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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两个月,两天,两分钟。
许之宁认识她两年,她在两分钟的时间里拒绝了他;两个月前她遇到独步高楼,两天后她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他。这就是爱情的时间吧?
原来爱情的发生并不在于时间的长短,而是心与心的距离。
“之宁。”她低唤了一声。
许之宁满眼希翼地望着她,这是夏汐第一次这样不带姓氏称呼他。
“再见。”她说。
“再——见!”许之宁先她一步离开咖啡厅。
街上,大雨滂沱。
看着远去的许之宁,夏汐慢慢地从提包里取出一张报纸,一遍遍地默念其中的某些内容,念着念着,终于泣不成声——
我在找你,
夏汐——
四月,
温哥华,
雨水,
海与日落——你是不是都忘却了?
独步高楼——他就是她拒绝许之宁的真正原因了。
许之宁是自香港飞离中国的。
夏汐和赵兰清送他过关。没有多少离愁别绪,夏汐很淡然,只有赵兰清在许之宁入关之后突然痛哭起来,仿佛离开的是她刻骨铭心的恋人。
夏汐不禁想,她是不是真的很冷情?也许是她把极少的热情都给了独步高楼了。她终于知道原来自己并不缺少爱情,只是缺少爱人的兴致与勇气——爱许之宁的兴致和爱独步高楼的勇气。
“你错过了许之宁。”赵兰清说。
“是的,我错过了他。”并非没有尝试着接纳许之宁,而是她对他无法动情。
“你后悔吗?”
“我应该后悔吗?”夏汐不胜嘘唏,不,她不后悔。
“可是你放走自己的幸福。”赵兰清掩面而泣。
“许之宁不一定就是我的幸福。”夏汐说。而独步高楼,他也不会一直是她的痛苦,不是吗?
走出关口,赵兰清叫夏汐陪她去喝酒。
两个女人,在酒吧里喝至深夜时分,醉得一塌糊涂。最后是黄肚皮把她们带回家的。整个晚上,夏汐一直都在纳闷,赵兰清何以伤心致此?
赵兰清,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到后来,我终于明白许之宁走的那天,赵兰清为什么会哭得犹如断魂。我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一张许之宁的照片,长得简直与金城武一模一样!
许之宁——金城武——我从未把他们联想到一块。怪不得她时而会问我,有没有发现许之宁长得像金城武了;怪不得那次我问她为什么不喜欢许之宁时,她会如此惶恐失措。我终于知道,她同时爱上的两个男人中的另一个男人是谁了;我也终于明白,她那天削苹果划破指头不是因为不小心,而是失神。
赵兰清喜欢许之宁。
为什么她一直都不说?因为我吗?但是我什么都没有问。
都是过去的事了。
原来爱情的发生总是有缘由的。
一夜宿醉之后,赵兰清把屋子的每一张有金城武的影碟都弄走了。
为什么呢?我看着她把一箱影碟丢进垃圾箱,甚感可惜。一个人对记忆的清除竟可以达到这种地步,我曾见她在音像店里一次性地买了八张金城武主演的影碟,而现在,她像杀毒除菌似的要与往事一笔勾销。
然而往事,真的能完完全全地清除掉吗?
赵兰清不让我看《重庆森林》,因为帅气的男主角会引发她眼睛的雨季。可怜的金城武,我看了《重庆森林》才决定要喜欢的明星,却在赵兰清的皮影爱情里成为一个无辜的背景。
她叫我看《东邪西毒》,她不知道这里面有些台词会令我心碎。
黄药师说——
不久前,我遇上一个人,送给我一坛酒,她说那叫“醉生梦死”,喝了之后,可以叫你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我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酒。她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掉,以后的每一天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你说这有多开心。这坛酒本来打算送给你的,看起来,我们要分来喝了。
你存在我的记忆里,铭心的记忆要怎么清除?我很想有人也送我一坛“醉死梦生”,然而,那是电影里才有的酒。
赵兰清用不看见金城武来拒绝回忆,我要用什么来扼杀关于你的往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独步高楼,我为什么仍旧放不下你呢?
影片的最后,欧阳峰有段独白——
没有事的时候,我会望向白驼山,我清楚地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在那边等着我。其实“醉生梦死”只不过是她跟我开的一个玩笑,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你反而记得越清楚。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你惟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原来,忘记无法拥有的人的最好办法是清清楚楚地记着他。
为了忘记你,我把你记得多么清楚!我不能让你存在于我心,我怕时间淹没了记忆,于是写你成篇。我把你写在我的《温哥华旅游全攻略》里,如果将你的名字放在杂志的版面中,从此后我的心里就不会再根植你了吧?
可是你却在每一日、每一日不停地变换寻人启事的内容来提醒着我你的真实存在——
我在找你,
夏汐——
五月,
S&H音乐厅,
《罗密欧与茱丽叶》,
醉酒的夜——你是不是都忘却了?
你说的种种,我都没有忘记。可是到底你找我做什么?
能不见,争如不见;怕相见,两心相怨。
我每天都在不断地告诫自己,你是有妻室的人了,无论多么的喜欢、多么的爱,也只能够是这样了。生活中有许多东西是必须放弃的,值得珍惜的往往少之又少。
独步高楼,我已无泪,滋养不了你这棵长在心底的大树,连根拔起是最好的了。谁是我借用的外力?没有人助我一力,我终于没能拔除你。
每天,每天,你在我心底放肆地生长着,吸着我吐下的泪,如此的枝繁叶茂。
很久没有哭,几乎忘记了泪水的温度。而现在,我清楚地感觉到这种水液怎样烫热了我的脸庞,然后顺着两腮滴落在空气里,无声无息,淹没了整个深夜。我有点担心,它会不会从此也淹没我的生命?
七月快要过尽的时候,赵兰清突然宣布结婚;嫁给黄肚皮,那个多金的男人。因为他对赵兰清说,她令他痛苦。
赵兰清却说,她要抓住痛苦的幸福。
于是嫁他。
夏汐问她是否真的爱黄肚皮,
“爱呀!很爱很爱。”赵兰清极认真地回答。
夏汐怀疑她说的话,决定不相信她。
“女人都是很实际的,嫁不了爱情往往挑选钱财。”赵兰清说。
是吗?是吗?两情相悦听起来仿佛遥不可及,在婚姻的天秤上,爱情总要失重于钱财吗?夏汐想,如果有一天她也嫁了,会因为什么而出阁?
可是夏汐不断地疑心,赵兰清——她其实是在用一场婚礼来淹埋一段缺口吧?只要可以延减因缺口带来的疼痛,嫁给黄鼠狼、黄花菜或者黄包车都没有关系。
假若独步高楼是她的缺口,她要用什么来淹埋?一些永不消痕的事,再怎么刻意地忽视,夜深时、沉思时都会曝露出来,所作的努力也会前功尽弃。
独步高楼,他是她无法忽略的缺口。
缺口不深,却刻骨铭心。
赵兰清出嫁后,我一个人住着一套公寓。
寂寂的房子,像无底的洞,布满黑色的孤独。我的孤独已经渗入了皮肤,与血水交融。
孤独,原来是这样的恐怖,让人产生死的想法。这种想法也很恐怖。
而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像初时来到这个城市,一个人住一间房子,没有赵兰清,没有许之宁,更没有你。静静地,只有自己的影子。
偶尔我会听到猫的哀叫,那是在它饿极的时候。我自己都会忘记吃饭,忘记喂猫又有什么奇怪呢?
赵兰清在的时候,吃,大概就是它的享受吧?它一定是意识到这么美妙的享受从此已经远离自己而难过了。可怜的猫,陪颓废的主人一起喝冰水。不知道它会不会恨我。
你知道吗?《东邪西毒》中我最喜欢的是盲剑客,他有句话说得十分妙:你知道喝酒跟喝水的分别吗?酒,越喝越暖,水会越喝越寒。
喝着冰冷的水做着梦,更心寒。你是一个我永远不能抵达的梦境。
你让我有点想放弃自己了。生活的本身已提不起我任何兴趣。多雨的夏季,心都发了霉,我觉得自己正在腐烂,像蕨类植物,由根部开始,一寸寸地。
我饲养了几尾热带鱼。有人说,猫和鱼不能共存。可我不管。任猫咪匍匐在鱼缸边,让它们两两相望。
我每天对着它们说话。
或者对着电脑屏幕,敲一行行小小的文字。
又或者,重复地看一部叫做《日落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