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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同打工的酒吧,总是拥挤,喧嚣,杂乱,充斥烟草和酒精的味道。莫同和别的服务生不一样,不太理人不爱说话,但有人递过来酒,也毫不含糊地一饮而尽。空点儿的时候,喜欢坐在角落里,,闭上眼睛随音乐晃动脑袋或者和那些眼神迷离的bartender搭讪。她不太化妆,却画了黑色的眼线,涂了亮白色的唇彩。在昏眩跳动的灯光下,已足够*。只有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地方,这个平时只穿球鞋桀骜不逊的女孩,看起来那么艳丽妩媚,风情万种。
回忆原来那么细琐绵长。
不知不觉,来的人渐渐多了。音乐随着人群喧闹起来。轩墨皱了皱眉头,又点了一瓶酒。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握着酒瓶踮着脚一颤一颤地迎了过来。
“帅哥,第一次来这里玩吗?以前怎么都没见过?”
那个软得让骨头发酥的声音全然不顾轩墨冷俊的表情,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继续说,
“一个人喝酒多闷啊,我陪你喝几杯吧?”
“走开,我对你没兴趣。”
轩墨抖掉她戴满金灿灿的戒指的手,整整衣领,眼皮也不抬一下。那个身体和声音一样软绵绵的女人,索性把整个身子靠在轩墨的右边肩膀然后顺势椅倒进他的怀里。她伸出一只珠圆玉润的手臂勾在轩墨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抬起来想摸他的脸。轩墨的眼前一阵混乱,莫同闪亮的嘴唇,随音乐甩动的长发,迷乱中她难得看到的妩媚笑容。
轩墨用力甩了甩头。不是说要忘了吗?确实已经忘了的呀,怎么会突然又想起来?轩墨一把推开怀里这个*的女人,手顺势在她脸上打出一个鲜明的五指印。
“贱货!离我远点。”
女人悻悻地走开,*的眼睛邪恶地从背后看着他。
张轩墨把瓶子里的酒喝完,看了看人头攒动的舞池,无趣得很,又播了个电话:
“你们他妈的怎么还没来?……什么?还在吃饭?……那我先走了。”
他把钱丢在吧台上,起身走了出去。.
等了很久,电梯的门终于开了,一帮染各色头发绣各色纹身的人打打闹闹地拥了出来。张轩墨笑笑想,一帮乳臭未干的小孩。然后侧过身想挤进电梯。那群“小孩”却左左右右地围挡在他四周,进进退退。眼看电梯门就快要关上了,他刚要发火,后面有人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还未回头去看,一阵冰凉从腹部侵入又迅速抽离。既而,温暖腥红的液体涌了出来,在干净的白色衬衣上绽开艳丽的花朵。
电梯门又开了,人群有的退进电梯有的进去酒吧,迅速地散了。酒吧里的音乐又吵闹地响了起来,声响无限放大。轩墨捂住腹部想要扶着墙站直身体,却眼前一花,天旋地转,闪过刚才酒吧里那个妖娆女人的邪恶模糊的笑脸,随即腿一软,倒下了。 。。
4
在尹颜的印象里,张轩墨,仍是当初挡在面前,一伸手接住斜飞过来的篮球的英俊少年。他开领的浅蓝色的毛衣露出两颗木纽扣,他乌黑的短发散发着海飞斯清醒的气味,他的沉默寡言。
而莫同只是在学校篮球场的水泥看台上无声地坐了一下午。然后,离开了那个南方小镇。
2004年7月23日
方佳远跟我说,莫同,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然后他告诉我,张轩墨上个月死了。
我才不相信他呢,看到他凝重的表情我就觉得好笑。张轩墨上次来酒吧的时候,虽然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可是应该就是最近吧。他怎么会死了呢?他只是迷路了吧。是我不小心熄灭了他左肩的灯,所以他找不到他的方向了。是我不好。可是我坚信,他会在蜿蜒的岁月里蜕变成长,逐渐稳重深远,最终像个顽强的勇士,克服每根脆弱如蛛丝的神经,突破迷雾巍峨地站在太阳的光辉里。
方佳远递给我看6月11日的报纸,上面很大的标题写着“花季少年酒吧斗殴,命丧黄泉”。我拿着报纸看了很久,只是年龄、学校、专业都一样而已,为什么就是他。
我又想起爸爸。这些都是他们预谋的把戏吧。以大家看来最直截了当最天经地义的方式离开我,好叫我一次就死心。可是我知道的,他们都躲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最终会想念起我,于我相聚。
我给尹颜写了信,我想明天去邮局寄掉。不知道她要等多久才能收到。两年了,她寄来的信和卡片可以编成一本书。我老是没有空给他回信,可是现在,我辞掉了酒吧的工作,我终于决定要离开这里了。放下爱一走千里,其实我也可以,只是现在,我不知道我还能证明给谁看。我决定去上海,我对那个城市没有任何目的,只是一个随时可以去又随时可以走的地方。以后再也收不到尹颜的信了,我应该告诉她的,我很好,我不恨她。 。 想看书来
1
莫同在长途汽车的观后镜里看到自己的脸。漆黑的头发有些凌乱,刘海几乎盖住了右边的眼睛。浑浊的眼神,干涩的嘴唇,塌塌的鼻子上淡淡的雀斑。想起曾经和尹颜一起仰躺在学校操场的双杠上,看着银冷的星星像零碎的花瓣。尹颜说,莫同,我们一起去流浪吧。很久远的事了。消失的感情,错位的自己,终于,她也终止了徒劳的等待。莫同对自己笑笑,下了车。
在横过街道的天桥上吹风,在彻夜通明的橱窗前伫立,在早春陌生的街头狂奔。午夜的滨江大道寂寥清冷和外滩没有人见证的天荒地老。莫同终于离开了南方的小镇,却第一眼,就无可救药地爱上这个用霓虹装饰起来繁华似锦的城市,陈旧着,繁荣着。喧嚣。奢靡。灿烂。孤独。 电子书 分享网站
2
对莫同来说,维生并不是重要的事。她可以什么都做,也可以什么都不做。
她在中山公园后面租了一间老房子里原本用来堆放杂货的小阁楼。因为她听说春天的时候,公园里会开满如雪般的樱花。房东是个独居的老太太,答应她可以按月付房租,并给她留下了一些破旧的家具和一张断了弹簧的席梦思床垫。她从夜市的小杂货摊上淘来一个可以用来烧面的电磁炉。没有找到像样的工作。上海人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很多工作都只招有上海户籍的人。虽然会画画,却因为来路不明的外地女孩儿,又没有专门机构派发和认证的证书,没有人肯请她教画画。莫同先只能先做做一些不稳定的廉价的兼职,在烈日下发传单或者派送口香糖。生活只是简单的开始,然后持续。没有波澜起伏也没有惊心动魄,只是在一个地方,留下来。
从中介公司拿到做兼职的钱,交了下个月的房租,已经没剩下多少钱了。路过连锁的小超市旁边有一家整个门面涂成淡绿色的店,玻璃门上很醒目地贴着“洗剪吹 15元”的红色大纸张。莫同看着玻璃里自己蓬乱的长发,那是为爸爸留长的头发,一直不舍得剪掉。捋了捋刘海,她推了门进去了。
“小姐,剪头发吗?”
“不,就洗一洗。”
“好,请这边坐。”
莫同被一个矮矮胖胖顶着一头彩色挑染头发的小伙子领到里面一排的位置上,殷勤地招呼她坐下来,然后站在她后面一边播弄着莫同的长发一边用柔和软绵的语调问:
“请问,有没有在这里存放洗发水?”
“啊?”
“请问,有没有在这里存放洗发水?” 他像录音机倒带一样用完全一样的腔调又问了一遍。
“哦……没有。”
“那请问要用什么洗发水呢?”
“随便吧。”
“那……就用我们的欧莱雅产品吧。你头发挺干的,而且都分叉了,需要好好保养下。只需要另外加10块钱。我们这个产品很好用的,你可以买一瓶试试看。寄放在我们这里也可以的……”
莫同有些嫌他啰嗦了,抬起眼从镜子里瞪着他。彩色挑染看到她的眼神,识趣地停止了喋喋不休。他迅速调整好椅子的高度,纯熟把一块毛巾从莫同的脖子后面围起来塞进衣领,然后在莫同头顶上倒些许水湿润头发,一边从桌上巨大瓶的洗发水罐里挤出一些粉红色的乳液在手心,稍稍揉了一下涂抹在莫同干燥错乱的长发上。从发根到发稍,涂抹均匀后,把长发全部堆到头顶,然后抓挠揉搓,一小会儿,就变成了整头的白色泡沫。他一手在她头上一掠,去掉一些泡沫,熟练有力的手指继续在黑发间穿梭,轻轻地按摩。莫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然后,那个柔和软绵的声音轻轻地在耳边说,去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