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八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丁香花-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筑的苏堤,这上面有两景,一景是‘苏堤春晓’,一景是‘花港观鱼’。堤尽处便是岳武穆庙,沿白居易所筑的白堤下来,先是‘平湖秋月’,然后是‘断桥残雪’。至于‘三潭印月’、‘双峰插云’你已经看到,就不必词费了。” 

  燕红欣然颔首,西湖十景是四时的景致,要长住才能观得尽。“能住西湖,这份清福真不知几生修到?”她停了一下又说,“你咏西湖的诗跟词,一定不少吧?” 

  “略有几首。” 

  “能不能念来听听?” 

  龚定庵沉吟着说:“纯粹写景的可是不多,恐怕未必如你所期。” 

  “不!不!本来就要情景相生,融情入景的才好。” 

  “好!我念一首题虎跑寺的七绝你听:‘南山跸路丙申开,庚子诗碑锁绿苔,曾是纯皇亲幸地,野僧还盼大行来。’这首诗是嘉庆廿五年,仁宗驾崩以后写的。” 

  燕红念了两遍,皱着眉说:“我全然不解,‘纯皇’当然是高宗,丙申、庚子不知道哪一年,想来也是乾隆年间,可怎么又扯到嘉庆呢?” 

  “这首诗弄了个小小的狡猾,所以看起来费解。乾隆四十五年庚子,高宗七十万寿,早在四十一年丙申,浙中大吏就已奉到密旨,定在庚子年南巡,以前几次都只巡幸灵隐、韬光,是北山一路,这回要游南山,自然要开跸路。庚子年还到了虎跑寺,御笔题诗。这就是上面两句诗的来历。” 

  “那么,大行指谁呢?不会指高宗吧?” 

  “当然不是。皇帝宾天,尚无谧宗、庙号以前,暂称‘大行’,这‘大行’是指仁宗,庚子年曾以皇子身份随扈,到过虎跑。当时仁宗的遗诏还未颁到浙江,百姓还不知道,所以野僧还在盼望。” 

  “等我想一想,你这首诗里面,说了些什么?”燕红吟哦了两遍,方又开口,“仁宗乾隆四十五年随扈,到他嘉庆二十五年驾崩,时隔四十年,野僧犹盼再来,足见仁宗有令人难忘之处。你这首诗名为题虎跑寺,其实是悼念仁宗?” 

  “可人、可人!”龚定庵拊掌而言,“我辈小官,又不是天子近臣,如果也来个大行皇帝挽诗四章,未免令人齿冷,只好借题发挥,聊表哀思而已。” 

  “还有呢?”燕红说道,“不要借题发挥,要你自己陶写情感的诗。” 

  于是龚定庵回忆几次游湖的情形,觉得有一首词可以念给她听,他说:“我廿一岁那年,由副贡考充武英殿誊录,目的是想多读禁中秘籍,哪知这年三月里,父亲放了徽州府,随行回南,跟我母亲到苏州去看我外公金坛段先生,顺便娶了我表妹,回杭州祭祖。也是这种天气,我来逛湖。说实话,小时候逛西湖,只觉得好玩,并不能领略西湖的好处。别来十年,重到西湖,才知道果然清丽。当时填过一首长调。” 

第五章
无用的八股文章

   “这时新婚燕尔,一定有许多得意的句子。”燕红问说,“调名叫什么?” 
  “《湘月》。”龚定庵接着便念: 

  “天风吹我,堕湖山一角,果然清丽。曾是东华生小客,回首苍茫无际。屠苟功名,雕龙文卷,岂是平生意?乡亲苏小,定应笑我非计。” 

  “这是上半阕?” 

  “是的。” 

  “修饰之文,谓之雕龙,‘雕龙文卷’一定是指无用的八股文章;‘屠狗功名’大概是指武英殿誊录,可是何以谓之‘曾是东华生小客’?东华不是指大内吗?” 

  “我父亲一直是军机章京,军机处在大内。这不过是装点的话,来反衬‘屠苟功名’而已。” 

  “别说苏小,我亦要笑你非计。”燕红又说,“上半阕牢骚满腹,下半阕呢?” 

  龚定庵接下来念下半阙: 

  “才见一抹斜阳,半堤香草,顿惹清态起,罗袜音尘何处觅,渺渺予怀孤寄。怨去吹箫,狂来说剑,两样消魂味,两般春梦,橹声荡入云水。” 

  “‘怨去吹箫,狂来说剑’,”燕红低低吟哦着,“你是生来不得志的词客英雄。” 

  龚定庵笑道:“倒说得我像辛稼轩了。” 

  “你自己说呢?”燕红问说,“仿之古人,你自己觉得像谁?” 

  “你说像谁?” 

  燕红听人谈过好些龚定庵的狂态,所以脱口答说:“像汪容甫。” 

  龚定庵大笑,笑停了说:“倒也有一点点像。” 

  “岂止一点点?汪容甫戏侮盐商,不就像你跟你叔太爷无礼的情形一样吗?” 

  汪容甫是乾隆全盛之时,扬州的大名士,受盐商的供养,却最看不起盐商。曾有一个称为“总商”的盐商领袖,南巡时报效了一笔巨款,因而得蒙赏给头品顶戴及花翎,那总商便天天戴着红顶子,招摇过市去拜客。汪容甫看不惯他那副猖狂模样,便特地备办了一副“行头”,身上是一套纸扎店中定制的纸糊袍褂,头上一顶农夫所戴的笠帽,上缀一枚小红萝卜,作为头品顶戴,后面还拖一把鸡毛掸子,当作花翎,骑一头小毛驴,由他的一个小儿子牵着,跟在那总商的绿呢大轿后面,轿行亦行,轿止亦止,路人见了,无不狂笑,那总商情不能堪,送了一千两银子,请他停止这样的恶作剧。汪容甫拿了那一千两银子在妓院中大肆挥霍,一夕而尽,是个很有名的故事。 

  龚定庵也常戏侮他的叔叔龚守正,说他“一窍不通”,又说他叔叔作学问,尽在“五色书”中。有人问他何谓“五色书”?他说:“红面者缙绅录,黄面者京报,黑面者禀帖,白面者知会,蓝面者账簿。”将龚守正拼命做官,只会盘算应酬的俗气,形容得淋漓尽致。但实在也像汪容甫戏侮盐商那样,未免刻薄。 

  “古来才人,大致都是这样恃才傲物。”燕红出以恕词,接着又问,“如果你自己不承认像汪容甫,那么像谁呢?” 

  “我不知道像谁,不过我所心仪的人物,词里面也有消息——得意则‘狂来说剑”,失意则‘怨去吹箫’,不为范希文,便为姜白石。” 

  想到姜白石“小红低唱我吹箫”的故事,燕红的名字与长于箫管——要说破了,立刻就会牵扯在一起,因此她只谈范希文。 

  “如果要让你像范文正那样去守边,我想你吃不来那种苦,就是范文正也未必喜欢那种遭遇。”燕红接着便念了范仲淹的两句词,“‘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范希文的《渔家傲》不止一首,他不是自己思归,而是为戍守的边卒诉劳苦。”龚定庵自负而又怅惘地说,“我亦同‘小范老子’一样,‘胸中有十万甲兵’,你信不信?” 

  “我不知道。”燕红笑道,“我不忍说不信,可是我亦不敢说信,总得要有证据。” 

  “好个‘不忍’,好个‘要有证据’。用兵讲韬略,韬略由何而来?在于熟悉山川形胜,地势险阻,然后论守则据险扼要,论攻则乘暇蹈隙。大致戍守必重屯垦,方为可长可久之计,试问不明地势,不知水土,如何下手?你别以为我只好辞章,对西域地理,我下过废寝忘食的工夫。无奈如今不比宋明,倘有边患,命将出师,总挑八旗世臣,此辈大半除了声色犬马以外,一无所知。我不知道我将来会不会立边功,不过如俗语所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我是连命都肯卖的,只不知大好头颅,何人来砍?”说着,龚定庵平伸右掌,在自己脖子上使劲砍了一下。 

  看他慷慨激昂地议论,燕红亦为之鼓舞,但想到自己是出家人,不该在心底大起波澜,心思便冷淡了。 

  “再念一首咏西湖的词我听。” 

  龚定庵自我激起淋漓的兴会,有满腹镇边的经纶,想为燕红一吐,见此光景,不免扫兴,苦笑着说:“一时竟想不起来。” 

  “你必是神驰塞外了。”燕红说道,“只念着‘长烟落日孤城闭’,哪管他‘山映斜阳天接水!’” 

  “你对范希文的词好熟。”龚定庵想起来一首旧作,“有了,也是一首《湘月》,是后两年,我前头的妻子段氏,病殁徽州,三月里我扶柩回杭州,偷闲逛一逛西湖,一时寄怀之作。” 

  “是写悼亡之情?” 

  “不然。”龚定庵默想了一会念道: 

  “湖云如梦,记前年此地,垂杨系马,一抹春山螺子黛,对我轻颦妖冶。苏小魂香,钱王气短,俊笔连朝写,乡邦如此,几人名姓如此?” 

  “这是半阙。”燕红笑着说,“‘一抹春山螺子黛,对我轻颦妖冶’,未免唐突西子。”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