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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矮墙。走到尽头的时候它回头望了望我,或者是望了望他。它的澄黄森然的眼睛里全都是怜悯,然后一转身隐入黑暗之中。
我们再回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春天了。气温依然很低,只是比那时好了一些。他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姽婳,他想拿回那张素描。
但到了那里,尹澜对他说,那张画已经卖出去了。他说,卖给了谁?一个女人。尹澜说,她看到那幅画的时候,表情又欣喜又悲伤,就立刻买走了。
我问她为什么喜欢那张素描呢?她说这张画让她想起少年时候的一个朋友。那时候他也为她涂抹过这样一张简陋的画。他听着,忽然感觉到脑中短暂的刺痛。
他上楼的脚步是从未有过的急躁,地板被敲击出咚咚的声响。他大力地推开卫生间的门,在洗手池边用冷水洗脸。然后他抬起头,从大大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我对他说,陆仰,你还是没有想起来吗,那些被你从记忆里抹去销毁的事情。
年轮倒过十个季节。十六岁的陆仰刚进门就被一叠纸张摔在脸上。那些纸散落在地上,一张一张,桃薇的脸。
“这是什么?!”母亲指着地上的那些东西,眼睛里有了红色血丝,“你才多大!天天就是做这个吗?!”母亲声音拔高到歇斯底里,她开始用脚踩踏那些素描。陆仰去拉她的胳膊,却促使她的神智更加混沌,她一个耳光就抽过去,“真不知道养你做什么!没用的哑巴!你怎么不去死!”
他只是想要保护自己,或许也是保护桃薇在他心里留下片刻的温暖美好的记忆。于是他随手拿起柜子上的剪子挥了过去。母亲的手臂瞬间出现一条血痕,并不深,却足以令她精神更加疯狂。她软弱沉默不会言语的儿子,第一次反抗她竟然是因为一个外人。陆仰看着母亲因为怒气而扭曲的脸,惶恐地摇头,又想要近前去安抚。他往后退的时候摸到了门把手,他转身一下子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他是半夜才回到家的,实在不知道该去哪儿。开门时就看到一地破碎的纸片。像是白色的尸体,没有重量地伏在地上。
第二天早晨陆仰去里屋叫母亲,于是他看到他的母亲躺在床上,他从来没有看到妈妈这么安详静好的样子。她已经不会再喊叫了,她也不能吐出伤人的话了,她现在脸色青白,神态安详。……她死了。
抽屉有翻找过的痕迹,但她并没有找到药在哪里,那平时都是陆仰拿给她的。她想要去床上躺一躺于是就再没有醒过来。陆仰感到眼眶剧烈地疼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但他没有来得及哭出来……他昏了过去。他救赎了自己。潜意识抑制了记忆苏醒。他为自己抹去了这一段记忆。包括母亲的死。包括桃薇。包括那些素描。包括那些他不会说话、不懂伤害的时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大亮,阳光刺入他眼底漫漫的黑暗。那和自己有着牵连纠结的死亡,演变成了一种意外。
他看着镜子,那里映出的脸犹如他十六岁时的纯白。
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到你的声音。他说。
你是谁?他继续说,你是我的幻觉吗?
你是谁?
我张了张口,依然发不出声音。于是我只能看着他,像是这么多年一样地看着他。这么久,我一直等待你想起我。我是谁?
我就是你啊。我是十六岁的你,被你遗弃在那个比黑暗更浓重的夜里的陆仰。我所在的地方温暖潮湿,非常安全。经常会有人唱起那首缠绕着心脏的歌。我会继续注视你。我与那些被你一同丢弃的记忆并排站立在你的心里。
什么忘记,如何丢弃。那一直残存你心底的,不可轻省回望的过去。他一直在那里,随时提醒你。无论是受过的伤害,犯过的错,无声的少年。即使已与它相背而驰,但终有一天会在原点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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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季节的都会(1)
开始是这样的。
女孩叫做童遥,男孩叫做苏格。
“童遥……”
童遥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结果一转身就看到苏格那张似乎被霜打过的脸。“啊啊,你怎么变成这样子?”“昨天捡了只猫,带回家,结果我妈妈对猫的毛发过敏,于是就一直打喷嚏。然后我又打算给它洗澡,谁知道它洗着洗着一下子从盆里窜出去,弄了一屋子的水……”
苏格说着就皱紧了好看的眉毛。“这……”童遥想笑但看着苏格的脸色还是咽了下去,“那怎么办?”“不知道啊,我妈妈过敏得很厉害。”“这样啊……要不我来养吧。”童遥笑,“我喜欢猫。”“可是它长得很丑……”苏格闷声说,“而且还很淘气。”“那也没关系,”童遥说,“我正好想要养宠物。”“……那我晚上送到你家去。”“好。”
晚上八点苏格来按门铃。童遥打开门就看到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和怀里的黑色小猫。“进来吧。”一步跨进去随口问:“你的家人呢?”
“加班啊,他们都很忙。”
“……是吗。”
“是啊。”童遥看向小猫,“就是它吗?啊啊,让我抱抱。”童遥把小猫从苏格的怀
里接出来,“眼睛是黄色的,很可爱啊,起名字了吗?”“还没有,想不出来。”苏格坐在沙发上面。“那就叫小格吧。”童遥笑着说。“傻瓜。”苏格看都懒得看一眼。
童遥去揉苏格的头发,“就这么决定了,就叫小格!”
苏格都懒得再说,只是皱了皱眉头,童遥开心地给小格去拿牛奶。
转天早晨六点苏格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接着就听到童遥的尖叫声:“啊啊啊!苏格你家的臭猫在我的床上尿了……”
苏格扶住额头,表情相当无奈:“我不是告诉你它很淘气……”“但是你没告诉我它会尿床!”“你……”“啊啊啊!它又在阳台……我要打它,这次我一定要打它!苏格你也赶快起床上学,不要迟到了!”还没容自己说话,电话就被手忙脚乱地挂掉,想象出童遥皱着眉头站在小猫面前的样子,真的是挺好笑的,想到这里就真的笑起来。
这边的童遥表情郁闷地瞪着低头吃得格外欢畅的小格,最后还是没有狠下心打它。
一个早晨的混乱,最后终于把它喂饱了。
小格吃完了,满足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跳上床睡觉去了。童遥收拾了它的碗,然后走到床边狠狠地亲了小格一口,说了声“再见”,看它无辜地抬起头看看自己然后又趴下继续睡。
“就连这一点也和苏格一样……”背上书包去上学,好学生是不会迟到的。自己和那个只会睡觉的笨蛋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童遥一进门就看到苏格趴在最后那个座位上,她过去拍他的肩:“你应该谢谢我
哦,要不是我的电话你今天还会迟到。” 苏格抬起头来,一脸没有睡好的表情。童遥正酝酿着张牙舞爪扑上去揉他的头发,就听苏格说:“今天放学陪我去买衣
服。”
“啊?”
“昨天看杂志看到一件,嗯,很喜欢。”
童遥一眼看过去:“你说谢谢我就去。”苏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说话,童谣丧气地叹了口气:“好好好,我陪你去。”说着就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是习惯一样。
童遥揉够了就在他前面坐下拿出书本温习,苏格趴在桌子上继续睡觉。班上的同学对于他们这样早已经习惯,但是依然有人奇怪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不可能只是朋友吧?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没有季节的都会(2)
大胆一点的女孩子还来问过童遥,童遥理所当然地答我们就是朋友,那个女孩看她没有生气的样子也就放开了说,开始作大胆假设,她说气质温和的模范生和少言寡语的英俊少年,言情小说的主打组合啊!怎么可能只是朋友?怎么可能!
童遥笑,我有什么办法,这又不是言情小说。
老师站在讲台上讲着即将高考的事情,童遥在底下听得昏昏欲睡。转头看外面,已经是五月了啊……以前还总是说日子太慢,可是现在一晃就快要毕业了。上海的夏天很炎热,但又生气勃勃,树枝和树枝纠缠,像是一张巨大的网,风一吹就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这样的日子若是一直过下去,她想她永远都不会厌烦。
苏格喜欢的是一件白色衬衣,他连试穿都没有就直接买下来,童遥微笑着说,“你穿白色很好看。”苏格愣了一下,然后只吐出一个字来:“……哦。”要是别的人一定会说谢谢之类的话吧,可是苏格永远都不会,他总是木着一张脸,像是很傲慢的样子,其实他只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