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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人都看他,那是一个绝望的时刻,我的眼睛像剑一样想穿透那个流氓,但是内心却颓败得已经像一张浸了水的纸,无力。
我不明白为什么北京公交车为什么总那么挤,而车上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变态的男人。那个龌龊的人趁到站的工夫挤下车了,边跑边回头看,大概怕有人追他。有人说报警,有说人都跑了还报什么报。玫玫让我先别动,她从包里翻出面巾纸帮我擦,我不知道我的身后沾了什么东西,几乎全车的人都在骂那个龌龊的人。
根据玫玫擦拭的力量我知道,我的腰上、腿上全都流着那个恶心的东西,玫玫一边用手纸帮我擦着一边骂着,“丫的,非让丫断子绝孙不可……。”我直想哭。
书店没去成,我们直接到马路对面坐车回了家,倒霉透顶!
二十三、9月27日 心情不好
家教简直成了我现在的心病。我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4岁的小女孩。
中午张移让我们几个到她家吃火锅,她父母刚好不在。她的家就在家属区,离我们宿舍近得用不了走多长时间,张移从小在这所学校里长大,从子弟幼儿园到子弟学校再到大学,她的世界也够单调的,20多年居然没有离开过这个校园。张移说这种情景注定她然后要从这里远走高飞,也许以后再也不回来了。都说“人的命,天注定”,也许我们在相遇之后就要宿命地彼此分开,然后在生命的某个节点上再次相逢,没有发生的事谁都说不准。
“呀,你们家矿泉水没了,弄个空桶放这当摆设啊!”老五把引水机上的塑料桶拍得啪啪响。
“叫什么叫,早打完电话了,一会儿就来,耽误不了您吃大虾。”张移真是个教条的人,连吃个火锅还必须用矿泉水。几个女生把张移的卧室都快翻腾倒个儿了,床上四仰八叉地倒着几个,沙发上还横窝着几个,小四川在厕所大叫“美女,你家没手纸了!”
有人敲门,我从血豆腐里腾出手去开门。
“是308订的水吧?”一桶水已经从送水的肩上捣到了地上,他站着,我喊张移,然后让他进屋。可是我们谁都没动,表情僵着,“你住这儿啊?”他的眼睛里晃过一道异样的光,嘴角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然后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张移指了指屋里,楚楚的父亲重新把水扔在肩上,我闪身,看他进屋。
水桶咕噜咕噜地有了生机,他拿了水票儿,临出门的时候跟我笑了一下。
“这人一直给你家送水吗?”
“从去年开始的,你认识他?”
“我就是给他家孩子当家教。”
“啊,他家?上次我妈问过他,他早下岗了,以前修车,后来送水。每天早上先要到单位拿单子,然后骑车满天津市跑,这么早出晚归地你猜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就四百。听说他还做点儿传销,给别人修修水暖什么的。那也不至于富裕到找个大学生陪他孩子玩啊。那男的太酷了。你下午还去吗?”
“去啊,可我真不想去了,一点儿乐趣都没有,楚楚一直以为她爸家财万贯,我去了跟赏我小费似的。”
火锅吃得没滋没味,我看着表,我的脸色大概比锅里的涮羊肉还难看。小四川倒是很意气,她把锅里的豆腐都捞在自己的碗里然后说:“你要实在觉得撑不住,我替你。”这简直就是一针强心剂,这样可以既不得罪赵老师,又能让我脱身,小四川,真是我的亲姐妹啊。有了她的话垫底儿,我借了自行车浑身轻松地去唱最后一次儿歌。
几天没见我,楚楚的态度有些陌生,好在她的听力非常好,几乎在我的脚踩到五楼楼梯的时候她就把防盗门打开了。我看见那20块钱已经放在桌子上了,我哪像个家教啊,简直就像个讨债的。现在是我的眼睛不敢面对她了。
“爸爸留给你的钱。”楚楚边娴熟地按引水机,一边提醒我来的另一个目的。
在这间屋子里,很奇怪,我也丧失了对色彩的全部感觉。每次都想告诉她蓝天的颜色,草地的颜色,想带她到公园呼吸新鲜空气,告诉她哪怕她早就能够想象的情景,可是每次从她手里拿过20元钱,我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楚楚脸上分辨不清的表情像硫酸一样,灼伤着我对一个陌生女孩的怜爱。
“天黑了吧?你为什么还不走?”楚楚站在凳子上,她似乎能感觉到时间的流淌。
“我想等你爸爸回来。”
“找他有事吗,钱不是给你了吗?”
“我想跟他说一声,下次大概要换成另一个姐姐来陪你,因为我学校有事情。”
沉默,像深渊一样吞噬着我和一个四岁小女孩。楚楚什么也没说,继续用手摸着床上的一个已经脏了的娃娃。
我其实很想和她亲近一下,就像我刚来的时候,可是看情形似乎不太可能。我们相隔两米,而内心的距离也许始终无法彼此遥望。
六点,门响了。楚楚喊着“爸爸”往门那跑,一个快乐的小背影,声音甜甜的,娇滴滴地让人心一下子柔软下去,我看着男个男人把孩子抱起来亲吻,家庭的温暖不过如此吧,我站在一旁笑着看父女两个人的亲情相约。别人家的菜香从门缝里透进来,香喷喷的,正好是家庭情景喜剧的背景气息。
楚楚的父亲发现我还在他家里有些吃惊,我能从他的目光里看得出来。
“我正要走,还有想告诉您一件事,我这些日子学校有些事来不了,从下次开始会有另一个女孩接替我,如果您没有意见的话我负责通知她。”那个人已经换了中午送水的工作服,穿得衣冠楚楚,还打了条领带,他白天晚上的装束挺奇怪的,也不闲麻烦。
他开门大概是要送我出去,边往外走边从口袋里掏着东西,我特害怕他这个动作,因为估计能掏出来的也就那20块钱。
“您别找了,今天的钱我不要了,因为是我违约在前。”
他的手在口袋里停下来,然后空空地拿出来,我松了一口气。
楚楚在屋里叫着让父亲马上回去,他还是执意送我下楼。
“你觉得我女儿这么样?”
“挺可爱的。”
“她生下来就残疾,她妈妈在她两岁的时候实在忍受不了这个噩梦,就离开了这个家,后来她经常来看看楚楚,再以后就很少来甚至不来了。我不希望我的女儿从懂事就要接受这么残酷的现实,所以,能挣上点儿钱的工作我都干。楚楚这孩子很敏感,我不想让她知道家里穷,我尽量给她创造富裕生活,让她的心理别再不健康,为了不让她孤独,只好花钱请人陪她……跟你说的有点儿多了。这几天辛苦你了,谢谢啊。”一个一天要换两次装的中年男人在我身边默默说着他生活里的不幸,一个父亲几乎做了他所有能想到的事情。
“您觉得让楚楚一直生活在谎言里,这好吗?”
“没办法,能让她高兴,就先让她高兴些时候吧,以后再说以后的。”
秋天的风有些硬了,我骑在自行车上的身体有些单薄。那个父亲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耳朵里回响,我也说不清他的做法对楚楚有没有好处,人小的时候无法左右自己,是父母操纵着一个无法结束的开始。忽然就想到了我的父亲,虽然记忆里没有什么爱的印象,但至少他给了我一个健康的身体,这已经比什么都好了。
回宿舍的时候,我把事情跟小四川讲了,屋子里的人听得凄凄切切的,老大说要把自己喜欢的毛绒流氓兔送给楚楚,大家在她的发起下,像赈灾一样都翻着自己的东西,凑了一大包的礼物送给楚楚。
夜晚,在我们安心的睡眠里开始走向黎明。
二十四、9月28日 空白
上了一天的课,忘了今天是小四川去当家教。
晚上七点一刻,小四川把宿舍门踢开了,她把一大包东西原封没动地扔在我床上。
“那是一什么孩子啊,咱们好心好意带去的东西她非但不领情退了回来,还给我20块钱,说我普通话太难懂让我以后别去了。”
又是那20块钱,它像阴影一样横在楚楚的心里,或许4岁只是一个开始,谁知道同样是爱,能浇灌出什么样的花朵呢?小四川还坐在椅子上生气,其实跟一个失明的孩子又什么可生气的呢,我抱了书本,去阶梯教室上自习。
二十五、9月29日 晴
我的生活像被输入了某种固定的格式,出来的时候总是一样的。除了那些偶尔碰到的烦心事,好像就看不到任何华丽的色彩。生命里有奇迹吗?我经常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