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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所见一派春夜旖旎景色,拂去了满身的寒气。
婢女将她带到了楼阁的二楼处。二楼空阔的地上铺着一席薄薄的锦垫。锦垫上凌乱放着几个锦墩。一袭暗红锦衣随意覆着躺在锦垫上的一个人。他头枕着锦墩上似乎已睡着了。
楼阁的门大敞,随意抬眼就能看见对面水榭歌台上的翩翩舞姿,婉转曲调。
云罗走到了他跟前,檐下明灭的灯笼光照在他的面容上,清晰如墨画。他身边随意放着几个空了的酒盏,酒气扑面而来,浓浓的酒气刺鼻令她不由皱起眉来。
水榭歌台上歌舞伎的弹唱咿咿呀呀,彩衣翩飞,如泣如诉着曲中的爱恨离仇,热热闹闹的,仿佛那才是真正的人生。可是他却是醉了。
云罗静静坐在他身旁,眸光如水掠过他过分安静的眉眼。轻轻解下身上的狐裘覆在了他的身上。
她回头对跟来的刘陵低声一叹:“我们回去吧。”
刘陵欲言又止,大费周章却不得不空手而回,实在是可惜了。
云罗看着凤朝歌睡梦中的眉眼,眸光复杂:“他定是累了,让他多睡一会。”
她伸手为他掖了掖狐裘,忽地手掌一紧,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握住了她伸来的手。
云罗一怔,抬头却对上了那一双漆黑无底的凤眸中。
“你来了。”凤朝歌轻笑,声音沙哑含糊:“我以为……你今日定是在他的宫中……”
他的手沁凉,握着她的手仿佛能将寒意都渗入了她的骨髓中。
云罗默默看着他被酒气醺然绯红的双颊,良久才道:“皇上有政事要处置。”
凤朝歌放开她的手,搂着锦墩斜斜靠着,似笑非笑道:“当然有政事要忙。他是一国之君。……”他顿了顿,又笑问道:“他一定很头疼吧?大臣们竟然有这么多人反对他。”
檐下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越发令他的容色显得邪魅难言。寒风从洞开的门穿入,吹得楼阁越发寒冷。云罗打了个寒颤,千言万语都不知该怎么起头。凤朝歌看着她单薄的衣衫,正微微皱眉要说什么,忽地一低头看见自己身上覆着雪狐披风,不由怔住。
下一刻,他手一扬,狐裘轻巧披在了云罗身上。云罗向他望去,凤朝歌冷冷淡淡地道:“我不冷,你披着吧。”
暖意从披风上传来,云罗眸光落在了他袖上一点墨渍,心中一动,忽地问:“早上前来示警的是你吗?”
凤朝歌一怔,冷冷道:“是与不是有这么重要吗?”
云罗看着他眼底的戾气与莫名的怒意,垂下眼帘,道:“你若不愿意见我,我便回宫去了。”她说着站起身来,转身便要走。
“给我回来!!”身后传来他含恨的声音,咬着牙冷冷道:“你就这么不愿意与我多待一刻么?”
云罗侧眸,淡淡道:“我来了你却不欢喜,自然我要回宫去了。”
凤朝歌摇晃起身,踉跄一步拦住她的去路。他束发已乱,如墨长发倾泻在了肩头上,一身红衣在暗夜中如火一般静静燃烧,刺入她的眼帘中。
云罗避开了眼,记忆中他喜欢穿白衣,一袭白衣如雪,如浊世的佳公子。可是自从衢州别后,如今他寻常所着的便是这一袭红衣,艳丽得像是要烧起来,仿佛是他心中一腔熊熊怒火要焚尽这世间的一切。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还是不愿意看我?”他轻笑地问,“云罗,三千宠爱集于一身是什么滋味?他为了你当真是置群臣不顾,也为了你不顾性命……”
他一步步靠近,挺秀修长的身躯逼来,令她步步后退。他身上有浓重的酒气,辛辣刺鼻,熏得她脸都红了起来。终于她被他逼入了墙边,两人靠得这么近。云罗几乎可以看见他眼底那一抹深深莫名的悲伤。
她抬头盯着凤朝歌的眼,眸光平静,问:“朝歌,你想要说什么呢?”
凤朝歌哈哈一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冷笑道:“我想说,你现在来找我做什么呢?他已经爱你至深,你还需要我吗?你今夜前来为的又的是什么?”
云罗忽地笑了。
“你吃醋了。朝歌。”她笑得清冷,倾城的容色如暗夜中的一道清光射入他的眼中,“这不像是你。”
凤朝歌一怔,却也笑了:“是,我是吃醋了。你不早就该知道了吗?!”
云罗挣开他的手,环视了一圈,淡淡道:“既然今夜不适合谈事,我改日再来。”
她话音未落,腰间一紧,一双修长有力的臂膀就从她的身后牢牢抱住。
楼阁中一瞬间仿佛静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歌舞伎已退下,四下里静得像是被时间凝固了一样。
云罗静静看着檐上的灯笼,这个不眠的深夜,她仿佛忘了这一次来为的是什么。
“朝歌,我不走。”她轻声道:“你放开我。”
腰间的手臂缓缓放开,他踉跄几步,坐在了锦垫上拿起酒盅仰头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水入喉辣得他眉头深皱。
他擦了擦唇边的酒渍,冷冷道:“事起仓促,我也只能警示你。我不知那些大臣们会挑祭太祖太岁时发难。这件事背后甚是有蹊跷,我会去查的。”
云罗皱眉道:“有人要我死,却不知是谁竟有这么大的怨恨。自从我入太子府就一直要置我死地。”
凤朝歌看了她一眼,问:“是不是皇后?”
云罗轻轻摇头:“皇后虽然恨我,却一直顾忌着她的身份。也就这一次她原形毕露,失了圣心。”
凤朝歌深深看了她一眼,冷冷道:“若想要活命,取而代之才是最好的办法。向我们这种从梁国来的逃臣只有站在万人无法企及的地位才是最好的保命办法。”
云罗浑身一震,不由看向他。
凤朝歌讥讽一笑:“别看我。你不要告诉我你从未这么想过。”
云罗沉默,良久才道:“不是没想过。只是皇后势大,不是我可以轻易撼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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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从此心里就只有我一人
凤朝歌讥讽一笑:“别看我。你不要告诉我你从未这么想过。”
云罗沉默,良久才道:“不是没想过。只是皇后势大,不是我可以轻易撼动的。”
凤朝歌冷冷嗤笑一声,一口饮尽酒盅中的酒水,眸色冰冷,看着灯下静静坐着的云罗,邪魅笑道:“不能轻易撼动不代表着不能撼动半分。”
云罗抬起黑白分明的美眸幽幽看着他,轻笑道:“朝歌,你既吃醋又让我去争宠。你的心思我真的不懂。”
凤朝歌面上凄然一笑,慢慢道:“我醉了。醉了便会想着你已是他的人,不再是我凤朝歌的妻子,心里便恨着。醒了就知道这一条路无论多难还是得走下去……珥”
妻子?
原来在他心中还留着她的位置。两人一路痴痴怨怨,如今看来只是一场疲惫的空。他给不起她光明前路,也不敢轻易再许下承诺。而她也无法再轻易靠近他,给他那一份她自己都觉得凉薄的情意。
阁中忽然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有寒风簌簌吹过窗棂,这个寒夜里不知有多少人彻夜无眠,害人的、不堪被害的都失去了睡意。这个世间原来只剩下这么一点你死我活的事骂。
“云罗,过来。”凤朝歌向她伸出手去。
云罗低低敛了眉坐在了他的身边。今夜的她显得格外柔顺。一如当初花架下那明媚却沉默的少女。他让她编一只草蝶,她便二话不说编了给他。
温暖馨香的身躯温柔靠来,她的发间有清幽的香气,幽幽淡淡的令他酒气醒了不少。她依靠着他,仿佛她天生就懂得女子什么时候该在男人面前示弱以寻求庇护。可从前分明她不是这样,棱角分明,倔强得令人爱恨不得。
原来她也是会变的,亦或者是每个人都在改变着。
“云罗,李天逍不会杀你的。”凤朝歌轻抚她的发,淡淡道:“他若是连自己的女子都保不住,将来如何号令天下。”
云罗轻声道:“我知道。我想的是如何把这一关过去。”
凤朝歌手顿了顿,深眸一闪,问:“你可有办法。”
“有。但是恐怕朝歌你不敢做。”云罗轻声道。
凤朝歌一笑,斜睨着怀中的倾城女子,勾唇一笑问道:“你且说说。”
云罗嫣然一笑,附在了他耳边低低说了。
凤朝歌听了,沉默良久,忽地哈哈一笑道:“妙计!”
云罗淡淡低眉,依旧蜷缩在他的怀中。她怕冷,这楼阁偏偏冷若冰窟。是的,正如眼前这个男子这么狠心,她却不得不依靠他。也如这个世间这么险恶,她却不得不活下去、走下去。
“来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你最想见的人。”凤朝歌忽然高兴起来,一把将她拉起。
云罗一怔,手上一紧已被凤朝歌拉住。他带着飞快下了楼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