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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清似乎恍然大悟地说道:“难怪我看你穿的以上和其他人的不同,好象做工更好一点。”
香非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在那里忸怩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半晌,她才说道:“奴婢的娘亲送奴婢进来的时候,专门给奴婢做的衣裳。”
临清看到她低垂下去的可怜模样,心里软了些,也不好再刨根问底,伸手翻了翻书桌上的纸,有些诧异地问:“怎么少了一张呢?我做的诗呢?”
香非的眼睛一闪,腿一弯,直直地跪了下去,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痕:“大小姐,奴婢知错了,还请大小姐不要撵奴婢走啊。”说着,她竟然就开始磕起了头。
怎么又来这一茬,临清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屋门口响起了一个童真的声音:“姐姐,丫鬟不对可以罚,我们家,好象还没卖过人吧。”根本就不用回头,这样的娃娃音,只属于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妹妹——临晓。
有靠山?临清对香非的心软瞬间就消失了,嘴角微微地弯了弯,如果再忍下去,这些人就会觉得她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临清转过了头,笑盈盈地朝着门口的人说道:“妹妹说得对,这做事不对罚就是了。香非,那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
香非一愣,抬起头来,眼里是来不及收起的惊慌,她的声音有些怯懦地说道:“大小姐,奴婢……不知道。”
临清的心里一阵冷笑,你不是想拉我下水吗,今天还就把你的罪名坐实了。她脸严肃了起来,真像是小孩子故意充当大人的样子:“师傅一向都告诉我们要仁慈待人,也告诉我们要赏罚分明。妹妹,要不你和我一道去请示母亲,我做不来这主。”
在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目光正好转了回去,从临晓的嘴角看到了一丝鄙夷。临晓见到了她的目光,脸色转晴:“那妹妹就陪姐姐走一趟吧。临心,你也去吗?”
临清这才注意到临晓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小人儿,看着比临晓还小上一两岁。临心怯怯地抬了下头,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大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刚才我去看你,你不是还在睡觉吗?”三人刚走进了正房,就听到了一个有些严肃的声音响起。
临清抬起头,识得这是她的乳母穆嬷嬷。临清连忙低下了头,然后偷偷瞅了瞅跟在三人后的香非,一副想说什么又怕骂的样子。然后她走上前来,行了礼,声音哆嗦着道:“临清给母亲请安。”她身后,临晓和临心也同样上来行了礼。
太太坐在堂正中的位置上,声音却有些宽慰的意思:“穆嬷嬷,难为几个孩子冒着风大雪大来我这里,正好我闲得没事,希望有人来吵吵呢。”说话间,她提高了音调:“临晓,你们几个一起来,有什么事吗?”
临晓走到了太太的身边,在她的身边撒娇了一阵,然后才说道:“我和临心去找姐姐玩,却看到姐姐的丫鬟跪在地上,求姐姐不要卖她。姐姐不知道怎么办,我们就陪着姐姐来请示母亲。”
临晓的话说到这里,穆嬷嬷的脸色已经垮了下去,她的目光在香非的身上扫了一圈,却没有开口。太太却温和地说道:“临清,这是怎么回事?”
临清有些害怕地道:“女儿之前写的功课在桌上,不小心弄乱了,听得香非识字,就让她帮我整理下。女儿睡醒了后起来去看,发现少了一张,女儿觉得奇怪,就追问了几句,香非却不住地磕头。女儿正不知是好,就看到妹妹们来了,就一并来请示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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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六章 抛砖
临清说毕,眼睛偷偷看了看穆嬷嬷稍微好转些了的脸色,低下了头,显得真的很害怕的样子。
太太的声音很清亮:“这事也不难办。把这香非拖下去打十板子,让她顶着碗水在雪地里站着,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回去。”
香非听到这话已是全身如筛糠一样,她连忙跪了下来磕头道:“奴婢真的不知道那张纸是去哪了。兴许,兴许是小姐自己把东西放岔了。”
“放肆!你的意思是,小姐故意把那张纸藏起来陷害你?小姐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穆嬷嬷一时气结,忍不住开口道。她说完,连忙朝着太太跪了下去:“老奴逾矩了,还请太太责罚。”
临清也一下子就跪了下去,说道:“女儿不知道轻重,这等琐事也来叨扰母亲,是女儿的错。”
太太连忙道:“穆嬷嬷快请起。你是家里的老人了,哪里有逾矩之说。”
穆嬷嬷谢了太太,这才站了起来。太太这才慢条斯理但是极严肃地说:“临清起来吧。你们年纪小,经过的事情不多。这事,说小不小,如若这闺阁中的物件流到了外面去,这于你们的声誉,可是极有影响的。以后遇到此等事情,一律要来知会我。穆嬷嬷你说可是这个理?”
“正是。”穆嬷嬷的目光沉静而内敛。
临晓在太太的身旁撒娇似地说道:“女儿知道了。”
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转过头来说道:“这个丫鬟,打二十大板吧,王嬷嬷,你去叫牙婆子来。”
香非这才是真的怕了,磕地额头都出了血,她的声音很害怕:“太太开恩啊!”
临清看着她,心里终是不忍,开了口:“母亲,香非平日里照拂女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母亲开恩。”
她说完以后,抬眼看了一眼太太,正看到她有些闪烁的目光,心里一紧,自己今天的话,会不会说得太多了?
几乎只是那一瞬间,太太的脸色就柔和了许多:“那好吧。还是打她二十大板吧。如若再犯,决不轻饶。”
香非谢了恩,被拖了下去。临清三人陪着太太又说了一会儿话,一同用了膳,各自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太太对着镜子取头上的发簪之时,突然问道:“梧红,老爷回了没?”
一个穿红的丫鬟连忙道:“回太太,老爷酉初就回来了,和几个大人在书房里说话。戌初老爷亲自送了几个大人出门,又回了书房。”
太太闭了眼,然后对着她们道:“你们都退下,王嬷嬷留下。”
王嬷嬷伺候着太太沐浴;给太太擦洗着手臂,一言不发。太太的声音有些疲惫:“嬷嬷,你看那个丫头如何?”
“奴婢今日看着,她落水之后,好象忘记了些事一样。”王嬷嬷想起临清一口一个女儿的样子;以往几乎都是冷眼对太太的。
太太睁开了眼,眼睛在氤氲的水气中更加明亮:“我觉得,她倒好象聪明了许多。”
王嬷嬷笑道:“再怎么聪明,也要太太您做主。她毕竟只有十三岁,经过的事情少。莫不要说别的,光是她以后想要有个好的出路,也得有父母之命。”
“她的事先放着吧。让你挑的人,挑得怎么样了?”太太沉默了一阵,的、声音凌厉了许多。
王嬷嬷的手一顿,然后才说道:“奴婢挑了绿沁和萍衣,太太要看看吗?”
太太复又闭上了双眸,轻声道:“萍衣吧。以我的名义,现在就送点心过去。”
王嬷嬷垂下了眼,眼里流露出了一丝疼惜,半晌才道:“是。老奴遵命。”
翌日清晨,临清去给太太请安,刚走进上房,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钟姨娘洛姨娘都在,甚至连久病的桂姨娘也在场。临清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给太太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女儿给母亲请安。”
太太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说道:“坐吧。”
临清又给姨娘们行了礼,走到了姨娘们的对面那一溜椅子上,挑了第二个椅子,她刚坐下,抬头就看到了洛姨娘看过来的目光。一张瓜子脸,一对丹凤眼,还有些清冷的气质,好一个美人啊。
洛姨娘只看了临清一眼便垂下了头。桂姨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钟姨娘喝着茶,压根就没有看任何人;只是脸色有些白。
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临晓和临心半晌没有来。临清心里好奇,本欲低头;突然想起自己只是小孩子,索性抬起了头,大大方方地表现自己的好奇心。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抽泣,临清看到钟姨娘的头倏地就抬了起来,那头上插着的珠钏剧烈地晃着。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
太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把她带上来!”
“不,我不进去。我没做错什么事!”一个凄声高叫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临清看到钟姨娘的身子稍微动了动,太太手中的茶盅啪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高声道:“磨蹭什么!”
门外传进了王嬷嬷的声音:“快进去!把她的手掰开!”
外面一片嘈杂,然后一个半披着头发,衣裳凌乱的人就被带了上来,还在不断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