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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
我坐在书桌前,翻开抽屉里最底层的本子,捏在手里好一会儿,打开。
高中毕业会考,我们趁初中同学都到了城里,就约了七个人去爬山。由于考点分散,设考点的学校也都在市郊,我们几个“东道主”就必须得先把大家接一块了。在这环城道上绕了快一圈了,腿又酸又麻,我都快挺不住了……
拥挤的马路上,我和郭林如骑着单车在人群中吃力地行进着。路旁的店铺里响着杂乱的音乐。我想,我的眼一定很暗淡,因为我眼中的画面我一样的无精打采。当然,是我因为完全是我的原因而没有给已经厌倦的周围应有的关注,甚至是我身边的这个同学。我可以感觉到这本不应该存在的气氛,在某一个瞬间我也曾试着将我们之间似乎有了凝固的空气穿破、试着在自己心中组织毫无头绪的语言,但我的每一次张口只变成了沉重的呼气,让我更加深陷的声音。
郭林如:“转眼已经两年没见了,还怎么样?”她轻抿着双唇,直盯着我。
我转过头看向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无奈地无措。
她戴着一副蓝紫色边框的眼镜,镜片中透出来的眼神很清澈,她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转回过头,又低头看了一下车把,深呼出一口气,再把这口气吹到脸上。“怎么跟你说呢,上次考试班里倒数第八名。”
我依旧直盯着前方,但也试图用余光来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反应。好久,我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那时,她也正看着我。“其实,你并不像是个坏学生啊!”她说得略微有些不自然,双唇大概要吐出心中的沉重而显得有些颤抖,她的眼睛透过蓝紫色边框的眼镜直看着我……
我又往前看了一下人群和车辆,再回过头来看她,我想对她笑,但笑不出。
“天使。”我在心里叫道。
我们俩加快了速度,拐着自己的车在人群中分分合合。我又陷入沉默。“我不像是个坏学生”,当然,我没有在即时就想到今后的我会因为这一句话而做出如此的改变,但我在听到它的下一瞬,就将之铭刻。
马路拐角,店铺的音乐覆盖了吵闹的人声。
侯建伏张着嘴喘着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向来路不耐烦地张望着……
见我们走过来,他举起右手在空中挥了挥,向我们喊:“你们怎么回事啊?快点!”
我们加了把劲到他们跟前。
我单脚支地的那一瞬间,腿猛地弯了一下,差点栽倒。今天真的是太累了,而我,却也是在无言又从心底很不耐烦地坚持着。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们之间的并没有被时间冲淡了的友谊。虽然,他们一如以往的优秀,而我不同。
就因为这个吧,我老是以为自己和他们已经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可我真的也无法与他们不相为谋,不想要他们知道我的远离。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该靠近,就这样游离在他们谈笑的边缘。
真正应当笑的时候,我无法放得开。
我低下头,汗水从鼻尖和腮部滴落,肩膀也一起一伏的。我注视着自己已经不听使唤地迈动着的脚尖,很长时间,就这样将自己暂时隔绝在这只有自己的空间,不管别人有没有在看我。
这就是我早已经存在的一个人的世界,我没有去思索什么,而是在找寻一种我并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宁静。在那样的氛围中,我可以想一切东西,但如激不起波痕的风一般的,我以为这就应该算是一种浮光掠影吧,我沉陷在这样的迷幻之中。
……
我们再一次出发。
在已经失控的步调中,我感觉到我处在的这个边缘愈加生硬了。我没有想他们今天的快乐是否会因为我的表情而加上一层忧伤,即便有,那时的我也看不出来。
我只在那个属于我的世界中深陷着、尝试挣扎着……
我脱不开。
30多度陡的斜坡,古朴的山门前。
我们当地人称之为:龙凤山。那是一种蒙上了历史积淀下来的灰尘的华丽,但没有高贵。我无法分辨精细的色泽已经被时光剥落得有了些凌乱。这里的树很高、很肆意地延伸着,静静地伫立在红墙院里。
我们推着自行车上去。那种感觉,就像是疲惫不堪的海浪,有时细小地奔腾,更多的是停驻。
一个个拖着沉重的步子。
我们勉强把自行车靠在自己身上不使自己或自行车栽倒。
王欣立:“上面有个停车场,我们先把自行车放那儿再步行。”他气喘的倒不怎么样,只是脸红得跟刚被开水烫过似的。在我们同学当中,除了侯建伏是学体育的还撑得过来就数他体质好。这是一个很爱笑的男生,他的笑声中有一种让我想自己也跟着笑的吸引力而且很淡,我陪他的笑却连双唇都没有分开。
还有劲应一声的就哦地回了一声。
我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走着。
我呼着粗气,盯着从鼻尖上滴下来的汗珠,然后轻轻地转了下头看了郭林如一眼。我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我知道她正注视着周围。
我低头走着,盯着自己越来越没有方向感了的脚尖……
啪的一声,我撞到了山门的柱子上。
他们全都大笑了起来。
我也仰起头朝他们尴尬地一笑,然后扫视了一下周围。
幸好没什么外人。
稍一会儿,我们又继续走了起来。我的脸很红,我也感觉很烫,只是我的神情依然很冰冷。
我们在山顶上比谁扔的石头远……
一块块小石子落入激不起波痕的绿洋中,听不到它们落地的声音。天边也有了几抹晚霞,浮游在蔚蓝的边际,天的正中,有几片淡得几乎看不出的云。
啊——啊。我们一起在山顶喊着,没有回音。
树叶也在这声音之下摇晃……我感觉到了风。
侯建伏:“张斌打篮球把脚给扭了,他要是知道我们这样玩,说不定有多后悔呢。”
每个人都又抬起头向远处望了望。
段玉萍:“天快黑了,我们也早饿了,早点下山找地儿吃饭吧!林如不是也得回她姑姑家吗?”很矫情的声音,我想一定可以引起几乎所有人的保护欲,除了我。
王小龙:“就你知道吃。然后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吧我也饿了。”他说话的时候我正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有比他说出的更丰富的语汇。这是一个很帅的小伙子,只是我以为:论表情语言,他远不及我。虽然我现在失去了这一切。
王欣立:“是啊,张斌还在学校等着我们呢。”
王小龙:“用不用先一个人下去到学校去接他?”风吹得他的头发恰是到了好处,加上他的笑脸,真的有一种我嫉妒的美。
侯建伏:“不用,我在学校给他留了个自行车,我们找个地方,在那儿碰头就行。”
又拖了很久,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们才一起下山。
小池塘边
郭林如走到一个正只拿着鱼线钓鱼的小男孩旁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小男孩扭过头来。
“里面有鱼吗?”她的眼神一定也如刚才一般清澈,只是天太黑,我又看不清楚。
我们都停下,看着她。
她回头看了看我们,又对那个小男孩笑了笑,站起来跟我们继续走。
停车场
里面只剩下几辆报废了的车子。门口的那只狗不停地叫着,我们推着车子走出了大门。
路上,没有路灯。
星光也很暗,有一丝丝的风吹着。
我们一个个大喊着从山门前冲了下去。
啊——啊。就这样,风带着我们飞翔。我们,也在其间尽情地张扬着这青春的狂妄。迎面的风将呼出的气阻在脸前。我想,沉重压在心头之时的张扬就是这样的感觉吧。也或者,那时,只有我一个人放不开。
市区街上
即使夹在两排各种各样的灯火通明的店铺之间,在我们的眼中,路面依旧很暗。
“从那边绕着走。”侯建伏指了指前面,“林如得回她姑姑家,我们陪她一起过去!”
王欣立:“一起吃过饭再回去吧!”
我也紧接了一句,“是啊。”我自己可以感觉到我的这一句话太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脸色很尴尬。
郭林如:“不了,姑姑还在家等我呢!”
王欣立:“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
她不好意思地一笑,说:“我正好没记她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