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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已经够拖累周媛一家的了,虽然我从没找周媛父母借过钱,但有好长时间都没给他们交生活费了,他们也从来没吱过声。所以,如果他们不主动提出来帮我,我不好意思向他们提出需要帮助。
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自从我欠了姜姓女人的保费后,在接下来和周媛一家人的相处过程中,我们之间的交流更少了,空气中弥漫着一些尴尬的气息。
有一次,儿子问我:“爸爸,你是不是很穷?”
这让我知道了其实他们在背后是经常议论我的经济状况的,而欠保费,大约是一个新的评论点。
我感到我正在失去一些什么,至少,正在失去周媛一家对我的耐心。
两天后,我在公交车上接到岳母的电话,她说姜姓女人又拿保费来了。
我觉得实在不能再拖欠下去了,便试探着问岳母能否先帮我垫付一下,等我有钱了回头再给她。
没有任何回音,电话被无声地挂断。
我感到我最后的一点儿颜面正在随风飘散,不怨任何人,只怨自己太无能。
我开始考虑我和周媛的关系。结婚五年了,这五年来,我没带给周媛任何希望。头两年也还罢了,特别是近三年来,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周媛和她的父母口里没说过什么,但是心里的失望已经表露无遗。
事实上,他们已经在透露他们的态度了。在我困顿的时候,他们没有对我表示不满,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而在给儿子买保险的事情上,又是一种态度。
我已经被边缘化了,虽然我从来都没核心过。
我会被放弃吗?不知道,主动权不在我。像我这样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还能掌握婚姻的主动权?
只是儿子让我揪心。我不希望儿子在一个单亲家庭中长大,不管他是跟我还是跟周媛,都会在他幼小的心里留下创伤。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很多事情,该承受的还得承受。
我想到弟弟那里住一段时间,一是可以暂时回避无钱缴纳保费的尴尬;另外,我想留出这么一段空白的时间,来看看我和周媛未来的走向。
我给周媛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我经济状况很不好,暂时无法支付保费,我将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家,在我回家时我会把儿子的保费带回去。
周媛没有回短信。
8、身体是发财的本钱
8、身体是发财的本钱
2005年12月28日星期三阴
我仍然游走在各个土石方工地之间,没日没夜地奔忙。虽然明知拿到业务的希望很渺茫,但心里仍然有一丝奢望,期待着天上掉下一个馅饼,马上做成一笔业务,先缴纳了保费再说。
没有任何效果。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就能达到目的的。
在这些天里,为了节省车费,我基本上以走路为主,饿了就找个路边店吃一碗小面。有时候连吃小面的钱也没有,只好又向弟弟求援。
2006年1月20日星期五雷雨
我终于病倒了。
贫病交加,自古如是。
医生说我因劳累伤肝,命令我住院治疗。住进医院的当晚,我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住院的钱是我弟弟四处找人借的。他给人修电脑时,结交了一些朋友,在我最危急的时刻,他的那些朋友伸出了援手。
除了弟弟,我已经找不到人帮我了。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药水一滴一滴流进体内,心里竟然无比地轻松。
我们常常会以生病作为借口,来搪塞逼向我们的某个人或某件事,表示我们原本是计划好了的,但因病无法兑现,以不可抗力因素来争取对方的理解,从而获得喘一口气的机会。
我在医院的轻松,就带有这种心态。
白天弟弟要工作,晚上,他就在我的病床边支一块木板,靠在床边应付一个晚上。
临近春节的天气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尽管病房里有空调,弟弟仍然冻得发抖。好几次我都叫他晚上不要来,但弟弟仍然坚持来陪我,大约是怕我有意外吧。
弟弟怕我在医院无聊,有一天晚上他还把客户的一台笔记本电脑带到医院来,教我打游戏。
兄弟情,就像苏打水的味道,充满了整个病房。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花了六千多块钱,我不得不离开医院。
医院可使我遁世,但我们却再也付不出钱来。
有可能借到钱的地方,弟弟都借了,他曾要给周媛打电话,被我严厉制止。
周媛一家为我做的已经不少了,我不想再拖累他们了。
离开医院,我在弟弟的出租房内静养,每天按时服药。弟弟里里外外忙碌着,日渐消瘦。
按医生的嘱咐,我不能断药,所以尽管不再住院,但药费仍然是一笔很大的开支。有几天,弟弟给我买了药后没了生活费,我和他喝了两天的稀饭。直到弟弟帮人修电脑挣了70块钱,才去买了点肉,改善了一下生活。
弟弟小我四岁,原本应该由我这个当哥哥的来照顾他,但现在我却成了他的拖累。
弟弟显然也支撑不住了,但他在我面前总是强装笑脸,独自承受着生活的艰辛。
当然,有时候他会在我面前抱怨几句,主要是说我没有珍惜在上市公司工作的机会,才落到今天这个样子。我总是笑一笑。我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但我说不出更多宽慰的话。
在我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弟弟有几次欲言又止。我感觉他想和我说些什么,但又有些说不出口。
有几次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他总是说没事,等我的病好些再说。
我的身体慢慢地好了起来,虽然仍然感到身上无力,但活动已经无碍了。
我问弟弟公司忙不忙,如果忙的话我过去帮帮忙。
这是客套话,我知道我帮不了什么忙,这代表我的一点儿心意。
弟弟说不用,他一个人足够了。
我说:“你说过,等我身体好起来有事和我商量,不妨现在咱俩说说。”
弟弟说:“以后再说吧。”
我一再催促弟弟,问他到底有啥事要和我说,弟弟总是不吭声。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弟弟想要说什么,只是他见我身体还没恢复,不想说而已。
在我的追问下,弟弟终于说出了他的想法:他想分家。
这与我猜想的一样。
分家分什么呢?我和弟弟的共同财产就是一个空架子“公司”,所有东西加起来不足1000块钱。
弟弟提出了一个方案。他说我们共享公司的资源,房租各出一半,如果一方不在里面办公,那另一方就独自付房租。另外,自己挣钱自己得,多劳多得。
这意味着弟弟没有帮我的义务了,但同时这是一个公平的、合理的方案,我没有理由不同意。
弟弟问我还需不需要利用我们原来的办公室,如果不需要,他就一个人承担房租。
其实在这之前,也是弟弟一个人在承担办公室的房租,我根本就没有为“公司”创造过一分钱的效益。
我想了想说,不管我利不利用这个办公室,我都承担一半的办公室租金。也许我暂时付不出租金来,但账要记在我头上,只要我有钱了,我会还上。
弟弟同意了。
分家其实很简单,没有别人想象的复杂。
结果是,我分得公司的债务1200元,另加我生病花的六千多元,共计8000元的债务。
弟弟死活不要我承担公司的债务,另外我生病的钱他也帮我承担了一些,实际上我的债务为5000元。
分家结束,我的心情蛮复杂。
多年前,弟弟高中还没毕业,我就把他带到C市,两兄弟相依为命;如今前途迷茫,我们却要各自飞了。
9、挣钱的方向在哪里?
9、挣钱的方向在哪里?
2006年1月27日星期五多云
春节快到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我回到了“家”。
我已身临绝境,无处可去。在我和周媛没有正式讨论婚姻是否存续之前,我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选择回“家”。
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和周媛见面了,她看见我,表情很复杂。
我曾跟周媛说过,在我回家的时候我会把保费带回去,我食言了。周媛没有提保费的事情,岳母也没有提。
我也不提。提什么?又拿不出钱来。
2006年1月28日除夕星期六多云
按照习俗,大年初一有很多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