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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林林总总，不是三言两语的能够解决问题，也不是一两个数据能够解决问题的。
星期三午自习前，十二点半，我到教室转了一圈，就埋头归纳一些数据。咚的一声，办公室的门猛然被撞开，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正打在程浩的身上。他不怕疼似的，径直走到我面前，呜呜呜的哭。
“怎么了？”我从抽屉里抽出卷筒纸，递给他。
他还是呜呜呜的哭。
我很心疼，好像是我家张问被人欺负了却无处发泄一样：“你不说原因，老师怎么处理问题呢？你到底为什么哭？”
“李宸打我……”四个字分成了无数个音节。这个孩子确实受委屈了。像一只弱小的动物，受了委屈，却表达不出。真正让人疼在心底。
“为什么？凭什么？”我猛地站起身，连带得桌子椅子一片响。
我拉着程浩奔向教室，程浩白白胖胖的脸上还是泪水涟涟。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这孩子因为脑子受损，连最起码的尊严也不懂得维护。
我站在教室门口，竭力抑制自己的严厉，却掩盖不了自己的冷漠：“李宸你出来！”
李宸出来了。方形的脸上青春痘一颗颗的在抖动，有力度的抖动。薄薄的嘴唇不再带笑，也就没有了笑时只是抽动一边的嘴角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
他本来是体校生。在文化成绩上，是不算我们班编制的。可这孩子我一直没有当他是外人。文化成绩中游，篮球打得好，短跑长跑都行，像这样发展下去，他一定会实现他上武体北体的心愿的。虽然说话有时喜欢拿阴阳怪气为幽默，但是他总体来说算是热心快肠的懂事的孩子，我一直很倚重，可是，这次为什么和程浩锱铢必较呢？
“老师你真呵护程浩啊。”李宸靠着栏杆，一脸的抵触。
“我了解情况，不能找你吗？”
“老师，你的语气不对！”李宸的眼里隐隐的有泪光。
我好气又好笑，忍住情绪，我控制面部表情的变换：“什么语气？你打人了我还得注意我的语气？”
程浩是绝对不会说谎的，以程浩的智慧程度，我可以断定李宸打人事件是毋庸置疑。
“那您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被打？”
李宸的泪水要夺眶而出了。即便在赛场上负伤累累，他也是从不哭泣的人。
我回头喊聂小芊：“聂小芊你出来一下。”
聂小芊丢下手中的笔，身子微微前倾，一颠一颠的跑过来，身上的钥匙也跟着哗哗哗的响。不知道她家怎么那么多门。
“聂小芊，班上发生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
聂小芊眨几下眼睛，才明白我的话：“也没有什么嘛。”
“程浩都哭了！”
聂小芊也不顾我的语气严厉，抿嘴一笑：“真的没有什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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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二节
“说原因。”
余光里，李宸急忙给聂小芊眨眼睛递暗号。
程浩还是只是哭，白白胖胖的脸上满是泪水鼻涕。
“到底怎么回事？”
“李宸你自己说。”聂小芊干干脆脆的面对着李宸。
“你怎么回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李宸犹犹豫豫半天，还是无法启齿一样，对聂小芊点点头。
聂小芊忍住笑，蹦豆子似的一下往外倒：“八五班的姚莉给李宸写了一封信，课间操时请了程浩带上来。李宸不是要备战市级运动会吗？上午没有上课，他们男生要程浩打开念念，程浩就真的打开念了。李宸中午来时，看见信被打开，又被人笑了，就推了程浩几下，程浩倒在地上就哭。他跑出去，我以为他是出去上厕所呢。本来，也不算什么事嘛。李宸的信确实被打开念了。要说，还是程浩不对。可程浩弱智，李宸就只能自认倒霉。他不能和程浩一般见识啊。”
我愣了一愣。这件事的起因确实超乎我的想象。我拍拍程浩：“程浩，这是你不对。拆人家的信件是犯法的事，更何况当众念信件的内容呢。这样吧，你给李宸道歉行不行？”
程浩用手背揩了眼泪，马上面上一派平静，这孩子的情绪转换之快也让我心疼，这份信任和依赖也让我心疼。
程浩望望我，又笑着对李宸说：“对不起。”
李宸撇开视线，不肯和程浩对视。
空气冷却了一刻。
我开着玩笑：“李宸，你们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要我拉起你们的手让你们俩握在一起吗？”
李宸嘀咕一句。虽然声音极轻，我还是听了个明白：“文老师你是个和事佬。”
“李宸，程浩是一个弱势的孩子，我们大家都应该同情他，作为你的同学，你也应该呵护他。你想想，若是他受了其他班的人的欺负，你应该怎么办？他拆信件这事是不对，可是你纠缠得了吗？有结果吗？你是一个男子汉。男子汉应该顶天立地。这点小事就忍受不了，将来，你还能成就什么？将军头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
聂小芊还是抿嘴而笑，拉了拉程浩，两人进了教室。李宸垂着头，想了想，也转身。
我赶着嘱咐一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你可不许给我生事了。”
李宸慢腾腾的转过身来：“文老师，你不信任我？”
“我不过是嘱咐你一句罢了。”我想，你们这些孩子，哪一个是可以信任的啊。如果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冲动，你们也没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了——孩子。
回到办公室，已经班主任陆续到校跟班了。我在家长会发言稿上又写下一项内容：关于早恋。
星期四下午，天气算是成全人。虽是冬季，没有风，阳光也算温和。下午三点，学校大门打开，一下子就涌进了五颜六色的人群。九年级的凳子全部搬到操场上，按着班级秩序摆放。家长一下安静了下来。这是大会，常副校长和年级组长分别作了各项工作的汇报。这里最主要的内容是通报各班的考试情况，强调主要问题，资深的老师指出学生以后努力的方向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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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三节
四点钟，大会结束，家长到各班教室继续开小会。我带着人马回到教室，聂小芊和张洁、吴克已经把黑板上画得枝繁叶茂。吴克从小学就开始学绘画。好像是中国画西洋画兼收并蓄，是九二班不可多得的画家。但凡黑板报上的图案都出自他之手。
硕大的枝叶之间，藏着硕大的几个字——让我们一起同行。下一行，是更小的字体：九二班家长会。
我拍拍手，教室里安静了。正在寻找座位的家长也驻足不前。
“请各位同学带着你的家长坐在你的座位上。你们全部站到后面的空地。”
家长很快就各就各位。姚盟的爸爸仍然是马步坐式，仿佛随时会蹦起来的样子。
我再次检巡，除了杨明威的位置空着之外，再就是程晓娟的位置空着了。我心里微微掠过不满。杨明威班级第一，排名第七。杨主任比较满意。他说一定要来开会的，谁知学校热水炉坏了，要赶着住宿生晚上用水，正在找人维修。可程晓娟呢？程晓娟的父亲常年在外跑车，她母亲休闲在家应该来啊。即使不来，也应该请假说一声。这是彼此尊重人格。我在为你们的孩子操心，不要你们感激回报，至少应该有尊重吧。可他们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示意聂小芊。聂小芊拿着活动程序走上讲台。聂小芊的父亲在台下一眨也不眨的望着聂小芊。聂小芊本次考试，班级排名第二，年级排名第十名，位置比较稳固。看他表情，应该是满意的。根据成绩，我还安排了他作为家长代表发言。杨主任是本校老师，不具备说服力。
聂小芊走上讲台，目光坚定。她摇摇头，似乎想把怯懦摔走：“让我们一起同行，九二班家长会现在开始！第一项，由姚盟同学致欢迎词。”
台下有讶然的眼光投向我。我微微一笑。我致辞和姚盟致辞，都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姚盟的欢迎词大刀阔斧的几句，很简洁。
“第二项，由班主任文老师介绍本次考试的情况。”
我捏着厚厚的一叠数据走上讲台。和聂小芊擦肩而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