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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儿。戟儿说……”林锦华咬着下唇,有些赧然,仿佛有话说不出口。
清欢转了转眼睛,已经明白娘亲是在问什么了。那封信。
清欢前些日子收到了静荷城澜花小筑的信件。娘亲大概很是惦念爹爹和哥哥了吧,于是清欢抬起头来轻轻笑了一下:“娘亲不必紧张。欢儿慢慢跟你说。”
“那封信是从静荷城来的。但是没有提到太多将军府的事情。只说,哥哥习文练武愈发勤勉了。有一个程教头正在教导哥哥,很受器重。爹爹的腿已经好得多了。。电子书。但是在这冬日还是会受些罪的。还有,”清欢握住林锦华的手,“爹爹有一句话带给你。”
林锦华眼神中有些紧张。
“待到明年春日辉。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林锦华猛地伸手捂住了眼睛,喉间溢出了一声低哑的哽咽。
清欢湿着眼眶摸了摸娘亲的肩头。她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也差点哭了出来。听传信的人说,爹爹本来想治好了腿亲自来接。所以选了很激进的疗法。受了很多的苦痛。
然而腿好了,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了。
怕着妻子还在怨着自己吧。
于是带着这样一句话。
待到明年春日辉。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等到明年春天的暖阳再次普照大地,花儿都开了满路。愿意回来了,便慢慢的回来吧。
我,总是在家等着你的。
清欢递出帕子去。林锦华默默的低头擦了眼泪。
抬起头来的时候,虽然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带着泪光。但是嘴角却扬着一个无比满足无比幸福的弧度。
其实,她心里也是怕着的吧。
爹爹的话,恰好是定了她一颗惶惑不安的心。
“欢儿,你爹……”林锦华正要说什么,却突然黑了脸色,姣好的面颊滚过一阵阵的扭曲着的痉挛。一只手痛苦的捂住了胸口,另一只手却是抓住了清欢的胳膊。
眉间蓦地一暗。
是毒!
“娘亲!”清欢惊叫。站起身来抱住林锦华的肩膀,失控的大喊,“如琳,去叫大师父。”
颜如琳也是惶急的脸色,第一反应却是去探查了清欢和林锦华刚刚用过的燕窝盏。看完了就深蹙了眉头。听见清欢大喊,蓦地抬起头来看向清欢。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透着无奈,怨恨,狠毒,和些微惋惜的光。
一闪即逝,留下的是一抹坚定的狠色。
“颜如琳!”清欢大喝。
却见颜如琳伸手从短靴中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来。袖子一舒一紧竟然就将清欢细瘦的脖子掐在了手中。
清欢惊痛交加。却见林锦华痛的冷汗淋漓,失去了清欢的扶持,重重的抛摔在地上。眼神空洞,显然已经是失去了清醒的神志。脸色苍白,一段段抽搐的痉挛控制了她的身体。她双手护着肚子,口中溢出痛苦的呻吟。
一抹黑印正缓缓在她的眉间爬升。
“娘亲!”清欢惊叫,“颜如琳!你……”喉头被狠狠掐住,再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心正在被翻滚的热油煎熬着。眼睛红得像着了火的森林。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
颜如琳手下用了力气,神志却似乎有些不清楚了,并没用匕首,反而丢了利器,伸出两只手来掐住清欢的脖子,慢慢用力。眼神混乱,额头满是汗水。嘴里还在嘀咕着破碎的字句。
像个十足的疯子!
清欢手脚并用的挣扎着。渐渐有些窒息的感觉。
电闪火光之间,她已经想明白一切。颜如琳似乎也很吃惊中毒的会是娘亲,她的目标是自己。
「051.碎心之痛」
怪她!
一切都该怪她!
是她把娘亲带离了静荷城,怀着孩子在幽谷里想念着爹爹。
是她一时兴起。明明知道不妥,依然自负的将来路不明的颜如琳留在身边。
是她将自己的燕窝与娘亲的偷偷换了位置,也将毒药亲手放进了娘亲的手里。
也是她,不肯好好练武。
所以现在,只能被挟持在墙边,看着娘亲痛苦的躺在地上,忍受着窒息的闷痛。
泪水慢慢盈满了眼眶,一点一点流淌出来。
自责。愧疚。悔恨。
潮水一样浸没了她的神志。
窒息感越来越强,头开始晕。
“欢……欢儿……”林锦华迷蒙的挣扎着,好似极痛,又好像意识到女儿的痛苦,要做些什么。
这声细微的呻吟,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清欢混沌的意识。
眼角,一道清澈的泪滴淌过,沁进云鬓。
袖子一抖,一根长细的簪子落在清欢手中。
此时的颜如琳已经没有了平日的娇媚。全无甚至可言。脸色惨白,只颧骨上浮着两片病态的红。眼睛通红,瞪得极大,闪着不可思议的疯狂的光芒。狠狠咬着下唇,沁出几滴血来。
她等着清欢,手中用力。等着她的死亡。
蓦地。清欢猛的睁开眼睛。清光大盛。颜如琳被这眼光震慑,一时一愣。
清欢猛的抬起手臂,用尽全力,将那长簪的尖锐光芒送进她的心头。
清欢忽然想到某日黄昏,在花木葱茏的池塘边。那个总是微笑的少年温柔的将一根金凤簪子方进自己手中。
“欢儿,你虽然表现的聪明果断,但是心地太过善良,也太容易相信别人。这枚簪子你随身携带,危难时可以防身。”
清欢好奇的伸手去摸那尖锐的底部。被百里彻毫不留情的打开了手。
“小心点。这簪子嗜血的。闻了血气就往里面钻。”
清欢想象了一下,打了个冷战,小声问:“那它有名字么?”
“汲血凤。”百里彻清声说完,慢慢走进屋子。留清欢一个人坐在原地把玩着簪子,心里悄悄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是定情信物么?可是这个是凶器哎。”
当初为什么将它带走呢。
清欢默想:百里彻。你又救了我一命。
颜如琳手臂一松,瞪大了眼睛看自己的胸口,只余下一枚精光闪闪的凤身,凤眼处镶嵌着上等黑曜石,冷冷的光刺痛了她的眼睛。簪子太细,一时间竟然没有血流出来。只是一点点尖锐的疼从心口蔓延开来,不敢喘气,一呼一吸见都是致命的疼痛。
她好像看见了一个灰衣的妇人正坐在床沿边上对她浅浅的笑。
白芒渐渐从眼前消失。
颜如琳看见清欢跌跌撞撞的跑到林锦华身边,满脸的心痛。就如同看一场戏,只有疼痛是有真实感的。
“白师父!“清欢大声叫着。心中火烧火燎的着急,娘亲的情况太糟糕了。照常理来看是慢性毒药,怎么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
“白师父!”清欢连叫几声。终于想起来这里太偏远,只是清静,方便给林锦华养胎。遂果断的从衣襟中掏出一个墨玉的短笛来,放在嘴边,毫无章法的用力吹了几下。
笛声未落。
一道黑影便出现在门口。是夜戟。
夜戟看清楚屋内状况,紧皱了眉头。
“清夜。去叫白笙!”清欢厉声喝道。手中轻柔的扶着林锦华不断颤动的肩头,声音极柔和,“娘亲,别怕。有欢儿在。别怕。要坚强,还有宝宝要娘亲保护。”
轻声的呢喃响在林锦华的耳边,慢慢的,林锦华停止了颤抖,双目合十,竟是死了一般的样子。
“娘亲!”清欢惊呼,忙伸出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指去探林锦华的鼻息。
还好,虽然微弱。但是……
这边,夜戟正要飞身去找白笙。却见白色身影一闪,已是到了眼前:“我听见笛声慌乱。可是欢儿出了什么事情。”不等夜戟出声,便见到房中情形,皱了眉头,快步走了进来。
清欢轻泣出声:“师父!”这一声,慌乱,着急,心痛……复杂至极。
白笙一下就红了眼眶:“别怕。有师父。”
清欢目光模糊,又掉下眼泪来。
白笙上前探了林锦华的脉,检查了她的舌苔,眼底。最后在清欢的解释下,尝了尝那盏有毒的燕窝。
眉头紧锁,眼神深邃复杂。
好一会儿,才摇着头发出一声叹息:“梦魇尽。”
“什么意思?!”清欢急问。
白笙回过身来安抚:“欢儿,你先不要担心。你娘亲的性命一时无害。想将她移到床上去吧。”
夜戟闻声过来,将林锦华抱到床上。清欢忙上前帮她盖了被子。
“主子,这女子要怎么办?”夜戟出声询问。颜如琳一直躺在地上,这时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最令人惊骇的是,竟然一点血都没流出来。
清欢看了看林锦华昏迷的侧脸,并没直接作答,反而继续追问:“师父,什么是梦魇尽?我娘亲可有救么?”
白笙缓缓开口:“梦魇尽是这时间最温柔也是最狠毒的毒药。吃了它,通常有两种结果。其一,沉沉睡去,不停地做恶梦。直到在梦魇的惊骇中死去。其二,变成一个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