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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完全放心——因为有米丽娅在——至少不会再担心她把厨房烧了,或者是把戴纳摔到地上了。
回忆起往事,麦克斯不禁笑出声来。
“怎么了,麦克斯。”米丽娅放下茶杯,侧头问。
“没什么,亲爱的。”麦克斯吻了她一下。军队里大家都传说瑞克是最幸运的家伙,一边是林明美,一边是丽莎…海因斯,两个都是出类拔萃的女人。有谁知道其实真正幸运的人是麦克斯…斯特林?因为,麦克斯…斯特林的眼中和心里一直只有一个米丽娅,米丽娅的眼中和心里也只有麦克斯!
“瑞克这次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麦克斯闷声笑了一下,拥紧了自己的妻子:“是个大麻烦,足以让他产生危机感了!”
“需要帮忙吗?”
“不,亲爱的,这次得看他自己的了。他得说出自己心里的话。没有人可以代劳。”(plantroseer)
正文 再见爱人(下)
瑞克从麦克斯家出来,不知不觉往丽莎的房子走去。
要对她说吗?说什么呢?
隐隐约约,他意识到自己心里的感情了,可能不是那么清楚,但很肯定。只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是当他知道卡尔…瑞博还活着之后。
丽莎爱卡尔。
他不止一次地看到过丽莎摆在书桌和床头的她和瑞博的合影。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相配。丽莎是一个文静漂亮的小女孩,瑞博也是那么英俊文雅,真的是十分相称的一对。丽莎那么爱他,在火星的时候,第一次看到林凯的时候,《小白龙》上映的时候——她一直记挂着他。如果说明美是这些年来自己心里忘不了的一个身影,那瑞博是丽莎一辈子都不能释怀的。
她比地球上任何一个人都有权利知道卡尔…瑞博还活着!
她会和他在一起!
那我呢?心里有个声音狠狠地撞击着胸腔,“丽莎要离开我了!”不!瑞克拔腿向丽莎的屋子跑去。他现在迫切想要见她。
丽莎的屋子暗暗的。瑞克按了几下门铃,没有人应答。
“睡太熟了吧!”瑞克想,他知道丽莎这次连续值勤差不多两天一夜,肯定是累坏了。他默默地在门口站了一会,“晚安,丽莎。”他轻轻地对着门说,离开了。
好吧,他也累得够呛,脑子里乱糟糟的,需要一个好觉,让自己有精神,顺便也想想自己明天该怎么和丽莎说。
瑞克离开几分钟后,街道那头驶来一辆出租车。瑞博扶着丽莎从车里出来,她太疲惫了,瑞博心痛极了。(plantroseer)
***************
把丽莎在床上安顿好之后,他走进厨房,随手将那个没吃的外带三明治塞进了冰箱。他留心看了一下,这完全是一个独身女子的冰箱。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丽莎工作很投入,她的储备严重不齐。冰箱里还有一瓶黑葡萄酱、半打鸡蛋和两小瓶牛奶。不过,一个黄色铁罐子里的英国红茶稍稍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他不熟悉的牌子。
他走回客厅,把百叶窗拉起来了一点。昏暗的房间中央的地板上,立即出现了一条狭长的光斑。他很想再走进去看一眼她的房间。刚才,她房间的浅色窗帘,和衣橱角落里的绒布小熊,都让他的心跳加速了。他很想在她的床头放下一个什么小东西,让她早上醒来就能看见。结果搜遍全身,竟然什么都没有。
不过现在,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不会再有什么能阻止他自由自在地看看了。其实不用瞎想就知道这里可能有些什么摆设,家具、顶灯、收音机,可供他观赏和遐思的东西极其有限。令人奇怪的是,他没有看到一个相框。这十分反常。从她的少女时代起,她家的墙壁上就满是相片。妈妈的、爸爸的、妈妈和爸爸的、伯伯的、姑姑的,她属于一个那么人材辈出的家族。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帮助你真正了解她呢?还有什么能标识出你真实的存在呢?
其实,他不太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日子过得飞快。有时候,早晨起床后他必须在镜子前按摩脸部五分钟,长久缺少表情的生活让他脸上的肌肉变得僵硬。
还有那个黑头发的王牌飞行员,那个上校。
有时,野性同样也会从他的心底升起。在那个极深的地下要塞里,他不是没有玩命地投入过。档案里与火星相关的一切都被父亲抹去了,他成了一个缺少过去的人,他得玩命地干活,才能让别人挑不出一根刺来。每天晚上,他把《基督山伯爵》第一卷放在床头,以便随时欣赏那种脚上绑着石头,直挺身体、被抛进大海的惊险逃亡。——以前他是个大傻瓜。原来逃亡只是血的温热、狂奔、怀抱步枪、把自己塞进飞行器里去罢了。不过如此。逃亡需要的只是某种超出常规的速度,和一个驾驶飞机的同伴。
真正没有想到的是后来。
……
在极度寒冷的十多天里,四周什么活的生物也没有。
但是,再也不怕被别人看见了!他躺着,就躺在绝对的黑暗里,纵情地叉开四肢,充满邪恶地想象着百米废墟之上的神秘夜空。——他有着无比坚固的自信:此时此刻,地表的上方一定是夜晚。在几颗暗淡的星星中间,月亮无光,天地苍茫,爱恨生死混杂成巨大的轰然的一片。
后来,为了保存热量,他爬到一段残壁的墙角,把脑袋抵在膝盖上,双臂紧护着自己的身体。从破碎的管道和墙体间吹来了一些令人反胃的气体,是腐败的味道。
也许是快要死了吧?如果时光再来,往日重现,他一定要去寻求一种更精彩的生活、一种更冲动的逃亡。虽然已经是要死的人了,他却仍然用着最后的意念发懒:他不愿回想往昔的快乐,哪怕一分一秒,哪怕那是生命里仅有的精华!
……
卡尔…瑞博?学历最高的军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经常难看地把他的瘦嘴一点点龇成一条裂缝,想惨笑。其实,做什么都比做文人强。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除了让他感到自己才是那个最需要爱情支撑的人之外,什么都帮不了他。
但白天的一幕还在脑中不停闪回。那个黑头发的小子捏紧着拳头大吼:“混帐,她为你流了多少眼泪,你知道吗!”当他习惯了那些装蔫、说话不使三分力气、绝无锋芒的同事们的时候,这个黑发小子的轻轻一触就能演变成致命之伤。
本来,因为丽莎的屋里没有灯,他是想随便在附近找个地方喝一杯的。被机器手臂从地底下扒出来之后,他在医院里偷偷地学会了喝私酒。有时候每天一瓶。他晚上一个人在病房里喝酒,因为只有喝完了才能睡觉。
“混蛋!喝酒买醉的人是没有资格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似乎父亲在大声斥骂道。但是,他的生命其实已经终结过一次了!所以为什么要在乎?在最临近终局的时刻,他曾经拼尽残存的意识,异常迟缓地想起,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不去想念的方法来到达刻骨铭心的想念了!
在人类大脑运行机制许可的生理限度下,他也无数次预想过他们重逢的对白:
“你想念我吗?”她问。
“不。”
“为什么?”
“太痛苦了。”他呻吟道。
“你为什么回来?”
“因为我可以又看到你。”
“那为什么?”
“通过不想不看不听不回忆,而达到看你想你思念你让你无所不在的效果。——这就是我渴求的生活。很久以来,我的身边没有一张你的照片。我已经非常习惯不看相片也不照相了,就是拿着你的相册放在我的面前我也不看。……只有一次,我偶然在一份向上递交的公函里看到一张你的证件照,照片印得很好,但我使劲地瞪着眼睛,尽力地看,直到什么也看不清才罢休。”
……
在那个奇异的午夜钟点上,他看到一个穿着风衣的女子斜倚在路灯旁。迎面而来的霓虹夺目、耀眼,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他使劲地瞪着眼睛,尽力地看,他只看清她头发的颜色似乎是栗色。这个酒吧附近人不少,但对于一个不想不看不听的人来说,密密麻麻纷纷忙忙的世界上总有无数可以逃逸他的眼睛的东西。是区别出人们的东西区别出了爱和怜悯,是被区别出来的爱和怜悯争强好胜,而从不懂得善罢甘休、适可而止……
但是,仅仅一瞬之间他就咬紧了嘴唇。令人吃惊的事情就是此时此刻,令人吃惊的事情就是他们都活在现在。那是一个绝无仅有的茫然时刻,一个前所未有、今后也不会再有的时刻。他看见了。一个永远无法不想不看不听不思念的东西近在眼前:她不是一个女孩子了,那个在满天星斗下、目光清澈得可以照见心魂的女孩。(yeed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