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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艇靠岸的时候,薛以锋看了眼乔默笙,道,“这一次你未免太狠。”
乔默笙淡淡看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让文佳照顾艾兰,自己则径直带着程曦上了车。
这时,有警察走过来,“乔先生,可能需要麻烦您随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他轻轻颔首,开口道,“我女朋友受了点惊吓,我想先送她去医院。”
“这……”警察为难。
文佳见状,于是道,“乔先生,不如我送程小姐去医院检查。”
乔默笙看她一眼,转眸问那警察,“可以吗?”
“可以。乔先生,多谢合作。”
医院里,程曦只是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项目,很快便走出来。文佳替她去办手续。
她一个人坐在医院的休息室里。这一天,简直犹如一个世纪的漫长。
闭上眼,她仿佛还能听到令人惊心的枪击声在耳边环绕。她知道乔子砚受了枪伤,离开湿地的时候,她还隐约看到地上有触目惊心的血迹。
乔慕白为什么会突然开枪射乔子砚?他怎么会这么心狠?程曦百思不得其解。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那一次在罗马,乔子砚突然昏迷的事。那医生说他有罕见遗传病史……
程曦猛地站起身,往薛以锋的办公室快速跑去。薛以锋却不在办公室。她又跑到外科,询问乔子砚的手术室位置。
终于在三楼的手术室门口见到薛以锋,她跑过去,“他怎么样?”
薛以锋看她一眼,“二少有罕见血液疾病,这次流这么多血,怕……”
他话还没说完,程曦便道,“我知道,而且他的血型很特别,但我可以救他。”
薛以锋很意外,却没有再问什么,直接带着她去验血。受了这么严重的枪伤,如果没有合适的血液可以及时补给,乔子砚凶多吉少。
一个小时后,乔默笙在警署做完笔录,去看了被拘留收监的乔慕白。
两人对面而坐,中间隔了一个高高的铁窗。
乔慕白冷冷望着他,“乔默笙,这笔账我迟早令你还。”
“我一早已经提醒过你,是你对自己和乔子砚太有自信,所以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乔慕白望着眼前心思讳莫如深的晚辈,“乔默笙,你知道吗?你一点都不像你的父亲,慕笙是我们乔家最心软良善的人。”
乔默笙淡淡勾唇,“所以他死了,你们却都还好好活着。”
他站起身,在离开前,对乔慕白道,“一刻钟前收到医院消息,乔子砚已经脱离危险。”
乔慕白望着他离去背影,良久后才终于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乔默笙离开警署驱车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文佳陪着程曦坐在医院大厅里。
他走到程曦身边,蹲下身,抚着女孩苍白面容,心疼道,“我们回家。”
程曦望着他,眼眶竟渐渐湿润,“是我错,是我把乔子砚逼到了这样的境地……”
乔默笙的心因为女孩这短短的一句话,重重地被揪起,他把程曦温柔拥在怀里,“小曦,这一切,绝不是你的错。”
正文、爱情慢慢杀死你
“是。”她轻轻垂眸,是她不知好歹,竟会觉得离开乔默笙身边反而轻松。
靳然望着程曦,“乔先生待你真是好。”
“谢谢。”什么都替她设想到了。
靳然微笑,“出门步行十五分钟便是第五大道,附近有许多餐厅和小食店。不过,我已为你找到资深家政助理,华裔,她明天一早就会开始工作。”
“他竟连纽约都有物业?”程曦忍不住意外,乔默笙果然是长袖善舞的人。
这是一间三房两厅的豪华公寓,阳台外便是中央公园。
二十分钟后,靳然领着程曦走进一间宽敞公寓,“这是乔先生名下产业,你只管放心在这里住。”
他转身,坐上自己的轿车,没有多余的时间八卦别人的新闻,他对司机道,“直接去医院。”
乔先生?吴闻心中划过清浅失落,看来最近S市的某些新闻未必是空穴来风。S市的首富乔家近日接连遭遇诸多危机,难道真的与这女孩有关?
吴闻笑着与程曦告别,离开时,他看到程曦与那女子坐进一辆七人座豪华房车。
两人过关走出机场,吴闻才知道这女孩完全没有客气。有一位高挑女子见到程曦便迅速走过来,“程小姐,乔先生让我直接带你去公寓休息。”
程曦摇了摇头,微笑道,“谢谢您,吴医生。”
吴闻见她睡意惺忪间有种朦胧傻气,不由放柔了声线,“我有司机,可要送你?”
她迷茫睁开眼,望了眼机舱外陌生环境,慢慢站起身,“谢谢。”
十三个小时后,飞机在纽约肯尼迪机场降落。空乘小姐过来唤醒程曦。
不敢令乔默笙看出她的不妥,她尽量令自己若无其事。乔家最近多事,乔默笙时时医院,乔家,公司几处奔走,仿佛并没有看出些什么。
她太累了。夜夜被噩梦惊醒,然后就这样眼睁睁,望着天边的月色被黎明代替。
程曦并不知道这陌生医生的繁复心思,戴上眼罩,放下椅背,她很快沉沉睡去。
吴闻这个医科出生的书呆子,从那一日起,开始喜欢上芭蕾舞。
吴闻就是在那场演出时见到这位亚裔女孩,在一众金发碧眼的芭蕾娃娃中,只有程曦是黑发黑眸。同事指着她,饶有兴致地说,“这是罗马舞团新晋的芭蕾舞明星,中国人。”
在欧洲,人们看芭蕾舞犹如国人去影院看一场电影那样稀疏平常。
什么时候开始留意她的呢?是在一次去意大利参加学术会议,会议结束后,有罗马当地的同事请他去观看一场芭蕾舞剧。
吴闻微笑望着身边女子。她本人比舞台上的芭蕾少女看起来素雅许多,脸上脂粉未施,只在双唇上涂了玫瑰色唇膏,再加上那一双干净〖Zei8。Com电子书下载:。 〗美丽大眼,已经令旁人挪不开目光。
原来是名医生,程曦肃然起敬,“吴医生。”
“不,我亦是A大毕业,特意问相熟学弟处打听你,时时留意你近况。知道你今日会坐这班飞机去往纽约。”他说着,快速扫了眼她双手无名指,竟轻轻松口气,“我叫吴闻,现就职于纽约老长会医院,是名外科医生。”
程曦转头看他一眼,淡笑,“真巧。”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他终于开口,“程小姐,我曾观赏过你演出,我是你忠实粉丝。”
3月30日,程曦出发前往纽约。坐在她身旁的是一位大约三十岁左右男性,戴无框金边眼镜,黑眸,褐发,鼻子挺拔,似有一部分欧裔血统,他一路将目光轻落在程曦身上。
她在窗边站了许久,放下手中玻璃杯,她转身回房。那本温热半凉的水,她竟一口未饮。
程曦从睡梦中吓醒,她起身去一楼厨房道水喝。隔着厨房的玻璃窗,她听到不远处有极轻歌声传来,“爱情……慢慢……杀死你……”
那一晚,躺在明珠江畔的房间里,她做了噩梦。她梦见在那江心湿地中,乔子砚的胸前有个黑暗深邃的枪伤,鲜血不断从他的伤口中流出来。
程曦摊开自己一双手,怔怔出神。这许多人里面,伤得乔子砚最重的,只怕是她自己。
乔子砚却不如她这样幸运。他被许多人明枪暗箭,一刀又一刀,伤在几乎致命的地方,却无一人可以给他点滴温暖。
她是个性凉薄,却未至于冷血。在这次的事件之中,她虽然无辜被乔慕白胁迫,却毫发无损,虽然内心受尽磨折煎熬,但总有乔默笙始终沉默护在她左右。
他说完,迅速起身离开。将程曦一个人留在人迹渐散的幽长走廊之中,双耳发烫,不停回响着他执念深重的话语。
乔子砚却不动,将她拽进怀中,胸前伤口流出的血沾湿她身上那素白衣衫,“小曦,这一次,我以一条残命,证明了深爱你这件事实。”
这时,薛以峰走过来唤他,“二少,换药。”
乔子砚的手轻轻抚上她面颊,带着冰凉的温度,“还记得那个深秋黄昏吗?你走进我视线,一双大眼干净疏离,却写满了许多的生动情绪。那是生平第一次,我开始喜欢上香山别墅。程曦,情不知所起,不要问我连我自己都没有答案的问题。”
她的良心就是这样在日复一日中,因为他而备受煎熬。
程曦倏尔鼻酸,望着他,泪水却死死地忍着,始终不肯因为他而落下半滴,“乔子砚,你为什么要这样苦苦逼我。”
“我知道你有多不愿意嫁给我。”他的手慢慢抚上她煞白小脸,“可是程曦,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我都想看一看你因为我而穿上那袭白纱裙。”
乔子砚忽然握住她的手,逼着她抚上自己的心口。那粘稠的血液一点点染红她的指腹,逼得程曦面色瞬间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