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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时,夏冬照样认为屋里没人,然而客厅轻微的响动让她警觉起来,她放慢步子,以为来了贼。
在夏冬轻轻拎起门后扫帚的时候,她听到轻微的如同梦呓般的高芸芸的声音,夏冬一下将灯打开来,高芸芸揉着头发从沙发上站起来,双眼迷离地冲夏冬笑了笑:“夏冬,这是我朋友,小葵。”
那个叫小葵的男生从沙发上站起来,夏冬认出他,他就是那个夜晚在后海放肆地搂着高芸芸进到酒吧的男孩子。有着一张很好看的脸,头发染成黄黑交杂的颜色,如一把倔强的飞扬在风里的草,耳朵上闪着亮晶晶的两颗耳钉,是一个桀骜不驯的男孩子。他看夏冬的目光是冷冷的,满不在乎的样子,这种少年的身上一般都带着世界末日的绝望和颓废的味道。夏冬皱皱眉,她对这个叫小葵的男孩子有着很强烈的反感。
夏冬在走进房间前冲着高芸芸说:“芸芸,以后不要随便地把人往家里带。”
后来在夏冬出来洗漱的时候,趁高芸芸不在旁边,小葵懒懒地将手撑在卫生间的门上截住夏冬:“你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哪句?”夏冬不想看小葵的脸。
“我是她随便往家里带的人吗?”小葵的语调依旧平稳,“我是她男朋友。”
“那又怎么样?”夏冬斜了小葵一眼。
小葵轻蔑地笑了笑:“好,你狠。”
小葵清瘦的背影融在客厅的黑暗里,洗漱杯上的水滴滴落在夏冬的手背上,看上去像谁不小心洒落的水珠。夏冬想她一定要跟高芸芸说让她远离小葵这个人,虽然夏冬不是很爱管闲事,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室友跳入火坑而见死不救。不过夏冬很快就摇摇头,有些嘲笑自己的过于敏感,她又没有过于深入地跟小葵接触过,怎么就断定他一定是个火坑呢?
夏冬扭灭灯,一切都隐在黑暗里,夏冬心中感到一种无比的安全。十一点多的时候夏冬听见门响了一下,小葵和高芸芸出去了。而夏冬想要劝说高芸芸的想法也一直没有实施行动,第二天的时候,高芸芸打电话告诉夏冬说她和小葵已经在去云南的路上,两人相伴旅行。
赵跃的男友来了,是个看起来很朴实的农村男孩子,笑的时候像赵跃一样印出两湾浅浅的酒窝,很腼腆。
赵跃叫夏冬:“夏冬姐,我们去游乐场玩吧!”
那时夏冬正在那里整理一天的销售记录,听到游乐场的时候心猛的动了一下,她抬起头,正对着赵跃亮亮的眸子:“你们去吧,我一个人又没有什么好玩的。”
“叫上陈青哥啊,他应该有空吧。”
夏冬搪塞着,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去游乐场是她和一个人的约定:“我再看看吧。”
赵跃凑过来:“夏冬姐,自从我来了之后都没有好好地感谢过你的照顾,你就去嘛。”赵跃像个小猫一样偎过来,“去嘛,好不好?”
赵跃的脸上带着小孩撒娇时可爱的调皮的神情,鼻头微微皱着,眼睛亮闪闪的,摧毁了夏冬最后一丝拒绝的能力。
陈青在电话中听到夏冬约他一起去游乐场时口气明显比以前兴奋,他一边答应着一边忙不迭地说要在玩过之后请夏冬的同事吃饭,电话挂断后,嘟嘟的忙音急促的响在电话里,有好一会儿,这个声音好像把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吞没了,夏冬觉得自己像是飘在茫茫大海中的一个小木船,没有云,没有鸟,没有鱼,没有岛,一刹那间,世界就空了,只剩下一阵嘟嘟的忙音提醒着她时间还在流逝,地球还在转动,只是夏冬的心成空落落的了。
夏冬转而就给赵延辉拨过去电话,长长的沉寂过后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低沉而机械的女声,稳重地不带一丝波澜,成功的将无数人的希望撕扯成碎沫,然后洒在天上。
小时候夏冬不开心的时候,赵延辉就会逗她,说要带她去游乐场玩,那时两人除了很基本的生活费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去购买两张票,那个价钱对他们来说就是天文数字,于是赵延辉就去打工,他想尽办法找一些活来干,然后在攒够一定钱的时候带小夏冬坐旋转木马。旋转木马就设在一个小广场上,是那种设施很简陋的旋转木马,没有高级的设施,没有华丽的布景,却依然有明亮的彩灯和流淌的音乐,木马旋转的时候仿佛一切不开心和不如意都随着那种淡淡的转动而被丢弃在风里,夏冬坐在木马上觉得自己像是个高傲的美丽的能够驯服一切的公主。
后来这个简陋的旋转木马拆了,夏冬也长大了,她告诉赵延辉,如果将来她要去游乐场,赵延辉一定要是那个第一个带她去的人,为此夏冬一直没有去过游乐场。
夏冬一次又一次地拨打手机,那个声音执着地一次又一次地响起,夏冬起身走出去,夕阳西沉的时候这个城市被笼罩在一种被照耀了一天的沉闷里,阳光不在,但温度还在,并且长久据守。下楼梯的时候夏冬路过大朋的房门,房门没有关严,从门缝中夏冬看到了大朋比以前更凌乱的房间,房内清晰地传出大朋沙哑的混乱的歌声,回荡在这个小小的楼梯拐角,给人一种悠长的绝望。夏冬顺着楼梯一路俯冲下去,感觉自己像是在为自己的希望拼搏的勇士。
第八章 游乐场
夏冬没有来到自己的门前,她站在楼下等待,想像以前一样,让赵延辉在晚上回到家时就能第一眼见到自己。夏冬就是在等赵延辉的时候看到夏建生的。
夏建生从家属楼下的小卖部里出来,怀里抱着摞的高高的白酒,一瓶瓶酒因为他过于兴奋而不稳的步伐相互撞击的啪啪作响。夏建生的头发乱蓬蓬的,以前整齐的黑发间冒出了一丝丝银白的痕迹,并且这片银白有逐渐扩大范围的趋势,他的双眼闪烁着一种不太正常的近乎癫狂的光芒,嘴角一直挂着一丝笑,像苦笑,又像冷笑,将他的脸扭曲成了很异常的形状。灰灰的T恤套在身上,下面是晃晃悠悠的短裤,这身衣服因为他日渐消瘦的身体而在他身上飘飘荡荡,将夏建生衬得像在天空中飘忽不定的风筝。
夏冬不由自主地跟在夏建生的后面向前走去,她实在无法将眼前的这个人与父亲这个字眼联系在一起,幼年记忆中的夏建生在夏冬心中像一个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神,有着沉稳的爽朗的笑声,身上散发着一n种成熟男人的魅力。现在的夏建生,卑微的活在这个城市里,整日地蜷缩在阴暗中,用自己的一点可怜的回忆和沉重的悔恨作为自己继续生活下去的养分,让自己成长的像是一个年老的畸形发育的植物,又像是一条蠕动着的蛆虫,或是一声长长的消散在风中的叹息。
夏建生丝毫没有感觉到身后跟着的迟疑的脚步,直到要将门关上的时候,才看到门外愣愣地站着的夏冬,他咧开嘴冲夏冬一笑,干枯的脸上露出一道道刀刻般的皱纹:“冬冬,你放学回来了?来,进来,我给你做糖醋里脊好不好?”糖醋里脊是小时候的夏冬最喜欢吃的食物。
门在夏冬的眼前打开,不知道为什么,夏冬浑身战栗的厉害,当她很恨夏建生的时候,她无数次幻想过夏建生癫痴狂傻的样子,她在母亲的病床前无数次用恶毒的语言进行咒骂,但当一个真的看似失常的夏建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对那个看上去精神焕发的夏建生,那个她视之为神的父亲是多么的怀念,如果是因为上天听到她的诅咒才将夏建生变成如此模样,那么夏冬甘愿承受任何苦刑,来换取夏建生曾经的面容。
夏冬在夏建生呵呵傻笑的注视下,转身向楼下跑去,挥泪如雨。
在她冲出家属楼的那一瞬间,她的胳膊突然被人拉住,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冬冬!”
夏冬回头,泪眼朦胧中,赵延辉疲惫的双眼有些惊讶的望着她:“冬冬,你怎么了?”
夏冬哽咽地连自己都有点语无伦次:“夏建生……不,我爸爸,他怎么了?”
夏冬伏在赵延辉肩上哭的天昏地暗,一直哭到夏冬的眼泪完全将她的仇恨稀释,一直哭到夏冬再次开始重视那血浓于水的亲情,她发现她还是放不下。
夏冬带着浓浓的鼻音,脸上还挂着泪水:“我回来住吧。”
赵延辉半晌没吭声,轻笑一声:“回来?你确定你面对的了你这个当初背叛家庭现在神智不清的爸爸,和……”赵延辉停顿一下,“和我这个破坏你家庭的女人的儿子吗?”
“哥……”夏冬想不出什么话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