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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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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佩珊已无意于此,只为龚定庵很热心,不便太扫他的兴;所以听他谈了那家的情形后,只答一句:“请容我好好筹划一下,专函奉答。” 

  “嗯,嗯。”龚定庵知道她的心意了,不再殷勤敦劝;文字之交自然还是谈文字,“大姑,我最近得了一方明人的小砚,觉得只有请你品题最合适;而且也只有你来品题,才能令此砚增重。” 

  听得这一说,归佩珊大感兴趣,“我倒想不出,是怎么一方砚台,只有我来品题最合适?”她问,“莫非是马湘兰的画砚?” 

  “教坊女子岂可唐突‘女老师’。是叶小鸾的眉子砚。” 

  明末的叶小鸾是苏州附近的吴江人,姊妹三人都是才女,而以小鸾为最有名,七岁便能作对子;到得及笄之年,既美且慧,世家子弟求婚的,不知多少,最后选中了昆山张家。哪知临嫁前夕,突然香消玉殒,遗体遍身轻软,传说是“仙去”了。其时她的大姊叶宛宛,正在为幼妹作催妆诗,得知噩耗,哭妹过哀而卒。这一双姊妹花的故事,在苏州流传得很广;归佩珊有她们父亲叶绍袁所刻的“午梦堂十集”,其中便收有叶宛宛的《芳室轩遗集》与叶小鸾的《疏香阁遗集》。 

  “砚呢?” 

  “因为是眉子砚,所以我总随身带着。” 

  于是命书僮取来那枚一鸾纤纤新月样的眉子砚,正在欣赏谈论时,忽然门帘一掀,但见惊鸿照影似的,有一张脸一闪即没;龚定庵没有看清,归佩珊却开口在唤了。 

  “阿青,怎么不进来?” 

  “有客人在。”门外回答,竟是清脆的京腔。 

  “你知道这位客人是谁?你天天读人家词,怎么见了面倒要躲开?” 

  “啊!人公子!”阿青进来了,及笄之年,眉目如画,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充满了惊喜的光芒。 

  “这是我的邻居,姓顾,聪明极了。”归佩珊转脸喊道:“阿青,你见一见人公子!” 

  阿青含笑点头,随即双手按在左腰上,微微弯身,道一声:“万福!” 

  “不敢,不敢!”龚定庵抱拳答礼;随即问归佩珊,“顾小姐是在哪里见过我的词?” 

  “在我这里。”归佩珊答说,“你不是刻过一卷《红禅词》?” 

  那是前年夏天的事,龚定庵搜集历年所作的词,一共九十二首,选了四十五首刻成集子,题名《红禅词》;刚刚印出来便逢母丧,无心再弄笔墨,词集亦只送了极少的几个朋友,不知道归佩珊却有一本。 

  “喔!”龚定庵说道,“其时适遭大故,心绪历碌,竟忘了寄一本请大姑指教。” 

  “指教可不敢当。倒是我要向你请教:其中大半是有本事的吧?” 

  《红禅词》十之八九,只标调名,不加题目,但其中情事宛然,当然是写实,所以归佩珊这样问他。 

  龚定庵不承认,也不否认,“少年绮语,何足深究?”他问,“顾小姐想来也是大姑的高足?” 

  “哪里,她天资过人,我亦没有什么好教她的。” 

  听得这一说,龚定庵大为惊异;刚转眼去看阿青时,她先开口了。 

  “李婶儿都说得我脸红了。人公子,你别听她的。” 

  “她的天资,真是了不起;光说见解就过人一等。人,你知道她最夸你的是哪一首?” 

  “哪一首?” 

  “那首《青玉案》。”归佩珊关照阿青,“你去把《红禅词》拿来。” 

  “不用拿,我记得。”阿青便即朗然吟道: 

  “韶光不怨匆匆去,只招怅年华误。目断游丝情一缕,断桥流水,夕阳飞絮,可是春归路? 

  楼头尽日还凝伫,欲诉闲愁向谁?蕙渚花飞天又暮,醒时如醉;醉时如梦,梦也何曾作?” 

  “人,”归佩珊说,“你道她怎么说你这首词?她说你这首词,摆在《清真词》里面,谁也分辨不出来。” 

  这是将龚定庵比作北宋第一大家周邦彦,龚定庵真有受宠若惊之感,“文字知己,胜如骨肉!”他站起身来向阿青兜头作了个揖。 

第一章
姨太太大不相同

  这一下窘得阿青掀帘就走,归佩珊不由得笑了,“你也太认真了。”她说,“小姑娘脸皮薄。”接着便喊:“阿青,阿青!”却是毫无回音。 
  “说实话,我那一卷词,当得起轻灵婉约之称的,也只有这一首《青玉案》,居然让她看出来了!慧眼、慧眼!” 

  “你收她做个女弟子如何?” 

  “不,不!我从不收门弟子;男弟子都不收,何况女弟子。我们杭州,从前出了个袁子才,现在又出了一个陈云伯,名为风雅,其俗入骨,我何能效他们的行径。而况,我就要进京了,亦无从教她什么。” 

  “那倒不要紧,她原是住在京里的。” 

  “怪不得一口京腔,看来从小生长在京?” 

  “一点不错。她家三代在京——” 

  原来阿青的祖父,在乾隆末年,不知以何因缘,入太医院当了个九品吏目,管理生药库;凡太医院、钦天监之类的衙门,官吏都是世袭的,阿青的父亲承袭父职,而且升了一级,变成八品吏目,同时也占了京城的宛平县籍。不过顾家并未忘本,老家仍在苏州;阿青这回是随她母亲来省视祖母;就快回京了。 

  “阿青还有个姊姊,那才真是惊才绝艳。可惜,当了人家的侧室。” 

  “何以有此?”龚定庵不免奇怪,“太医院八品吏目,大小也是朝廷命官,有女何至于为人做妾?” 

  “这个人是个贝勒。” 

  “喔,”龚定庵明白了,“那一定是侧福晋。旗人的侧福晋也是命妇,与汉人家的姨太太大不相同。” 

  这在归佩珊真是长了一番见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她想起一件事,正好当面向龚定庵求证:“人,听说你通满洲话?” 

  “是的,还有蒙古话。”龚定庵坦率地答说,“我少受两位外公之教,略通音韵,学这些话比他人容易受门。” 

  这道理容易理解,归佩珊所不解的是——“两位外公?”她问:“这话怎么说?” 

  “喔,”龚定庵歉意地笑一笑,“我没有把话说清楚。先外祖父的胞弟,玉立先生,字清标,号鹤台,我叫他‘二外公’,是个举人,他的韵学虽不及先外祖父,但当时教我这个小学生,自然绰绰有余。唉!”他突然叹息,低着头走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凝望着小庭寒梅。 

  归佩珊不知他因何感触,及至侧面望去,只见他泪痕满面,更觉骇然,“人、人,”她急急问说,“何以忽然伤心?” 

  “噢!”龚定庵茫然地用衣袖去擦眼泪。 

  新缎子是硬的,哪里擦得干净。归佩珊便唤小娥绞了一把热手巾来;等他擦了脸,神色稍定,她才问说:“想来是想起那位清标先生了。” 

  “是的。前天我还梦见他。” 

  “原来作古了?” 

  “不!生而辱,益觉可悲。”龚定庵接下来念道:“我生受之天,哀乐恒过人,我有平生交,外氏之懿亲——” 

  “且慢,且慢!”归佩珊急忙拦阻,“小娥,取笔砚来。” 

  原来归佩珊是要把他的诗录下来,龚定庵便从头念起: 

  “我生受之天,哀乐恒过人,我有平生交,外氏之懿亲。自我慈母死,谁馈此翁贫?江关断消息,生死知无因,八十罹饥寒,虽生犹民。” 

  “是了。民可作罪人解,所以说此翁‘生而辱’。”这是归佩珊心中自语;说出口来的是:“人,原来你这副眼泪,一半是哭慈母?” 

  龚定庵点点头,又念: 

  “昨梦来哑哑,心肝何清真!翁自须发白,我如髫淳,梦中既觞之,而复留遮之,挽须搔爬之,磨墨揄揶之,呼灯而烛之,论文而哗之,阿母在旁坐,连连呼叔耶——” 

  一句比一句念得快,直如水箭激石;归佩珊连连喊说:“慢,慢。”等他停下来,她一面念、一面写;一面写、一面想,十四五岁的顽皮少年,恃爱与须眉皆白的长亲,戏谑无礼的情状如见,但有一句不解:“‘磨墨揄揶之’,何谓?” 

  “那年,我二外公会试落第。”龚定庵说,“我磨了墨要请他写字,他开玩笑说:‘你就喝一年墨,肚子里不通还是不通。’我就挖苦他说:‘肚子里就通了,会试不中还是不中。’” 

  “这样揄揶,很伤老人的心吧?” 

  “不!他把功名看得很淡的。倒是我母亲着急,不断在说:‘二叔,二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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