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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柜台去的。’还不是我买。”
“那不是很难看?”隔邻插言。
同事扬声:“给谁看?我看十几年了,不在乎啊,要是有人在乎,自己给他买嘛。”
一办公室笑浪翻滚。
而暗夜里我霍然坐起,浑身冰冻滚烫的汗。
谁,是谁在乎?有这样一个人吗?
我的疑惧,却不可以对九信说。
因他身上从不曾有过香水气息;我没有在他的衣领袖口,发现唇印的痕迹;也从来不曾有沉默的、立即挂掉的电话被我接到。
所有的猜测与不信,是否都是一个女人的暗想与寂寞?
而若是真的,我又该如何?
命运是否总在一次次重演,至我们的不能承受?
我记起有一年过年,九信恰好不在家,临走嘱我与他的生意伙伴杜先生一同吃年饭。杜太太,我们叫阿霞。
饭桌上,杜先生的手机响个不住。
杜先生便频频低头检视,且坐立不安。
阿霞脸色铁青。
我只有装作一无所知。
是大年三十,一室灯火,华彩音乐,满桌盛筵,然而窗外一直落着雨或雪,零零落落,灰且幽暗,豆腐渣一般颜色质地。女人三十,都是豆腐渣,尤其是阿霞这样的女人,除了十八岁的时候或许曾嫩如水豆腐——我也并未亲见——几时不是豆腐渣?
自然杜先生亦不过如此:两肩头皮屑,新衬衫必定袖上笔挺的摺痕,一旧则马上颜色混淆,但是权力金钱才气,哪一桩不是春药?
席间越来越难捱,虽然他们两人皆连连给我夹菜。杜先生为我扯下大块猪皮,说:“这种东西,据说美容最好。”
只是一句话,阿霞立刻乘虚而入,冷笑道:“那当然啦,女人堆里打滚,谁还比你更懂。”
那一刻的眼风和神色凌厉如母老虎。
想杜先生的女人多半是温柔如鹿,否则何以互补。
但怎么会有这种行径?手机还在声声不断,五分钟一响。难道不懂得情人守则?内是内,外是外,良夜春宵固然你是他掌心的宝,其余时分还是要放那男人回家做贤夫良父的。男人的生命是要如此,人前人后,明明暗暗,如平行的铁轨,不即不离,方能容他在其间恣意,游刃有余。做情妇的女人第一要学会如何做保险箱里永远不见天日的宝石,才能留住半个人,半颗心,半个钱包,若是一意要僭越,——等于逼那男人丢卒保车。
然而这是春节,电视里歌星笑星连环出击,楼上楼下麻将震天,谁家违禁偷放鞭炮,零零碎碎,这里那里砰一下,小孩子欢天喜地叫。想象:一扇窗,一盏灯,一个人……
所以那女人不放过他,或者实在是寂寞。
但我也疑心杜先生是故意的,否则关个振动,未必就那么狠不下心。
杜先生终于忍无可忍,推碗而起:“我出去一下。”对我一点头,“你陪阿霞。”
阿霞早跳起来:“你去哪里?你回来。”扑上去撕扯,杜先生反手一推,头也不回就走,阿霞睡衣拖鞋追上去。
我大惊,连忙扯住她:“阿霞算了,让他去,我陪你。”她一把甩脱我,三步两步往楼下冲。
杜先生的车失火一般疾冲而出。阿霞站在人影稀落的路边高呼:“出租车。”奔到马路中间截车,“追上前面那辆车。”
我身不由己,随阿霞在万家团圆之大年夜上演《生死时速》之街道惊情篇,一路惊险万状,红灯绿灯、云霄飞车,阿霞连连催:“快一点,再快一点。”
司机说:“再快要被警察扣车了。”
阿霞把整个钱包都摔给他:“追上去。”
我们终于被拦在红灯之后。
阿霞伏在我怀里嚎啕大哭。
我来不及着外套,米黄的开斯米毛衣上迅速沾满眼泪鼻涕,不由心生厌恶,却还不得不拥住她,轻哄:“别哭,别哭。”
我当时暗下决定,纵使一定要输,也要输得漂亮。
然而此刻,我记起阿霞赤裸的足趾上鲜红的蔻丹,她何尝不是为婚姻尽了最大的努力,方觉得当年的年少轻狂。
一角薄薄的蓝,在我手心搓圆揉扁地不成形状,我终于闲适开口:“咦,还是有牌子的呢,哪里买的?”
“嗯?”九信大致地抬个头,“哦,这个呀。我不知道,小吴去买的。”
我准备了他的敷衍、顾左右而言他、发脾气、装糊涂——甚至坦白,却没料到他对答如流,仿佛我问的是昨天盒饭。
我追问:“小吴?你的秘书?你叫女孩子帮你买贴身衣物?”
九信眉头一皱:“叶青,你想到哪里去了?”又埋头于诸般报表。
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电话铃骤然惊起,是饶了他还是救了我?
“你猜我是谁?”活泼泼的女声。
我微笑,照例答:“林青霞。”那端顿时一串笑声。
——除去朱苑,我会和谁进行这种白痴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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