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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也不可否认,我真不是个善良安分的女子,我不会为了上天这么大的赐予而忘掉自己所受的罪,不会为了这仿若“劫后余生”般的转折而感恩般的饶过造成这一切的人,更过分的是,我绝对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在享受到莫大赐予的喜悦后,可以马上冷静下来思索接下来一切的“报复措施”,所以,我安安静静地随他们安排,我老老实实任着他们的剧本走。最后,我会告诉他们,这里,谁才是真正的导演!
真不愧有“多瑙河的女神”之称,维也纳的美流转于山水,艺术和人文所激荡的悠扬旋律中。在城市里,昔日哈布斯堡的帝国风情依然妩媚。华尔兹舞曲,巴洛克王宫,能让你想象曾经有过的繁华盛景。然而一到乡村小镇,历史仿佛与此无涉,传统的纯朴,亲切,千古不缀地传唱于群山湖泊之间。车窗外,峻岭环抱,山林幽邃,千山万岫在缥缈的烟雨云雾中时隐时现,给人以幽静、深厚之感。山腰间,星星点点地散落著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农舍或别墅。肥美的草场绿波荡漾,芳草茸茸,似绒毯、如平湖。而,此时,眼前这些美不胜收的景色都黯然了,它们怎么比得上伫立在那里的那个身影,那个任何时空都能够主宰我呼吸的身影
世间的男子,或清脱超拔,或稳重慈良,或智慧渊深,只取其中任何一样,就足以为他们喝彩,可是我的柴鹤他只是背对着我们静静站在那里,迎着风,就已经是这断崖上最美丽的风景。且不谈他醉人的轮廓和挺拔的风姿,这个男人本身就犹如一座富矿,他内心的浩瀚博大才是真正值得探寻的真境界。滚滚红尘中,他始终不张不扬,身随心愿,不必刀光剑影,一切从容清朗,气度自生。有如此风神的男人,无论选择怎样的存在方式,也无论岁月如何变迁,都令人心仪。“元一,你”耳边传来陶白切切不安的呼唤,他一定以为我定定坐在车上迟迟不动,是被眼前的一切吓着了,殊不知,我一直在欣赏,一如我降生到这世间,第一次睁开眼看见我的哥哥那样,永远是着迷的欣赏
“元一你怎么了?他是柴鹤呀!他是你的柴鹤呀,他还活着,他”陶白的声音已经变成焦急,可是,我依然没动。只是定定坐在车上看着那个身影,只是那样定定看着,象那个娇纵犯了错误却还固执等着柴鹤来哄的元一,象那个受了一点儿小委屈就娇气的等着柴鹤来安抚的元一,象那个从小就被他惯着,宠着,捧在手心里爱着的元一,倔强、固执、任性地看着“陶白,别说了,她只是在生气。我的元一生气了。”终于,他转过了身,还是那张俊朗的脸,还是那种迷人而优雅的微笑,隐含着高贵,儒雅,宽容,善良的微笑,凡是见过这种微笑的,从来没有人逃出他的牵引。瞬间,泪水旁落
还是定定坐在车上,看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咫尺间,朦胧的泪眼里,我仿佛看见年少时的他,归国时的他,多少个梦里的他,重合在此时,直到那个心疼的拥抱,“唉”我听见,那是柴鹤的叹喟。终于,再也抑制不住那奔涌而出的思念,我哽咽地抬起双臂,紧紧守住了这个拥抱,这个仿佛几世轮回换回的拥抱,“哥”一声呼唤,一世执恋啊
“柴鹤,你的眼睛怎么看的见了吗?!”陶白突然狂喜般的惊喊,让沉浸在激动中的我猛然惊醒,什么?!他的眼睛?!“哥!你的眼睛”猛然抬头,攫住那张俊颜,我惊怕地看进那双眸,依然清澈无痕,依然睿智清灵,依然美丽无双啊,怎么会“没事儿,虽然看不见了,可是,我永远知道我的元一在哪儿,永远知道。”从容的微笑。怜爱地覆上我贴在他脸颊旁的双手,轻轻摩挲着。他不在乎,他不在乎啊,看不见这美丽的世界又算什么,就算哑了,聋了,痴了,甚至是死了,他永远知道他的妹妹在哪里,永远不会迷失方向!他的眼睛这样告诉我,他的微笑这样告诉我,他全身的所有都这样告诉我!瞬间,再次体味到心疼到空白的滋味,“不要这只眼睛了,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你就是我的眼睛,好不好?”“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你就是我的眼睛,好不好?”耳边突然一遍又一遍的回旋出这声笑语,此时,却全化做苦涩奔流的泪水。再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再也没什么好压抑的了,这是我最熟悉的怀抱,最依恋的怀抱,不是吗?终于放声哭出来,我象个找到家的孩子紧紧抱着他,紧紧地抱着,“哥………说好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我就是你的眼睛的哥,我们说好了的”此时,空旷的断崖旁,只剩下我的哽咽呢喃和柴鹤眼中,漩漩的泪光。
远处,静静站着一个女孩儿,她穿着墨绿的衣裙,象只远离世尘的精灵。可惜,却被牢牢锁住灵魂。她所有的牵挂全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身上我认识她,她叫田蜜。
没再多看她一眼,我转过头来牢牢盯着眼前的陶白,毫不掩饰眼中的尖锐,象只正等着叛逆者跪地求饶的小狮王,高傲,冷酷。和我比起来,此时坐在我身旁的柴鹤,则更象个终已华枝春满,天心月圆的高僧,淡定、疏离。似乎胸中早有丘壑,柴鹤那双清灵的双眼分明熠熠有神地睨向陶白,那汪睿智的清潭里倒映着一个男人最真实的无助与情伤……
“陶白,相信你一定已经尝到自以为是的恶果,否则,你不会亲自把元一送来。”
“柴鹤!!你!你早知道我在骗你”
“还记得在来维也纳时,我在机场跟你说的那句话吗?‘柴家到了我们这辈儿,就算生了两个不详之物。自己不顺畅时,捎带着会害死身边一圈人,让他们也没好日子过’看来,你根本没在意。”说着,柴鹤唇边绽放着一朵绝丽的微笑,却妖逸异常,犹如一瓣黝暗的黑郁金香,播散着最致命的毒汁。
“我以为那时你是怕麻烦我们照顾你难道难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准备”
“也许,这场游戏里,我唯一愧疚的就是我的元一,让她置身于绝望的悲伤里可是,我已经决定拿命陪她,我说过,我永远知道她在哪儿,她走了,我追随!”
“疯子!!你这个可怕的疯子!!你知不知道,你在拿两条命在玩儿!两条人命呐!你可以不珍惜自己,可是,你的元一呢,她为了你差点儿”
“差点死了!你也知道她差点死了?你已经看见过她绝望的样子,是否真实?是否血腥?是否符合你想象中的撕心裂肺?是否”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我我错了错了”
“错了?!可怜的男孩儿,你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当你执意隐瞒我受伤的真实情况,当你执意在婚礼上宣布我的死讯,当你执意任朵朵一路陪我来维也纳,你想过,你的执意都错在哪里吗?自以为是已经很悲哀了,自私的自以为是终将,你会背负两个人的悲哀啊!”
“两个人的悲哀?柴鹤!你是说不!!柴鹤!你不能这样!!我的错,我的悲哀,让我一世去承受!可是,朵朵不能!她不能啊!她一心一意为了你,追随着你,她的命在你身上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这么自私地想要去拆散你们兄妹,自私地一心只想去成全朵朵”
“恶果是自己种的,就该自己来尝!我不会再见朵朵,也许,她的悲哀能让你永远记住,任何游戏都会有个公正的结果!你们走吧,我们的缘分,就此尽了吧”
萧索花荫下,别枝的鸟啼伴随着真相的层层剥落,我干涸着双唇静立在这一切之外,只闻,呼吸渐行渐远……尽头,是男人悔恨的泪水……
白皙的牛奶里游荡着晶莹的冰块,透过透明的玻璃杯子看起来有一种凄冷的美,而这凄冷之美的背后呢,我看见的是我的哥哥……柴鹤的脸拥有一种完美的魅力,有点像默片时代的明星,带一点儿不真实,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过分俊朗使他给人一种缥缈的感觉。喜欢这样隔着杯子看他,仿若魔鬼的诞生,都隔着一层未知的面纱,魅惑的揪心。
“哥,你真的看不见我了吗?”从来不知道,我的嗓音也能如此暗哑,隐暗灯光的暧昧放纵了它的悄无声息,也让我看到自己映在玻璃杯上的形容。灵秀的脸苍白的几近透明,额前几缕发丝迎着窗外的晚风舞动着夕阳黯然的影子,那一双女巫般的眼睛里缀满碎钻的星光,恰如天使的美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