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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罗正准备给她戴发簪,险些一失手划伤她肌肤,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姑娘怎么了,是不是霍园主昨日对你说了什么?”
自打昨晚她们醒后,姑娘的反应便很不对劲,焦躁不安,一直到今早仍旧如此。
宋瑜趴着摇了摇头,旋即想了想又点头,闷闷的声音从底下传出:“他对我说了许多,可是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后来薄罗再问说了什么,她便绝口不提,一人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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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霍川说了要帮她寻找郎中,但经过昨晚那番对谈,她不敢再指望对方。
若是能早些找到,她便能早日回去陇州,将他对她说话忘得干干净净,决计不会再回来永安城。宋瑜决定下来后,连着问询了三日,依旧未有所获,起初的昂扬斗志也被打磨得一干二净。
不是永安城没郎中,而是旁人都有自己的医馆要打理。况且一听是为那柳荀做事,各个都摇头不迭。他是京城出了名的好医术,连诊治的病人都比旁人严重,稍有不甚出了差池,那可是一条人命,谁也担待不起。
宋瑜沮丧地回来客栈,没曾想澹衫的脸色比她更难过,“你这是怎么了?”
澹衫将瘪瘪的钱袋子递到她跟前,摊开一看里面只剩下两锭碎银,根本不足以维持多久,也有其是宋瑜这样花钱如流水的速度。她寻找郎中是认真不假,但在街上看到喜爱的物什也决计不会含糊,短短几日光景已经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澹衫瞅一眼床头桌几上摆放的胭脂水粉和珠翠玉簪,唏嘘不已,“姑娘多的是这些东西,为何非得买下来……”
宋瑜生怕她将这些扔出去,连忙跑上前护在身后,“可是我忍不住……它们多漂亮呀,再有多少都不嫌多。”
澹衫低声叹息,连同为女人的她都不能理解姑娘,可见姑娘这方面有多么执着。
她将那两锭银子系好,严肃地道:“这些钱可不能再让您挥霍了,就由婢子先保管着吧。”
宋瑜乖巧地点头,她也不想无功而返,是以很好说话。
可惜饶是省吃俭用,三个人除了吃饭还要支付房钱,根本撑不了多久。尤其翌日澹衫看着桌上新添的眉黛,头疼地在一旁坐下,“姑娘这是……”
宋瑜一副认错的表情乖乖地坐在跟前,低头搅弄手指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前几天画眉的眉黛颜色不好,恰巧今日看见这个……忍不住一时心动,就买了下来。”
这下可好,她们明日就得准备回陇州了,再待下去说不定连车夫都请不起,三个人得沿途一路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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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在苦恼之际,门被人从外头叩响,薄罗上前打开门,外头站着的正是一脸笑意盈盈的霍菁菁。
看模样她心情比早前好了许多,气色也有好转,她环顾一圈只见三张愁苦的脸对着自己,禁不住摸了摸脸颊尴尬道:“怎么,不欢迎我?”
宋瑜上前将她留住,摇了摇头解释道:“怎么会,你来了我高兴都来不及……”
“那你们是?”她面露不解,低头觑一眼桌上被扒拉到一旁的眉黛,再看一看旁边剩下的几枚铜板,当即有些了然。
正欲开口说话,宋瑜已经悄悄伸手掩住铜板,抿了抿唇囊肿羞涩,“我们明日就回陇州了,若是可以,能不能请你……”
她话音未落,霍菁菁已经笑眯眯地答道:“自然可以。”
宋瑜一愣,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谁想她竟然拉着宋瑜的手一脸希冀,自顾自地开口:“你若是去我家住再好不过,府里连个能说话的人也没有,每日闷着真个无趣。”
她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决定之后立即便要她们收拾东西。恰好天色未晚,此时前往再适合不过,她只需同母亲说一声便是。
这可让宋瑜愣住了,她本意是想让霍菁菁借些钱而已,未料想她是如此热情。
她一回头的工夫,霍菁菁已经将床上两个包袱提了过来,原本就没多少东西,她们的行礼泰半遗落在霍川的车辇中。“还有什么要拿的?我一会儿便让那两个仆从回去,顺带支会阿母一声,让人给你收拾出来房间。”
说着她便往外走,忽地想起一事折返,在宋瑜耳边低声叮咛:“我阿母比较严肃,她若是对你凶了你不必害怕,她对谁都是那样的。”
说着安抚似地捏了捏宋瑜的手心,便去寻找那两名仆从,另他其中一人回去安顿,另一人陪同她们回府。宋瑜正在出神的光景,她已经将一切都打点好,将包袱随手交给仆从,牵着宋瑜的手便往外走,“阿瑜,我阿母若是见了你肯定也喜欢的。你那么好看,对胭脂水粉懂的又多,我阿母对那些保养之术最为有兴趣,指不定日后你比我还讨她喜欢。”
宋瑜踉跄两下站稳,脑海里勾勒出侯夫人的模样,威严肃穆。因为霍川的缘故,她对这位夫人多少有几分畏惧,盖因霍川话里掩盖不住对她的恨意。她心思很敏捷,不难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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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站在庐阳侯府门前,宋瑜已无当初震惊,剩下的只是深深的敬畏和好奇。
究竟是何种地方,能让霍川如此憎恨?
她被霍菁菁带着走入府中,踩着青石台阶缓缓走入,转过浮雕松竹梅岁寒三友影壁,垂花门两侧是横穿整个侯府的抄手游廊,入目庭院蓊郁高洁,一派庄重。来往丫鬟见着霍菁菁低头行礼,规规矩矩地唤了声“二姑娘”。
霍菁菁边走边对她解说:“阿母今日去外头上香了,约莫到傍晚才回来。你就同我住在一起,宜归院还有许多空屋子,目下已经收拾出来一间,你若是有住得不得意的地方,一定要同我说,不必客气。”
路边栽种不少松竹,气节高雅,霍菁菁说是她父亲亲手栽种,可见庐阳侯是个有些品性的人。但又为何会做出那等腌臜事情来,宋瑜偏头端看青翠竹林,屹立挺直的躯干立于风中,竹叶婆娑飒飒作响。
宜归院在前头不远,转过一道月亮门便是,只差三两步的距离,却在走廊前头遇见了霍川。
他正跟陈管事往这边走啦,不得已跟着霍菁菁一道停下,宋瑜眼神飘忽不定,心虚紊乱。
待人走到跟前,霍菁菁低头唤了句“二兄”。
霍川颔首本欲直接走过,然而闻到一抹暗香后忽地停步,他转了方向面对两人,“你去见她了?”
宋瑜就在霍菁菁身旁立着,她没出声,霍川便以为是她身上香味染给了霍菁菁。
两人对视一眼,霍菁菁眸子狡黠地转了转,对陈管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许出声:“见了,并且还提起二兄了。”
霍川饶有趣味地挑起唇角,反而不急着赶路,“提我什么?”
他不知是真不知或是作假,宋瑜手心冒出细细的汗,见到他便一颗心七上八下,比打翻了五味瓶还要古怪。他的脸在日光下白皙如玉,眉目如画,丰神俊朗。大约是心情好,褪去了一身的阴冷,罕见地给人和煦温润之感。
霍菁菁挽着宋瑜的手,故意说给他听,“道大兄一表人才,又待阿瑜认真体贴,是个不可多得好郎君。”
她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日益见涨,宋瑜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捂她的嘴,紧紧盯着霍川观察他反应。
果不其然他嘴边弧度愈发明显,敛眸低声一笑,浓密睫毛掩去眼眸光华,“她也这么说,觉得我认真体贴?”
霍菁菁不知其中代表何意,点头脆声一嗯,旋即又问:“二兄去往何处?”
霍川心情比方才明朗许多,他举步继续前行,若是平常必定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去见庐阳侯。”
说着人已离开,留下霍菁菁被宋瑜狠狠一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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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何时说过那番话了,宋瑜恼羞成怒地嗔了霍菁菁一眼。任凭霍菁菁说了许多讨好的话,她都无动于衷。
来到宜归院,她的房间就近安顿在左耳房,距离霍菁菁的卧房不远。
甫一坐下宋瑜便将头别往一边,不愿意看霍菁菁期期艾艾的模样,“好阿瑜,是我错了,不该拿你说笑。可你看方才二兄难得有如此高兴的时候,全是因为你,你莫非不觉得很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宋瑜怔怔,只消一想到霍川镀了一层暖光的侧脸,便禁不住心头悸动,好似有一处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没有任何根据。
她摇了摇头,“下回不许再这么说了。”
霍菁菁竖起手指头发誓,“一定。”
嘴上虽这么说,但过不了多久肯定又将宋瑜出卖,她的脾性宋瑜已经摸得清楚。无奈地喟叹一声,一点办法也无。
霍菁菁心中疑惑,二兄百般心思地要讨好她,但两人关系始终不得进展,连她一个外人都禁不住为两人着急。府中本就人丁稀薄,能跟她说得上话的更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