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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走到那两人跟前,不知同他们说了什么,只见仆从脸上明显有所松动,旋即看向宋瑜敞开大门:“既然是谢郎君的朋友,女郎请进。”
态度与方才天壤之别,让宋瑜吃惊地睁圆了双目,模样憨憨傻傻,瞧着有趣。
谢昌禁不住低笑,“三娘不是要听戏,若是再不进去,可就开场了。”
她这才回神,跌跌撞撞地跟在谢昌身后进去,戏园大堂已经坐满了人,楼上雅间更有不少家眷。到底是寿宴,一眼望去年纪都比宋瑜大上好几十,她倒成了最娇嫩的那抹颜色。
谢昌是代父亲前来的,谢老爷半月前出门在外,不能及时赶回,唯有让他代替前来贺寿。他的位子原本在二楼雅间,观戏角度选的极好,台上情况一目了然,可惜周围必定环了一圈的人。他低头觑一眼止不住欢喜雀跃的宋瑜一眼,就近在大堂挑了个无人的位子,“此处视野好,三娘不如就坐在这里。”
戏曲已经开场,他们两个站着分外扎眼,宋瑜一看确实只剩下这一个好位置,便没多推辞地坐了下来。身后澹衫不着痕迹地地拽了拽她袖子,宋瑜不解其意,待到谢昌一并落座后,她才后知后觉不妥。
*
台上丽娘与书生梦中幽会,互诉衷肠,其中缱绻缠绵不言而喻。
宋瑜却如坐针毡,好端端的一出戏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大对劲。她心心念念许久,今日得以实现,却因身旁坐着谢昌而心不在焉。
直到现在才暗骂自己愚笨,为何稀里糊涂地就跟他入了园子,还一道听如此情意绵绵的戏曲。宋瑜偏头悄悄觑他,便见他神色自然,恍若未觉,倒像是自己多想了。
谢昌察觉他视线,噙着笑意望进她双眸,“三娘为何屡屡看我?”
偷看被人抓了现成,宋瑜脸色蓦地通红,手足无措地摆了摆手,“我是见你听的认真,本以为只有女子爱听这出戏,未料想谢郎君也喜欢。”
谢昌垂眸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哪里喜欢,由始至终都没听进去台上唱了什么内容,思绪早已神游去了几天外。身边萦绕着她恬淡幽香,丝丝缕缕沁入心脾,偏偏她还时不时偷看他,乌溜溜的双眸小心翼翼地,做贼心虚的模样教人忍不住心中发笑,却又更添怜惜。
宋瑜自觉没趣,索性将全部注意集中在台上,认真听了一会儿被内容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少了她的注视,谢昌不无失落,意兴阑珊地抬眸望了眼楼上。
成衣铺李掌柜的母亲在楼上贺寿,众人举杯尽欢,其乐融融,煞是热闹。有人低头觑见他,正欲下楼叫他上去,他却轻轻摇了摇头。
该人疑惑地摸了摸脑袋,见他神态坚定,只得作罢。
不知不觉过去大半个时辰,宋瑜听得有些累了,恰巧这一出已然结束,她得空正欲去外头休息一番。外头惠风畅畅,暖风徐徐,她活络了两□姿眺望门外。
澹衫试探地问了句:“姑娘,咱们何时回去?”
时值晌午,姑娘或许没事,她可是担惊受怕,龚夫人定然不会轻饶了她和薄罗。宋瑜到底知道分寸,况且里头还有谢昌,她始终拘谨尴尬,不如趁旁人说闲话前离去。
打定主意之后,宋瑜提起襦裙往外走,“那就走吧,直接回宋府。”
行将离去,便见谢昌从大堂内走出,既然打了照面便得寒暄两句,否则实属无礼。宋瑜弯唇勉强一笑,同他辞别:“不瞒郎君,我这回是偷偷跑出来的,必须得趁阿母察觉前回去,目下不能再逗留了。”
谢昌眼神渐次黯淡,却又没资格出言挽留,“城中混杂,可需要我送三娘回去?”
宋瑜摇摇头,“外头有家中车辇,多谢郎君好意。”
说着敛眸抿了下唇,不知该如何道别,索性踅身便走。
却被谢昌一声“三娘”唤住脚步,她顿了顿不解地回头,“郎君还有何事?”
两人正在堂外一隅,此处来往人少,颇为清净,她轻轻浅浅的声音袭上谢昌心头,愈加不舍。谢昌眸色复杂,踟蹰良久终是忍不住问:“听闻宋家要同霍家定亲……可是真的?”
陇州之中,舆论盛行,富贵豪门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二日便会传遍整条街道。是以宋家与霍家定亲的消息才短短两日,便不胫而走,已有人像模像样地传开了宋瑜与霍川轰烈凄婉的爱情故事。
原本宋邺住在城外别院,宋瑜三天两头过去探看,被有心人拿来编派。只是当时宋邺病重,大家只觉得宋瑜一片孝心,再加上彼时她跟谢昌有婚约在身,众人并未多想,是以这流言还没传开便被扼杀。
如今前后联系一番……此中似乎颇有内情,可惜猜来猜去都不对。
谢昌问她这个问题,确实出乎宋瑜意料,她思忖一番,末了认命地点了点头,“是真的。”
无论她多么不愿意,阿母要为她定亲这事却是不可避免的。没成亲之前她尚可以使小性子,若真嫁给霍川之后,被困在高门大院中,她怕是再无任性的资格。如此想来,甚为悲戚。
音落谢昌仅剩的丁点儿希冀灰飞烟灭,半响才能吐出一句:“如此,甚好……”
谢主母为他说了好几门亲事,他却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看每一个都忍不住同宋瑜做比较,硬生生气得谢主母好些天不理他。可是他如何愿意,满心满意地都是她的身影,再也装不下其他姑娘。
在宋瑜临走前最后问了句:“三娘,暂且不说如今,你的心里可否有过我?”
又是这个问题,为何都要问她这个,宋瑜黛眉苦恼地拧成一个疙瘩。
答案自然是没有,她一直只敬佩欣赏他,并未有过男女之情。可是在这场景说出来着实狠心,她踟蹰不决,正要下决心婉拒,便被身后一个阴沉嗓音抢去。
“没有,她心里从来只是我。”
*
霍川就立在两人几步开外,大抵是才过来,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明朗,不见薄罗踪影。
他薄唇抿起不悦的弧度,下颔紧绷,精致面容阴云密布,周身笼罩着阴沉沉的雾霭。不待宋瑜出言反驳,他复又开口,毫不客气:“谢郎君素来君子品行,让人敬佩,今日举动岂不自毁名声?”
谢昌蹙眉,他不说倒好,一张口着实让人生气。“彼时园主强迫三娘时,可有考虑过她的名声?”
这两人先前还掩饰得很好,今日不知怎么,一见面便剑拔弩张,烟硝弥漫。
霍川厉声:“是以我才要娶她,三妹如何,不劳费心。”
说罢冷冷唤了句“宋瑜”,他以往都是带着调侃叫她三妹,很少有这样吓人的时候。宋瑜浑身僵在原地,条件反射问了句:“园主如何寻来的?”
她还好意思问,她的那点儿小心思不必猜便能知道得一清二楚。霍川由明朗扶着走出梨园春,面无表情地抛出一句:“令堂在别院等你,还有你的好丫鬟,去的晚了恐怕她性命不保。”
闻言宋瑜一怔,深知他不是威胁,阿母当真有可能做出此事。
当即心慌意乱坐上回程车辇,急匆匆赶到正堂一看,却见里头空空如也。别说薄罗,连龚夫人的影子也无。
霍川紧随其后,她脱口而出:“我阿母呢?”
说完见他毫无反应,这才惊觉上当受骗。只见他形容阴冷,面色冷鸷得吓人,宋瑜心下咯噔,转身便要往外逃。终究晚了一步,被霍川先一步扣住手腕,抵在了直棂门上。
他积压了一路的怒意顷刻爆发,几乎忍不住扣住她的脖子狠狠教训,她这样气人,逃跑就算了,还跟谢昌在一起……霍川一手扶住她腰肢,一手桎梏她双手,低嗯一声:“听戏,牡丹亭?”
宋瑜头皮发麻,抬眸向澹衫求助,可惜澹衫如何能撼动他,更何况旁边还有个明朗阻拦。她登时绝望,呜咽两声解释:“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罢了……”
霍川此刻却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两人一听戏的场景,越想越折磨。握住她双手的力道骤然松开,宋瑜惊喜之余正欲逃开,下一瞬便被他捧住脑袋吻了下来。
蛮不讲理地在她口中肆虐,将宋瑜吻得毫无招架之力。她发出猫咪一般细细的抗拒声,却被他揽得更紧,从来不知道两人还能这么亲近,更是当着丫鬟仆从的面,她羞耻地阖上双目,脸如火烧。
霍川许久都没将她松开,直到她软到在怀,小手无助地攒紧他的衣襟。虽放开她娇软唇瓣,却不依不饶地在她滑嫩脸蛋上咬了一口,力道不重,足矣让宋瑜疼得嗷呜一声。
最近霍川特别喜欢咬她,以至于他每露出牙齿,宋瑜便下意识哆嗦。
她再无一点颜面,在丫鬟跟前被他这样对待,简直恨不得挖个洞跳进去。白皙的小脸蛋染上红霞,唇瓣被吻得红肿,她低敛眼眸,长睫毛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