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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江西人的卖鞋佬指挥着孟柯。孟柯心里却说:你怎么没投胎到母猫肚子里啊,多屈材!在姑娘的注视下,两人合力从床底拖出一口红木箱子,挺沉的,两人都奇怪箱子的主人是怎么塞进去的。折腾了半天,果然见有只老鼠伏在墙角一动不动。
正忙着,孟柯无意间突然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屋里来了老太太,看上去很像管理员的老伴,只见那老太太一手抱着孟柯装奶粉的包,另一手抱着卖鞋佬的鞋包,正优哉游哉向门外走去。孟柯和卖鞋佬互相看了一眼,忙冲上去。
“谁同意你们来这儿卖东西的。”老太太遂站住。她一口牙长得七零八落,像盲人种的稻田。
“老人家,真对不起……”孟柯低声下气说。
“是啊是啊,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两人暖声暖气地央求着,老太太的脸却像残损的古代壁画,死咬着要两人跟她去管理室。孟柯知道一旦去了管理室,奶粉就算完蛋了,便和卖鞋佬拉拉扯扯地缠着求老太太放一马。老太太则似乎是故意虚张声势大声说:“放开放开,拉扯什么,反了你们!楼下有保卫科的,走,跟我下去!”
听到保卫科三个字,孟柯和卖鞋佬更急了。只见卖鞋佬瞅了瞅空荡荡的楼道,大约是估计逃走不成问题,便猛地从老太婆手里抢过鞋包,拔腿就跑。孟柯也忽然来了灵感,心一横,牙一咬,也去抢自己的奶粉包,老太太毕竟力气弱小,孟柯也轻易得手了,可是,却被老太太抱住了一条腿。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跟我去保卫科去!”老太太大声喊起来。
孟柯急糊涂了,使起蛮劲来,毫无目的拖着坐在地上的老太婆走了几步,一抬头,却看见了惊讶地站在门口的林一飞。孟柯大惊,急忙用屁股挡住老太婆的视线,挥手示意林一飞快走。
“我不跑了,我们去管理室吧。”看林一飞走了,孟柯放平静些对老太太说。
“你想打人啊,是不?你这个恶棍!”老太太仍在大叫着。
红头涨脸、胡乱喘着气的孟柯被满身灰土的老太婆紧紧揪着衣襟,看上去像个喜剧演员。为什么我要跟着卖鞋佬一块抢包?可是,要是这一包奶粉被保卫科没收了,我拿什么去赔?老天,这可是两三百块啊!孟柯真想变疯算了。回头看看老太太枯瘦的脸,孟柯只好暂时打消了一切疯狂的念头。
待老太婆把孟柯揪出楼道,已经有许多女孩远远地围观了,其中就有林一飞,她正犹豫该用什么好办法去劝老太太放了孟柯时,只见孟柯突然冲老太婆身后大喊: “你快跑啊。”老太婆一回头,孟柯猛地一挣,逃跑了。
乔木生的嘴巴简直是灾难,几乎所有广告班上的男生都知道孟柯晚上要请客喝奶粉的消息。凡是能走路的都来了。除了杯子是人人必带的外,还有人拿了开水瓶和扑克牌,甚至几个新闻专业的人也赶来了。
乔木生一看人来这么多,别提多后悔了,恨不得自己变成头母牛算了,他想要孟柯请这么多人喝奶粉,真是要孟柯命的。
孟柯还没回来,乔木生劝大家等等吧。哪知众人听了,敲着杯子齐声叫骂。乔木生看着付晓非,付晓非马上扭头看窗外。没办法,乔木生只好剪开袋奶粉替孟柯请客。
“李金羽太胖了,每回都是人没越位,肚子就先越位了。”付晓非和几个球友喝着南疆奶粉,聊着国奥队的一场比赛。乔木生则约了几个人开始打牌,打一种名叫“斗地主”的牌。他们边打牌边点评广告班上的女生。蒋伟则和几个面色阴郁的人认认真真地讲着别人的坏话,他们喝奶粉喝得最快。
一帮人喝累了,正商量谁去买麻花时,隆锦贵来了。隆锦贵是来监督视察孟柯的工作的,他看着满屋人都在喝他们的白花花的奶粉,心都要碎了,他拧着付晓非的膀子直叫:“孟柯在哪里?孟柯在哪里?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喝奶粉呢?”闻着隆锦贵身上散发的公汽味,付晓非只好哄他是自己买的奶粉,并替孟柯说了一通好话,诸如工作认真负责之类。隆锦贵听得半信半疑,他开始数奶粉箱子里的奶粉。
楼外,风借着夜势越刮越大,潮湿的寒气裹着城市的灰尘,在城市上空弥漫着。孟柯由于方才的紧张脸有些发红,寒风一吹有了肿胀的痛感,怀里搂着的包,带子很丑陋地断着,手背上还有一道老太婆指甲的划痕。
校园里的宽宽窄窄的路和甬道沉在黑色的夜中。孟柯来来回回地练习着走路,感觉自己像街头的便宜肉包一样无所谓好坏,但又复杂得像包子里边的馅,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奶粉生意看来是失败了。第一次啊,可恶的第一次!孟柯想唱首歌,真的想唱首歌,低沉感伤型的,可他只是想想而已。对于他来说,买台随身听是个梦想,一个美妙的城市梦想。走累了,那就回去吧,会不会有哪条好汉卖疯了也不得而知啊。
孟柯推开门,发现屋子里热闹得像两辆塞满了人的公汽撞在一块。
乔木生和另外几个大男人在屋里顶汽球,跳得像春天的蛤螟,隆锦贵正和欧阳小曼吵架,不知为了什么。见孟柯回来,隆锦贵瞪着愤怒的眼睛,似想和孟柯比划比划。孟柯没理他,径直躺在床上。
“孟经理,他说不给我工资。”欧阳小曼脸红得像鲜血。
“他逗你玩,一定给。”孟柯有气无力地答道。
隆锦贵一看孟柯如此了无牵挂的懒散样,气得两眼喷血,张嘴就教训孟柯。从孟柯被他看见的第一眼开始,孟柯是如何胡言乱语、疯言疯语地把牛皮吹成铁皮,以及各种各样孟柯如何言行不一的细节,枝繁叶茂。隆锦贵还不时地穿插这样一句话,“我算看透你们大学生了,什么样子啊。”
孟柯躺在床上,如果有根烟多好,孟柯吐着虚拟的烟圈想。
隆锦贵的嘴巴依旧灯火般闪烁,眼睛摸索着屋里所有的人。付晓非劝他别孩子气了,谁晓得他却更孩子气了。
墙头的传呼器很合时宜地响了,是找祥子的。祥子这时卖奶粉还没回来。孟柯似乎知道怎么回事的样子,从容地出了门。
孟柯替祥子来到楼下管理室,发现林一飞也在那儿。好生奇怪,正想艰苦地冲她笑一笑,却见她眼神冷得冰刀一般,只好做罢。
“祥子还没回来,找他有什么事?”孟柯问得小心谨慎。
林一飞没答话,冷着脸把奶粉从包里倒出来,拿个大塑料袋装好,又掏出几十块钱递给孟柯,“卖了三袋,这是钱,数一数。”
看着林一飞装骨灰盒似的装奶粉,孟柯脑袋里风车般飞转,可还是不明白林一飞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给自己奶粉。以前林一飞和自己说话用的是普通话,现在却改成一口武汉腔,语气一点也不客套。孟柯像脑袋里飞进只苍蝇,乱糊涂了。接过钱傻乎平地点起来。一想,咳,自己被林一飞吓糊涂了,这么听话,说点就点,马上停住:“别笑话我了,你怎么不上去啊,今晚发工资呢。”
“我不要了。”林一飞盯了孟柯一眼。
“怎么,怎么不要了,你干得挺好嘛。”孟柯觉着自己好累。
“我不想要了,我先走了。”林一飞扭头就走。
“……”孟柯不知该说什么话好。
“你也别托祥子给我钱,我不会要的。”林一飞忽然又转身对孟柯说,然后又扭头朝外走去。彻底地走了。
孟柯用手抹了把脸,摇了摇脑袋,忽又快速追了出去,忙乱地挡住林一飞的去路。“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他对林一飞说。
林一飞绕过孟柯走了,孟柯好生难堪。
孟柯想,林一飞啊林一飞,你也看见了,我是不好,可是遇了你让那个老太太抱住腿你会怎么样?你难道和她一起去保卫科?做人怎么这么难呢?
乔木生在一份晚报的征婚广告栏里看到了一个交友热线的电话号码,想了想,便站起来拿毛巾擦了擦脸,梳了梳头,对镜子飞了几个媚眼,换上西装、皮鞋,认认真真地坐在电话旁回忆自个电话卡的密码。
千万别碰到男的,木生祷告着。哪晓得这条线路忙坏了,永远占线的嘟嘟状态耗尽了木生的所有热情。在祥子的嘲笑声中木生只好挂了电话。 虹橋書吧:book。 (TXT下載 免費在線看 更多更全盡在虹橋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