,沐浴着明月清风,品茶论诗,又应楚言之请唱了两支曲子。楚言越与她说话,自己的南方口音就越重。小乔一早听出她是南边人,并不觉得什么。四阿哥却是眉毛微挑,别有深意地笑着。
河上大小画舫错落往来,岸上重叠的屋宇灯火通明,听着一起一落的桨声,楚言想起朱自清的名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记得最清楚的却是那句结束语。“我们的梦醒了,我们知道就要上岸了;我们心里充满了幻灭的情思。”她的心里浮起的是哀愁伤感,再被不知哪里传来的咿咿呀呀的二胡声一催,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
四阿哥一惊,顾不得男女之防,伸手扳住了她的肩:“怎么了?好好的,做甚么哭?”目光冰冷戒备地扫向小乔,丫环和两位姨娘。
那几个人脸色都是一白。小乔打点起笑容,刚要设法解释几句,楚言已经开口:“我听不得二胡,怪惨的!”
小乔等几人目瞪口呆。四阿哥啼笑皆非,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她,看着她一边擦一边接着落泪,叹口气,头也不回地命道:“把琴拿来。”
两位姨娘手脚麻利地抬来茶几,捧来瑶琴,又点起一炉香。四阿哥调整了坐姿,试了几个音,双手按在弦上,轻轻拨弹起来,琴声盖过了周围传来的乐声。
楚言收住泪,呆呆地看他抚琴。说实话,抚琴的四阿哥很帅也很温柔,脸上那种认真,很动人,只看小乔的神情就知道了。
一曲终了,四阿哥含笑看着还在发怔的楚言:“琴声可还听得?”
“当然听得!很好听!”楚言卖力地点头称赞:“是什么曲子?很有名么?”
四阿哥一愣。小乔的表情变得很古怪,欲言又止,看了看四阿哥,最终什么也没说。
强按下心中的挫折无力感,四阿哥淡淡答道:“信手弹的,不是什么名曲,你没听过。”
“哦。”楚言接受了这个解释。
小乔的神情越发古怪,眼中带了些不平和指责,忍不住问:“姑娘可识得音律?”
五线谱和简谱都是认识的,不过在这里——“不识,只会唱两首歌。”
四阿哥瞟了她一眼,微微笑道:“我弹了一支琴曲,替你把二胡压下去。你给我唱首歌吧。”
“是。”楚言偏头想了想,唱起了《紫竹调》:
“紫竹开花七月天
小妹妹呀採花走得慌
手跨紫竹篮,身穿紫竹杉
美丽的紫竹花开胸前
採了一山又一山
好像彩蝶飞花间”
踏着月色,往织造府走,望望天上那轮皎月,再看看自己在青石板路上拖出来的长长的影子,楚言轻轻地哼起:“月亮走,我也走,我送阿哥到村口,到村口——”
四阿哥回身,笑问:“这又是什么歌?怎不唱大声点?”
楚言僵了一下,笑道:“想起了一首歌,方才该在画舫上唱的,笼着那一屋子茉莉香才有趣。”
“可是唱茉莉花的?”
“正是。歌名就叫《茉莉花》。”楚言婉转轻唱:
“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满园花草
香也香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看花的人儿要将我骂
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茉莉花开
雪也白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旁人笑话
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满园花开
比也比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来年不发芽”
四阿哥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歌倒是不错,你是哪里学来的?你说是江南小调,如何那个小乔却不知道?”
楚言微微一笑,从容答道:“江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各处方言尚且不同,民歌小调自然也有许多,四爷忘了问小乔姑娘是哪里人了吧?她唱的歌,我没听过,我唱的歌,她没听过,有什么稀奇。江南一带多是平原,还算好的。我曾听家中长辈说起,福建多山,只隔了一座山,两边说话就不尽相同呢。”
“哦?”不想引出了她的长篇大论,四阿哥心中好笑:“难道只隔了一座山,两边的人说话就听不懂了?”
“只隔了一座山,说话不尽相同,可还是听得懂的。但若是隔了十几二十座山,只怕真是听不懂的。四爷要是不信,回头找几个福建出身的官员问问就知道了。”
“受教!”四阿哥含笑点头,又问:“今儿,玩得可还高兴?”
“是。多谢四爷!”刨掉话不投机的部分,这个人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你要如何谢我?”
楚言一愣:“我该如何谢四爷?”这个人的好处还真是不白给的!
“你说的那个木瓜鱼翅,大概是没口福了,可还是想尝尝你自己的手艺。”四阿哥笑得极温和。
楚言一口答应:“好。只是,我自己能做出来的东西不多,四爷不可挑剔。”
“你何尝见我挑剔过什么?”四阿哥一脸无辜。
楚言悄悄撇嘴,你在吃上是不大挑剔,其他方面,挑剔的还少了?
织造府的偏门已然在望,四阿哥突然停下来认真地看着她:“还有,头上的东西不许扔!”
头上的东西?楚言这才想起来,她顶着这个难看的荆钗过了半天,丢脸丢到秦淮河了!还有他那些半真半假的调侃,想起来就觉得头疼。不许扔,“珍藏”总可以吧?
处理完几份要发回京的公文,四阿哥想了想,摊开纸,开始写家信,准备让人一道儿送回京。
外屋似乎有人进来,何吉压低了声音上前招呼。
一个柔和的女声轻轻在说:“四爷既然忙着,就不打扰了,这——”
四阿哥嘴角微翘,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把笔往架上一扔,提高声音唤道:“进来吧,我公事办完了。”
楚言提了个食盒走进来,看得四阿哥一愣:“怎么弄成这样?”
她头上醒目地戴着那支荆钗,穿了一身不知哪里弄来的粗染蓝布衣裙,衣服上还有几处一眼看得出来的粉痕污迹,倒是更衬得那张脸光洁清爽白皙秀气。
楚言不慌不忙地行了个礼:“给四爷请安!蒙四爷教导,奴婢也想俭朴一回,好容易才求人弄来这身衣服,不想做点心的时候还弄脏了。不过,想来都荆钗布裙了,家里必是没有仆佣的,少不得亲自操持柴米油盐酱醋茶,也没法儿一天换个四五套衣裳,污了四爷的眼,还望恕罪则个。”
四阿哥呆了一呆,脸上浮起深深的笑意:“难得你如此听话,我怎会怪你?你亲手做的点心么,拿出来我看看。”
“是。”楚言打开食盒,取出三个白瓷盘,每个盘中各有数块点心,衬托着牡丹石榴海棠的彩绘图案摆出不同的花样。仔细一看,是梅花菊花玫瑰模样的三款稣皮点心,花蕊之处填了鲜艳夺目的酱料,精致讲究,煞是好看。
四阿哥走近细细一看,不由点头,很是惊讶:“当真是你自个儿做的?没让人帮忙?”
“自个儿揉的面,自个儿包的馅,自个儿整的形,自个儿炸的,自个儿调的酱,只有火不是自个儿生的。”楚言拉高袖子,露出小臂上的几个红点:“这是被热油爆的。”
四阿哥蹙着眉,拉住她的手,仔细查看一番:“这种粗活,何苦自己动手。擦过药膏没有?”
楚言有些慌张地把手缩回来,挤出一个笑脸:“不妨事,厨房备有烫伤的药膏,擦过了。四爷不是说要尝尝我自己的手艺?”
四阿哥叫打开带来的药箱找自备的药膏,又命去叫随行的太医,又说了几味中药让备好送到楚言那里供她这几天泡茶喝,直把何吉支使了个团团转。
楚言被这架势吓了一跳,在心里那点罪恶感长大以前,连忙笑道:“四爷快尝尝,我的手艺如何?我调的酱与别人不同,不知四爷吃不吃得出来。”
四阿哥眉眼都是笑,目光变得极为温柔:“存心考我?”
楚言呵呵赔笑。
三款点心,都是一口大小。四阿哥先吃了一块梅花稣,笑道:“是豆沙馅,用的酱是蛋黄?”
“是,是煮熟的咸蛋黄,碾碎,加了一两滴黄酒调化。”
四阿哥点头称赞:“好心思,豆沙甜腻,加咸蛋黄可以正口。这玫瑰稣用的是梅子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