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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是震惊:“什么?关慕秋的妻子难道也……”
严安急忙解释:“当初太子为防消息走露,给那女子服了毒。后来她在来姑孰的路上不住呕吐,找郎中诊过脉才知道毒侵肺腑,虽然解了毒,对身体的损伤却不能挽回。加上她因关慕秋之事始终郁郁寡欢,日渐衰弱,直到近来更是卧床不起,小人看她大概撑不了几天了。”
我深深皱眉,起身道:“她在哪里?我去看看。”
“就在后院,内人正在照料。”
来到后院,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在与一个男孩玩耍,严安道:“那个就是关慕秋的女儿,小名叫嫣儿。”
小女孩无意间抬头,眸子如秋水般澄澈明亮,于景庭愣了一下:“好像……”
我接话:“很像她父亲。”于景庭听了略微点头,随我走进房中。
严安的妻子正在为床上女子擦汗,见我进来急忙下拜。我观察那女子,只见她虽然五官清秀,然而面色蜡黄,眼睛似张非张,只是躺在床上艰难地呼吸,于是问道:“她说过什么没有?”
严妻道:“回殿下,奴妇听她叫过‘慕秋’,有时也叫‘嫣儿’。”
我微微叹息,弯腰走到她床前:“关夫人……”正待问她还有何期望,我的手突然被她牢牢抓住了。
“慕秋,”女子努力地睁着眼睛,盯住我的眼神又激动又委屈,“慕秋……你为何此时才来?”
“关夫人……”
“叫我阿绾。”她眼角不停涌出泪水,很快浸湿了枕头,“你不是一直叫我阿绾?”
我为难地抬头,严安低声道:“她经常神智昏沉,只怕会无意中冒犯殿下,有什么话让内人问过再禀报罢。”
正说着,她却更用力地抓住我的手掌:“慕秋,你穿的这么好看,是不是娶了公主,忘了我们母女?”
我不忍挣脱,柔声道:“不是,我来接你们。”
“真的?”她神色喜悦,叫道,“嫣儿,嫣儿……”
我让严安将那小女孩领到她母亲床边,女子摸索着抓来她的小手,放到我的手心里:“嫣儿,这就是你爹爹,你两岁的时候他一直抱你。”接着便让小女孩喊我父亲,小女孩抬脸看我,听了母亲的话并不作声,神色疑惑。她母亲并不十分清醒,很快便昏迷过去。
我从床边站起来,低头看看这对母女,对严安道:“好好照顾她们,我改日再来。”
离开严宅,我一路沉默,直到走入姑孰城的县衙,才突然站住:“于兄,我又害人了。”
于景庭温和地看我:“殿下,害人的、下毒的,难道不是赵誊?”
我深深皱眉:“我若是早将他们一家送走,也许……”
“也许他们死得更快?”
我看看他:“于兄是专来为我开脱的么?”
于景庭笑道:“殿下牵挂的人太多了,可是唯独没有自己。”
“主宰别人生死的人,需要牵挂么?”我拿过信兵递来的最新军报,正色道,“于兄,太子已夺横江渡,不久便要率大军渡江,尽快处理好姑孰善后才是关键。”
在姑孰停留了十几天,彻底清点了军队人数,除骑步兵外,连同火头、饲马、看守辎重等等负责杂务的士兵在内,共剩下七万余人。我将他们重新编队,驻留在姑孰城外,一旦江原新兵补充到位,便送他们渡江回扬州休整。
我又去探了关慕秋的妻子几次,她有时好像知道我并非关慕秋本人,有时却又拉着我不停叫着关慕秋的名字,她终究没有支撑太久,在我即将离开姑孰时去世。我在从此孤身一人的小女孩面前蹲下,她照例用她好奇的眼睛看我,母亲被抬出房间时,她并没有看见。
我问:“你叫嫣儿?”她点点头,我又道,“你的名字跟我的有些像,不如我为你改一个。”
她还是懵懂地点头。
我摸摸她的头发:“从今以后你叫赵嫣南,我就是你的爹爹。”
她终于睁大眼睛问了一句:“你真的是我爹爹?我爹爹会写很多字,会读很多书。”
“当然。”我微笑,将她抱起来,带着她骑上马背。
城外,江原正带着数十万军队等我,他好像等了我很久。我搂紧怀里的小人,策马向他奔去。
逝者不回,生者可追
燕骝的步子十分矫健,赵嫣南安安稳稳地坐在我怀里,忽道:“你不是我爹爹。”
我微微惊奇,反问:“你觉得我哪里不像爹爹么?”
赵嫣南专注地看着那些手执武器的士兵,柔弱与刚强的对比这一刻如此强烈。我越发小心地将她抱住,却听她又开口道:“我爹爹不会骑马,娘亲说的。”
我有些心酸,笑道:“这是爹爹后来学的,你娘不知道。以后你想学,爹爹可以教你。”赵嫣南想了一会才点头,我摸摸她的小脑袋。
对面江原已经骑着踏墨迎上来,劈头问:“哪里找来的小女娃?”说话间他看清嫣南的小脸,立刻又改了口,“这孩子谁的?是男是女?”
我故作得意地对他笑道:“这当然是我女儿,你看她不像我?”
江原眉梢高吊,明显的不屑相信,但面孔还是略略发黑:“跟谁生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抱住嫣南微笑:“太子殿下,难道我在南越做了什么,你事事都知道?”
江原不悦地瞪我,眨眼却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对嫣南道:“告诉伯伯,你叫什么名字?”
嫣南看他一会才答:“嫣儿。”说完马上扭身投进我怀里,我笑着轻拍她后背以示抚慰,告诉她这个伯伯不是坏蛋,赵嫣南又慢慢回头,把半张脸埋在我手臂后面偷看他。
“嫣儿?”江原的表情忽然有趣起来,仔细看着嫣南道,“其实我觉得她长得不算像你,更像我过去见过的另一人。”
“哦?”我觉得他没见过关慕秋,不知为何说得如此煞有介事,不由问道,“她还像谁?”
江原笑眯眯地看着我:“一位故人。”
“我认识?”我套他的话。
江原抖开缰绳传令大军开拔,又狡黠地贴近我:“彦儿,难道我每件事都要告诉你?”
我怒目道:“江原,你再叫一声试试!”
“彦儿,你爹爹真凶。”江原怪声怪气地低头对着嫣南眨眼,“伯伯脾气比他好多了,以后跟着伯伯玩,不要学你爹。”
我被他拐弯抹角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你叫的是嫣儿?”
“你说呢?我在跟嫣儿说话。”江原一脸正经,“越王殿下,虽然我们多日没见,孩子面前还是不要失态。你看我为了你什么都没说,你又何妨忍耐一下?”
我咬着字道:“到底是谁经常忍耐不住?”
江原睁眼说瞎话:“反正不是我。”说完又勾住我的马缰,“越王殿下,晚上找我商讨军务的时候记得不要带孩子来。”他压低了声音,可是没压住那股令人恼火的戏谑意味,眼神炯炯,十分欠打。
我忍住动手的冲动,凉声道:“那我找谁照料嫣南?”
“燕飞可以,燕七不忙的话最好,他以前经常带麟儿。”江原正色给我出主意,然后又趁我不备,伸指碰碰嫣南的脸蛋,“嫣儿这么可爱,不如我认作干女儿。”
我护住嫣南:“你想得美。”
江原坏笑:“那留着给麟儿?本来打算回到洛阳就给他准备婚事,为了嫣儿,我可以去把送给沈家的聘礼要回来。”
我捂住嫣南的耳朵,讥讽道:“自己吃嫩草,还要教坏儿子?”
“你是说你是嫩草?”江原更加来劲,假装记不起自己娶王妃的事,只是上下盯着我看,“啧啧……虽然是很嫩……”
我铁着脸挥鞭在踏墨身上抽了一下:“太子殿下,我看你是很想我待你粗鲁些!”
踏墨嘶叫一声,向前跑了几步,江原及时拉住它,回头厚颜道:“哪里,我是太想念,见到你不觉就高兴了。晚上我在主帅船舱内等你,粗鲁些我也不介意……”
嫣南在身边,我没法还嘴,脸颊憋得发热,只有故意跟他拉开间距。于景庭跟上来,微笑道:“殿下,这位太子真是比想象中有趣,难怪殿下肯与他共事。”
我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一声:“于兄,连你也取笑我?”
于景庭舒眉道:“世间能知殿下者能有几人,能知且能比肩者又有几人?我为殿下高兴,哪有取笑之意。”
我淡淡一笑:“但愿主宰天下之后,他还能一如既往,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