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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夏汐小小地吓了一跳,“他来干吗?”
“追求你呀!小迷糊!用脚趾也可以想得到啦。”赵兰清拍拍夏汐的脸,噘起嘴巴吹着纤纤十指。
“用不着这一套吧?”
“人家喜之郎是来休假的啦!笨!反正他说要提前休旅游假嘛,我就叫他来温哥华陪你一起游喽!他来了也好,有俊男养眼是件很美丽的事情。嘻嘻。”
“赵兰清小姐!”夏汐真是拿她无可奈何,抓起枕头扔过去。
“在!”大眼美人连忙躲闪,眨着无辜的秋水圆眸,“不关我的事喔。我只是提议嘛,决定权在于喜之郎。”
“是啦是啦,不关你的事。都是我惹的行了吧?我要洗澡睡觉了,睡得美美的,明天跟帅哥约会去,喜之郎让你自个去搞定。”在赵兰清把枕头掷过来之前,夏汐侧身闪入浴室。
3、就到此为止吧
“葛劳士山公园……”夏汐站在窗前,望着大海的方向。独步高楼,他是否记得昨天的话,和她一起去公园?昨天她负气地自己回来,并没有和他约好在哪里见面。而现在要怎么遇他呢?沙滩上吗?
唉,明明决定远离这个男人,却还分分秒秒地念着他。
情不自禁地,夏汐终是打的士去了海边。没有约定,她却坚持在昨日邂逅的地方等他,以为会有奇迹。
如果他来,他便是奇迹。
但——码头处,渔船依旧;大海上,风帆依旧;雨依旧和昨日一样飘飘洒洒。惟独没有独步高楼的身影。
他没有来。
生命中可以预期出现的奇迹实在太少太少。
失落与失望铺天盖地般涌上心头,夏汐掩面叹息。她是否中了独步高楼的毒?
她呆呆地坐在码头上看远近的帆影,雨伞搁置在一旁,被风吹得渐离渐远。细细的雨花抚在脸上微微地冷,冷的还有身和心。她多渴望会出现一个声音,对她说一句“你也喜欢海吗?”
可是没有。直到——
“我来迟了。”
夏汐猛地回头——他?!
独步高楼捡拾起她的雨伞,满面的歉疚,“有点重要的事需要处理。忙完后已经是这个时间了。”
他是记得的。尽管没有约定,他还是来了。夏汐百感交集,望着他不说话。他今天,穿的是蓝色大衣。蓝,是属于他太太的颜色。
“你——还要去葛劳士山公园吗?”独步高楼不太明白她的眼神,她沉默的样子让他无由地紧张。早上的事很突然,处理完毕才想起昨天与她的约定,其实也不算是约定,他们并没有说明再见的时间和地点。开着车子时他就不自觉地驶到了海边,他有预感,也许会在昨天的码头上再遇到她。
“我们在这里继续听海吧。”夏汐轻言,将头枕在膝盖处。她忽然间哪都不想去,只愿意留在海边。和他一起,听海的声音。
独步高楼有点惊讶,她迷离的眼神让他又想到了桑妮。他在她旁边坐下,小小的雨伞遮挡不了飞散的雨点,幸而两个人的衣服都有蔽雨作用。
“说吧。”夏汐道,目光停在海面上。
“好。”独步高楼清清嗓子,“听说过《两粒沙子的爱情》吗?”
“嗯?”
“那是一篇文章。”他又叹息了,仿佛是习惯性的。“很久很久以前,在寂静的海底躺着两粒砂。他们相距两尺。一粒砂爱上了另外一粒……”
独步高楼不停地讲述故事,不停地讲。
故事不长,听来却是千回百转。夏汐静静地听着,直至雨停。等他说完后,她道:“很动人的故事。”
“是的,你知道大海对我的意义吗?”他问她。
“不知道。或者你愿意告诉我?”
“我和我太太就是从这个故事开始的。那时我还在海上工作……”独步高楼又开始了甜蜜的回忆,“君当做磐石,妾当做蒲苇。”
夏汐偏头看着他,略泛酸味地,“你们的写照。”
“是的。”独步高楼继续沉醉,“碧海青天夜夜心……”
“你的太太很幸福。”拥有这么一个深情的丈夫。这个年代,能在忙碌之余诗意一番的人太少了,特别是男人。
“你也许不喜欢听我说我太太。”
是不喜欢。但她一直洗耳恭听着,“我在听。”夏汐道。
“我很爱我太太。”
“可以想象。”
“可惜她……她……”独步高楼语调一变,嗓子有点沙哑,遂又落寞地望着远处的地平线,“但我不以为时间和空间可以隔绝我对她的思念。”
“是不能。”夏汐颤抖地道。游程结束,他和她也会结束,从此之后,时间和空间也不能隔绝她对他的思念。
“可惜我太太她已经——”
“送我回去好吗?”夏汐打断他。她不敢再听他讲下去了,听来的越多,心就陷得越深。她好鄙视自己,竟迷上一个已婚男人。
“好。”独步高楼有些奇怪她情绪的转变,一跃起身,然后把手伸给她。
夏汐迟疑了一下,终是将手放于他的掌心,由他拉引她站起来。只是她来不及细细感受他宽厚手掌的温度,他便放开了她。
原来有些温暖是留不住的。
独步高楼送她回到酒店,在她下车前,脱口而出:“我明天可以见到你吗?”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和她走在一起,一边说着话一边看风景。
“在海边吗?”夏汐问。
“在海边。”
“时间呢?”
“黄昏。可以吗?”他问,桑妮最喜欢日落时分的海平面了。
“可以。”夏汐答。
我一直在想,如果明天再见,我该如何面对你呢?我有一些问题急于问你,可是我要如何开口呢?
整个下午,我都在想这个问题。
直到赵兰清回来,丢来一颗原子弹才把我炸醒,“美人,喜之郎等不及明天耶!他已经来了,刚住进酒店,房间就在我们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我邀他一会儿到我们房里坐坐,你不介意吧?”
“很介意。”我无力地应道,“我要找个地方躲藏。”
许之宁。他对我而言,就是原子弹。我能躲开这么一颗原子弹,为什么就是躲不开你呢?
独步高楼,到后来,我为什么无法躲开你?
独步高楼去了葛劳士山公园。
一个人乘空中缆车升至距离海平面三四千英尺高的高山公园,俯瞰着整个温哥华。海洋、陆地、市区尽在眼底,奈何想念的人已不在。往事历历在目,他站在曾和桑妮谈情说爱的地方,面对着海洋的方向呐喊:“桑妮——”
海太遥远,不给一声回响。
他沉浸于记忆中,思绪起起伏伏,桑妮说过的话无法绝耳——
“我好喜欢你、好喜欢蓝色的海洋呀,要是哪一天我死了,一定要死在海洋里。死在海洋里就等于死在你怀里。”
多天真可爱的桑妮。
时时带给他惊喜与欢乐,他怎能不深深地爱恋她呢?可是桑妮一下子就不见了。他的快乐随着她的离开而烟消云散。。
这是座寂寞深深的高山,这是个怅惘不已的雨季。纷扬的雨将他重重包围,有雪水的冷。
夏汐很早就等在码头了,独步高楼来到海边时,她坐在那里,和昨日的姿势一模一样。他走过去把她被风吹乱的短发顺了顺,动作很自然,可在夏汐的感觉里,却是亲昵。
她任风吹乱了发,也任他一次一次地帮她理顺。这都算什么呢?夏汐的心有些许的怅然惘然。
今天没下雨,淡淡的日光闪躲在云层中,他们坐在码头,看着太阳西沉。
黄昏的海很温柔,夕阳在海面上抹了层淡淡的余辉,独步高楼取出数码相机,拍摄海上日落。
夏汐凝视着他专注的样子,问:“你好像很精于摄影,有机会得请教你一下,我还不知道怎么使用数码相机呢。”
“数码相机很容易操作的。我现在想拍几张海上落日,你要不要过来试试?我到车上去取三脚架。”
“哦。好。”夏汐应了声,看着他矫健的身影。
独步高楼返回原地,寻找最佳拍摄点。
夏汐站于一边看他把三脚架支好,轻言地问:“那照片拍好后,能给我几张吗?关于日落的。”
“可以。不过怎么给你呢?”“咔”的一声,独步高楼按下快门,“我明天要到澳洲去,恐怕赶不及打印出来给你。”
“你要去澳洲?”夏汐的心一紧,突然间空落落的。
“嗯。”
“那发到我的邮箱好吗?我把我的E—mail写给你。”
“好。”独步高楼掏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把你的邮址写在上面,照片处理好后我再发给你。”他又按了几下快门,然后盖上相机镜头,返回车里,拎出一个装有食物的网纱袋。
夏汐快速地写好,递还他记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