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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命运。
安力伟把我一兜话梅都吃干净了,桌子上是一排被吐出来的核。
我听得有些吃惊。玫玫怎么会去陪人聊天呢,我的脑子不安分地继续想着,到那里的男人哪个只是为了找个女孩聊天?那个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一起面对身体的困惑,追问我什么时候来的例假,和我一起买卫生巾,一起研究安全期计算方法的好朋友,居然就那么生活着。她是她吗?还是安力伟弄错了?
我还是不信。我给玫玫发了个短信:我想你,非常想你。
她没有回。我举着手机,看着屏幕发呆。
六、1月7日 晴
我买了些装在大盒子里的补品去看大草莓的女朋友。
23床已经住上了新的病人。临床的阿姨说做引产的那个女孩已经出院了。
我从屋子里退出来,拎着一个蜂王浆的大盒子往楼梯口走,我听见一个护士跟另一个交班大夫说:“16岁就做流产,怎么现在孩子的胆儿都那么大。”
她的声音另我窒息。
从医院出来,就接到大草莓的电话,告诉我他们已经出院了,火车一会就到天津。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象他们此时的状态,他们应该依偎着,牵着手,生命已经经历过拷问了,还有什么能阻止两个人的相爱呢。
我明天也要回学校了。玫玫一直没有消息。我真的非常想她。
七、1月8日 风
系里又有一个男生因为偷看女生洗澡被开除了。我一直不明白,女生的身体被男生偷窥是吃亏,看到了男生的身体也吃亏,为什么无论什么时候遇到这样的事情女生永远都是受害者呢?
上高中的时候学校就发生过有人在冬天傍晚跑到女生宿舍附近“蹲点”,专等女生吃完晚饭在去自习室的路上把自己的东西露给人看的事情。我的上铺就碰到过,据她说那个人高高个子,年龄并不大,很有可能就是邻校二十八中的学生。每到傍晚,他总是穿着军大衣把手插进衣兜在宿舍附近徘徊。直到有一天,当她走到他的对面时,他突然对着她敞开军大衣,里面光溜溜的居然什么也没穿,他还把屁股向前一挺一挺的,做着极其下流的动作。其实她当时什么也没看见,只顾大声尖叫着调头往宿舍跑。跟我说的时候她还是很气愤,为了表明我的立场,我把自己所有听到过的和充分发挥想象力创造出来的脏话全都搬了出来,使劲地骂。
其实从小到大,异性的身体在我心里就像神秘的金字塔一样难以琢磨。在学校,所有与性有关的课全都变成了自习,我们只能拿着教材把其中与自己身体有关的部分一一对照,却依旧不知所云,对异性的身体就更是知之甚少。
玫玫总有种想把什么事都弄清个究竟的冲动。我们经常在去超市的时候顺便趁没人注意,在男性内裤商品区多转上几圈,我们对里面的棉制内裤也没有丝毫兴趣,只是在每一个品牌的内裤外包装上,都有一个穿着三角内裤、把正前方撑得鼓鼓囊囊的模特在上面,仔细看看,几乎可以依稀辨别里面的轮廓,而我们的探索也仅限于此,剩下的,还是要去想象。玫玫胆子很大,嘴里总是阵阵有词,连男士内裤的质量她都能从包装袋上一眼看出。
当不用想象也没有好奇的时候,我们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八、1月9日 阴
很小的时候我就盼着像人们说的,能女大十八变。可我总觉得身体的发育要远比思想的发育快,快得我疲惫,快得我不知所措。盼着生命里能出现奇迹,可我不知道奇迹来的时候却把我吓了一跳。
今天考完最后一门,我刚走出教室,就看见张移像一张画似的贴在我对面的楼道里。我正想问她什么时候出来的,她笑着用身体顶了一下墙,举着个红得发紫的苹果走过来。我的余光里,门口的监考老师嘴角划过一丝诧异。张移就是这样,让人永远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我特别激动地说老师太缺德,考题那么出格。她只在一边安静地走,一双新穿在脚上的阿迪达斯毫无声响。我在一边罗哩罗嗦地说着考场里的事,都出了教学楼,才发现走了五层,一直都只有我的声音。她是没考好吗?我斜眼看了她一眼,没看出什么,当然也没接着说考试的事。
考完试就意味着放假了。关于同学的印象,关于学校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如同我那些似有似无对身体的印象。
校园里都是分别的气息。已经有人在打行李,准备买票回家。我们宿舍的人本来也不在这里住,所以不知道谁什么时候走,她们连短信有没有一个。我真不知道那些大四的师兄师姐们送别的时候有什么可哭的,我们虽然都是住校生,其实大家都在走读。我们已经懂得什么是隐私,生活就是这么分别迥异。
晚上在体育馆打了两个小时的球,回来看见我们那层水房里的人都满了。因为转天大部分人要回家,所以都在做最后简陋的沐浴。就是脚底下放一个塑料盆,手再里拿一个塑料盆,不断往身上浇水,虽然整个人光溜溜地冻得直在盆里摇曳不停,但将近10个年轻丰润的身体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摇摆,她们都把自己搓红了。像一根一根胡萝卜戳在盆里,弄得我们脚底下都是水。谁进去都要高抬腿,探着脖子,像一群偷东西的老鼠。
历史系的董晓晨一边奋力地把身上的泥搓成一条一条往下抖,一边神神秘秘地说:“你们屋张移太有个性了,今天在教室打了她男朋友一个嘴巴子。”
“她有男朋友?”我把满嘴的中华牙膏都吐到了水槽里,睁着眼睛等下文。
“是啊,就我们系的,很长时间了,你们宿舍还不知道?这俩人够低调的。”
不停有人把水浇到我身上,我打开凉水的水龙头,她们大叫着在自己的盆里蹦,像被念了紧箍咒的孙猴子。洗漱室里一团水气。
我的嗓子都喊哑了,洗了洗就赶紧躺到床上。张移原来有男朋友。我觉得心里很对不起她,因为她很多动作都让我不习惯,再加上我已经去过那个网站,虽然还无法确定她是什么人,心里还是反感。现在不会了。
我也收拾了所有东西,其实就是一些脏衣服。没有告别,更没有神经兮兮的伤感,宿舍里就我一个人,换上睡衣倚在被垛上看《史努比黄金岁月》。窗帘外面穿来一阵一阵的笑声,是男生宿舍楼的声音,我拉开一角窗帘,没有月亮,路灯很亮。我多希望现在自己是呆在男生的宿舍里,哪怕有烟味有臭球鞋味,至少那间屋里是快乐的,我不喜欢安静。我一把拉开窗帘。我一直想着在洗漱室里她们的谈话,我还从不知道张移有男朋友,她没跟我提过,我也从未关心过这件事,或者说我一直没有关心过她整个人,我是一个心粗的人,我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没多关心一下张移,我想到了她经常性的举止怪异,我只是傻傻地认为这是她的个性。我有点内疚,使劲回忆着有关她的细节。记忆里好像有过几次看见她和一个瘦瘦的男生在操场出现过,图书馆里也看到过他们,确实有过几次,可我为什么一直在意呢。我敲了一下自己的脑壳,惩罚自己的粗心。
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突然惊醒,我的眼睛上面已经有一张脸了。我被吓了一跳。又是张移。她的唇轻柔地压了下来,特别轻。我看不清她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我能听见她的呼吸。她梦游?张移的嘴唇比我的思考要快得多,她的嘴唇温热、温润,轻轻地粘了一下我的额头,随即又抬起了头。我不知所措地僵在那里。
她的手在我的脸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嘴角微微颤动,似乎有话要说,但她说出的话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
她的唇再次压了下来,那个些肮脏的有关同性恋的字眼从我的脑海闪过,我没迟疑,“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我一把推开她,我想我的表情里面一定透着厌恶。她显然是吓了一跳,呼吸再不想梦呓一样,很清醒地掖了一下我的被角“对不起。”月光透过玻璃折进来,没有内容。
九、1月10日
我没有走,我想问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九点才醒,看见老大正在我对面擦鞋。我的视线恰好与她的腰平行,老大胖了,隔着毛衣都能看见一团肉被挤出来,牛仔裤紧绷绷地勒着臀部,快炸开了。
铺床的时候,枕头旁边有一盒德芙巧克力,是带榛子的那种。张移呢?我往上铺看了看,干净得不像有人住过。我又想起昨晚的事。老大过来抢了移块糖,用沾着鞋油的手撕开就扔到嘴里,夸张地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