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氲的轮廓。
她闭上眼,随即感到他迸发的温度自那冰冷身躯内声势浩大地袭来。
那夜秦柔未能深眠,辗转中有一梦。梦中她置身镜前,那铜镜雕饰奢华,镜面却模糊不堪,她伸袖要去擦拭,那镜子却自她指尖裂开,她一怔,收回手来看向镜面,见那晕黄的光泽中隐隐映出她的模样,又由那始裂的一处起,轰然碎成数瓣。秦柔蓦地惊醒,耳畔似有一声突兀裂响,而后便是碎物零落之声。周遭幽暗,秦柔莫名心悸,侧过脸去,隐约看见身畔男子的睡颜,此间他晗住那无从捉摸的目,疲惫后沉稳的呼吸令她宁下神来,逐渐有了倦意。
不知何时,窗外已再作风雨。
秦柔再逢苏小妩,竟是两年后。
两人置身湖畔亭中,秦柔一身杏黄裙衫,青丝自耳后挽起,面上稚色已褪,却添几分娴雅。苏小妩却有异,仿佛光景遗忘了眷顾,仍是那晶莹玲珑的模样。
“多时未见,竟有些识不得你,变了。” 苏小妩打量秦柔一番,又忽然笑道:“你看,两年没和你谈过心,说话差点转不过味来呢。”
秦柔浅笑,低头抚了抚裙裾,道:“我也没想过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说是丫头,雍王府里却没人敢动你分毫吧?”苏小妩佯作艳羡,一阵嬉闹,又蓦地静下来,看住秦柔,问道:“你真能忍受得了么?除了你,府里还有那么些女人……”
秦柔不答,眺向湖面。
“我一定不行吧。”苏小妩亦惆怅起来。
秦柔才觉眼前的苏小妩虽容颜无异,言辞之间却涤去了烂漫,隐隐透出莫可奈何之感,心中不免为二人经历一阵酸楚。一番交谈,秦柔得知苏小妩不愿入八阿哥府上,两年来依旧于长春宫中当值,其间与十四阿哥不免照面,亦渐无话。
“内务府那儿来了消息,说我今年满了年岁,可以出宫回乡了。” 苏小妩自嘲般笑道:“到了年尾恐怕就没去处了。”
“八福晋就真的那么难处?”秦柔询道。
苏小妩却一阵摇头,道:“那倒不,只是个能让所有人都相形见拙的美人,放着那样的天人不爱,又喜欢我的哪儿呢?”
秦柔望住苏小妩满面愁色,轻声问道:“那你喜欢八阿哥的哪儿呢?”
苏小妩仅是一阵沉默。
秦柔叹了口气,道:“我去求四阿哥,等你放出宫,就到雍王府里来,怎么说长春宫的主人也是四阿哥的生母,应该说得通吧。”
苏小妩感激地一笑,将脸侧向湖景。秦柔一时怔神,总感眼前那愁思难却的宫人,已非她熟识的俊俏少女。
康熙五十三年秋,秦柔伴四阿哥随驾往热河巡视,除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亦在同行之列外,其余皇子皆待于京中,十三阿哥自释放至今,除例行入宫朝课请安,再无面圣之历。
抵行宫月余,康熙忽感体虚,憩于寝宫,除吏者通传呈报政事外,众人皆不可扰,圣驾有恙,余者自难兴事,又恐有所惊扰,便各得空暇。秦柔原想四阿哥能略得闲适,寻了棋具欲与之同度午后,至其室外,却闻康熙倦乏更甚,四阿哥受遣打理其务,此下正于御前聆值。秦柔略丧了兴致,于园中随意游逛。
行宫中设四厢所,康熙寝宫居东,随行皇子栖南苑,余下两所为随行侍吏所用。秦柔知东苑不可擅近,便自南苑侧扉出,往北苑小园行去。
时逢深秋,热河景致正值缤纷,林荫将逝更凝碧,绯叶渐红媲霞衣,行宫庭园内葱色接暮红,落瑛恋绮枝,秦柔一袭素裙,青丝稍挽,略施胭脂,置身满园绚烂间,身姿淡如轻霭,面中薄靥浅酿,菲木绰约,难逾袖间一屡清香。
秦柔自廊间过,于临厢界处见一身影似是四阿哥近身奴才汪禄,切近些看去,见汪禄似是正拦了一小太监入苑。那小太监衣衫蒙尘,靴前泞迹分明,手中提一笼物,以黛色绒缎罩之,难辨其中所置。想来那小太监必是自京中来使,此下初抵行宫,不知汪禄为何不做通传,甚有推阻之意,秦柔犹疑再三,终是故作无意般行上前去。
汪禄闻步声逐近,回身望见秦柔,满面肃意略缓,谦声道:“姑娘若是赏园,北苑最佳,此地向后已近奴才兵卒居所,望姑娘止步。”
“王爷约摸昏时归厢,吩咐的清饮还未及备,正要去寻,得顺却没了影子。”秦柔佯作焦态。
“得顺那没眼力劲儿的东西,离了跟前儿就懒散偷闲,今次非重责不可。”汪禄怨了几句,见秦柔自其身侧向那小太监看去,连忙沉了声,道:“皇上龙体欠安,非政务要事不得惊扰,这事儿得待我先向四爷通传。”
那小太监眉微结,抬起目来抵向汪禄,道:“莫非八爷派函请安算不得要事?汪公公是四王爷身边的人,八爷这事儿奴才得向皇上跟前的谙达通报才是。”
“住口!”汪禄喝道:“四爷可是奉万岁爷之命打典行宫诸事,区区贱奴,莫非要逆皇上、王爷的意思?”
“不敢。”小太监口中作答,神色却甚为不亢。
汪禄面有怒色,蓦地侧目看向秦柔,示其速离,秦柔虽明,但知那小太监为八阿哥所遣,那笼中所之物亦甚是教人挂心,便佯作未解汪禄所意。
如是僵持,忽闻另一人声自几丈外骤至,喊道:“做什么呢,还不向十四爷请安?”
汪禄大惊,秦柔寻声探去,见十四阿哥由两名奴才引着逐渐行近,连忙福下身去。
“小瑞子见过十四爷!”遭汪禄阻难的小太监忽如获释,迈过汪禄身侧,于十四阿哥近前恭恭敬敬行了礼,道:“八爷孝期将逾,特遣奴才呈函向皇上请安,并询同圣驾于汤泉处合流、同返京中一事。”
汪禄仅是垂首不语,秦柔略向其瞥去,见他两眉紧蹙,面有郁色。
“圣上贵恙,眼下确是难做通传,三爷与四爷着于沿途府吏所呈民情一事,怕亦是抽不出暇来。”十四阿哥略行向汪禄,讽笑般轻哼一声,道:“汪禄这是秉公办事,你可放肆不得。”
“奴才知错。”小瑞子虽是言过,声色却旦平无仄,无愧悔之意,反添几分解恨之感。
十四阿哥允首令几人起身,向小瑞子道:“你可先随我返回栖处,明日再向皇上通传罢。”
小瑞子喜色难掩,躬身随了十四阿哥行去,手里那笼物教他分外小心地护着,又甚是恐惧一般远远提在体侧。秦柔望住几人渐远,忽见那笼物蓦地猛烈晃动数下,小瑞子大惊,险些失手使笼子坠下,幸而由另一手及时拖住笼底,避了闪失,此后便愈加谨慎地提住那笼子,仅是不断别过面去,埋向肩头,足见惧意更甚。
“莫非是只悍雀?”秦柔兀自道。
一旁的汪禄敛了神色,严声道:“姑娘且当未睹此事,莫要无谓揣测。”
数日逾,康熙劳疾已除,又逢热河辖域府吏入行宫面圣,遂设晚宴,诸子群臣皆列位其中。秦柔身为雍府婢女,其位甚逊于侍妾,自然无获席之资,仅于四阿哥后侧垂首静立,本想繁宴无趣,愿候于室中,胸中又莫名忧虑,心绪难宁,便终是置身觥筹,欲借那喧嚣淡却愁想。
当晚康熙兴致颇佳,又逢保定、沧州等地要员皆列席中,知热河木兰一带时节正佳,近年来风土饶盛,民生安乐,康熙甚为喜悦,频频赐饮。席间君臣皆悦,颜有微醺。
约摸大宴过半,忽见一锦衣太监于康熙耳畔促语,得允首后,向席中宣道:“传小瑞子。”
秦柔与几名宫婢同立于左前侧石台,距康熙与诸皇子所席处极近,便见了小瑞子垂首疾步行来,手中所提自是那日见得的笼物,但不似初见时那般惊惧笼中之物,至驾前弓身行礼,道:“奴才扣见皇上。”
康熙略颔了首,缓声道:“本有意携胤禩同行,闻之要为其母守孝,朕虽有憾,喜慰之感却更甚。”
“八爷身未随驾,心常挂念,特遣奴才敬献域外雄鹰一双,愿圣上势凌苍穹,威及窿野。”小瑞子双手将笼物呈上。
康熙身畔的太监自阶中行下,将掩笼的绒缎掀下,宴中众人皆向笼中望去,只见其中所囚确为雄鹰,但全无苍劲枭勇之姿,毛色杂染无泽,羽翼瘪薄,疲近膏荒般伏于笼中,其一双目晗起,另一目虽微睁,可见瞳若琥珀,却有血暇。
见此景,举座震惊,一时间四下无声,须臾后便是一派哗然。华座中,康熙已然面溢盛怒,眉峰深伏,颜中壑痕纠结,唇齿难晗,良久,抬起一手指向小瑞子,颤声道:“这当真是老八送来的?”
小瑞子再度伏地,答道:“回皇上的话,此鹰确为八爷所献,自奴才启程之时便是如此,沿途未有分毫闪失。”
“混帐!”康熙厉声喝去,挥袖将几中盏物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