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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之一]
距离告白已经有4天零5个小时外加40分钟。
早间抬起手腕,盯着手表里浮动的绿光随着黑幕的降临越显越亮,忍不住举起另一只手臂挡在眼前,好缓解光线亮进眼睛的不舒服。
还是忍不住,不是么?
昭示着残忍的秒针悠悠地荡着又滑过了一圈。4天零5个小时外加41分钟。
滑转的时针,传递不了的心情,疼痛而又无奈的甜蜜,全都慢慢消融在黏稠而又温湿的掌心。
[二之一]
再多铺垫陈设的台词,再多确凿明了的语气,再多柔软轻盈的感觉,却都抵不过男生一瞬间出神和慢慢咬紧的下颚弧度。迟疑了好久才松开的下颚弧度,在自己紧张兮兮的注视下,才带出“哎”的疑问和习惯性的“让我想想”。
客套的、官方的回答。
——让我想想。
缓慢地暗寂下来,那零星的花火,那段无法羽化成蝶的心情。
距离这些已经4天零5个小时外加41分钟了。
简单的几个数字,都无法描绘出美丽的图案。它们在无限希望和如坐针毡的忐忑不安里,以不可预料的姿态成长。
比如说——像所有的少女漫画一样,从小到大一并长大的男生和女生,在绵长岁月道路里,要么选择了越走距离越远的相交直线,要么选择了模糊朦胧的心情和与日俱增的动人情节;在告白了之后,元气少女会神经紧张、突然沉默,在遇到男生的地方疯狂逃跑或者一改常态的安静,无论在多少句“少装淑女了”的调侃依然红着脸低低地嘀咕“要你管”;无论是饭堂还是女厕所旁都是一心一意地祈祷不要撞到男生,狼狈不堪的吃相和去完厕所以后不拘小节的豪迈,都是不想让男生看见。却偏偏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响屁毁掉了所有的努力……
一切在未被给予告白回答的前提下,都应该要板直腰,碎米步,低声语,浅微笑,小口吃。恪守淑女条款。
还有什么呢?还有什么在4天里深刻难忘?
“小满。”未喊出口的断句停在嘴边,抬头便是好友小满噙满泪水的脸以及一手抓住她手腕的阿壹。
橘黄光线斜斜地在走廊里切过去,那一边窝在暖暖的阳光里男生紧紧抱住女生的头,“不要紧的,哭出来吧”,这一边的自己却藏在黑暗里反复咀嚼着那一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原来你的心里一直都有另外一个人。
原来这4天里最深刻的是那幅温馨动人画面,是被突如其来的雾气打湿的画面,男生温柔地拥抱着女生的画面。
青梅竹马的,在成长里繁衍出朦胧的美丽。
忘记了。青梅竹马的我们一共有四个人,小满,治村,阿壹和我。所以我喜欢你,小满喜欢治村,而阿壹你却喜欢小满。我们一直都在彼此追逐。
[一之二]
暗暗切齿,“治村这家伙不是约了我7点半吗?都快8点啦。”
混蛋,到底是谁苦苦哀求我陪他来游乐场,又是谁让我在门口干等半个小时?
女生整理了一个衣服,不满地反复看着手表。
小小的人物剪影,举起手臂向这边挥手,匆匆奔跑过来。
慢慢褪去身上的黑影,修长的手和脚都不似治村的体型,即使是短袖衣也喜欢挽起袖子的爱好也是那一个人的专属爱好。
一点一点,吹过来落在记忆的褶皱里,堆积起来,都是自己熟烂于心的关于另一个人的所有。
像焰火一般缓慢地在心里亮起来,那个名字。
——阿壹。
男生已经来到自己的身边,扬起一贯的明朗笑容:“嗨。”
“……嗨。”紧紧捏住衣角,半晌才生涩地开口,“那个,你约了谁来这里?”小满么?满口的苦涩,还是无法说出来。
“我约了谁?”男生显然也被这个问题打击了,肩膀瞬间垮下来,摇摇头一脸无奈,“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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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告白后遗症》(2)
“哎?”声调不自觉提高了八度。
“我?”
男生撇开头,降下来的夜色依然使他的脸看起来格外不清晰,“切,治村那家伙怎么跟你说的。”
“治村他死命拉我过来,他说7点半过后门票价减半呢!”愤愤不平。
“早间,你的想法还真家庭主妇哎。”男生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女生的头发。
“其实是我让治村帮个忙,所以说……”
关于那个闷热的七月,关于那些起伏不断的蝉鸣声,关于那个游乐场刹那间亮起的焰火和糖果般甜蜜的气氛,关于这样,关于那样,无论是什么,摆在这一刻里,它们都不重要了。
风的味道缠绕着语言,一时打扰了思考。
淡淡的口气,轻轻被戳的额头,以及那个暧昧不明的句子。
——所以说,我约的那个人是你啊。
距离告白4天零5个小时外加45分钟。
在那些无关痛痒的回忆,扭伤的脚腕和那个深刻的画面以后,现在又多加上了一个小小的战果。
男生侧头,男生微笑,以及那个缭乱了心情的句点。
[二之二]
“喂,你们太过分了吧。”一手将小满拉过身后,左脚跨出了半个步子挡在了前面。早间冷冷地向对面另外3个挑衅的女生说。
“哼!”抱以轻蔑的笑容,“到底是谁过分呢?”对面领头的卷发女生一脚踢向旁边的垃圾桶。
被撞翻的垃圾桶倒在地上,回响在走廊里的是清晰而又刺耳的声音。瞬间引起了所有学生的注意,聚焦了所有目光。
紧绷的弦,轻弹也会断裂。
“早间。”小满怯弱地扯住女生的衣服,“要不要等阿壹和治村他们……”
“我也见不得破坏学校公物就是好公德。”早间没有理会小满,只是上前一步挑衅道。
“呵,少装友情万岁了。你还不是一样讨厌她吗?阿壹就是被她那幅柔柔弱弱的样子勾引去的。”指甲重重地刺入小满的脸。
一手推开,“拿开你的手,不要碰她!”
“啪——”一掌响亮清楚地烙在脸上。
“你少神气,和你无关!”还没说完,卷发女生就一把抓住小满的头发,“就是因为她。老是一副装可爱扮乖巧的样子,一点都不害臊地跟在治村后面,以为青梅竹马就有什么了不起。难道你就不知道治村有麻美我这个女朋友吗?也不照照自己的样子,不要脸的骚货!”
反掌甩手,一个巴掌打碎卷发女生歹毒的得意洋洋的脸。
“我说过,你们、不、要、碰、她。”一字一句,充满愤怒。
“难怪治村会甩了你啊。”早间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女生,口气里掩不住充溢的冷嘲热讽,“让我以治村青梅竹马的身份给你一个善意的劝告。浓妆,低胸都是大忌哎。”走廊上响起笑声。
卷发女生怨恨的脸,尖利的迷彩指甲,浓郁的香水,还有冷冷的一盆水,一瞬间都向自己扑过来。1对3,怎么看都是不公平的战斗。脸上被划出又细又长的血痕。
“停手。”冷冽的声音在头顶降下来。是治村和阿壹。
心头忽然破土而出地喜悦。
“麻美你闹够没有?”治村一把将压在早间身上的卷发女生拉走。剩下来的烂摊子应该让治村收拾干净了。早间回头拉了拉小满小小的手,将她拥入怀:“没事了,不用担心。”我们是好朋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好朋友。
一旁默不作声的阿壹轻轻地扶住小满的肩膀:“小满,这家伙我先借用一下。”然后一声不哼就把还愣得出神的早间抱起来,朝校医室里走去。
“喂,阿壹。小满他们怎么办?”
“喂,你把我放下来。我没有事啊。”
“喂,阿壹。喂,你怎么不应我?”
“……”
浑身都是被抓伤的疼痛,被男生抱在怀里的感觉就像小时候那一段回家的黄昏路上,和隔巷小孩打架总是输掉的自己,也同样被这个默不作声的男生紧紧抱住,带回家里。明明每次都以“告诉叔叔阿姨”威胁自己不许打架,却还是每次都在打架后用各种借口帮自己掩饰。还真是笨蛋哪,就是看准了你这一点啊。嘴角上扬带出回忆的甜蜜,还是注意到男生尖锐的脸部线条紧紧收束。
第三篇 《告白后遗症》(3)
生气了么?
校医室里空无一人。
男生随手一条毛巾丢在早间的头上:“把头发弄干,我去跟其他女生借些运动服回来。浑身湿漉漉的很容易感冒生病。你留在这里别动。知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