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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园观察动物的生物系学生,关意晟也硬拉着她一块儿去凑热闹,把林朝澍的计划弄得一团糟。结果,还没有开到一半的路程,时间就已经不够了,只能原地掉头往回走。当时,林朝澍气得半天不想和关意晟说话,一个人冷着脸看窗外。到了晚上,关意晟把车停在宿营地,支起了帐篷。半夜的时候,他把林朝澍摇醒,拉开帐篷的窗,要她看银河。林朝澍睡得迷迷糊糊,很久才清醒过来,想到自己正和他冷战,正要反抗,却被眼前壮观的星河震撼了。关意晟在她耳边轻轻笑着问:“你不觉得到没到黄石都不重要吗?”
林朝澍当时不明白,只觉得自己期待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久的旅行就这么半路夭折了,罪魁祸首还在给自己找借口,甚至不惜半夜扰人清梦,心里更是火大,就算银河再美,她也不想要承认。别扭了半天,最后她还是被关意晟半哄半骗半使强地就地正法了。
想想那时候的自己,林朝澍不禁捂着脸不想面对,难得关意晟还能一路上温言相待。她拢了拢身上的厚厚的牦牛毡,头靠在涂着桐油的原木窗棂上,仰头看着漫天星光,真有一道长链挂在天际。这星星又密又沉,仿佛人一踮脚一伸手就能碰到。到了此时此刻,她才能理解当年关意晟在她耳边说过的那句话。
半年之前的林朝澍,绝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一个人跑到藏区看星星。从林立夏的老家离开,她搭了老乡的顺风车去县城。在县城小小的汽车站里,她本来已经买好了去火车站的汽车票,却在等车的时候偶然地遇到了几个刚刚大学毕业的背包客,听他们说着路上的事儿,突然地就心生羡慕。其中一个女孩儿见她听得认真,热情地邀她跟他们一起去青海湖。她被对方眼中闪耀的热忱打动了,脑子一热,换了票,跟着他们一块儿走了。
有了这样的开端,林朝澍一发便不可收拾。到了青海湖之后,她和那群年轻人便分手了。他们的下一站是新疆,而她则想去藏区看看。也许是见她一个单身女子独自上路,路途上遇到的同行人总会对她多一分的关照。到了西藏,她碰上了一队骑摩托车穿越西藏的美国留学生。巧得很,在这些人中有一个在北京读博士的小姑娘Cathy,正是她在大学时打工认识的校友。于是,她大着胆子跟这些人闯进了西藏的深处。前几天,他们在几乎杳无人烟的高原上骑行,和一群土狼遭遇上了,大家慌乱地一路狂飙。此时藏区正是雨季,刚刚下过雨的地面泥泞不堪,摩托车陷入了满地的黄泥里,根本骑不快,还有几辆车摔在了草地里。要不是正好有藏民外出,用猎枪赶跑了狼群,真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大部分人都只是受了点儿惊吓,没有实际的损伤,就是林朝澍坐的这辆车摔得狠点儿。她倒还好,只是一些擦伤,手腕扭到而已。开车的Mork运气不好,右腿小腿可能是骨折了。这里实在是偏远,林朝澍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处,据这个村里懂点儿汉语的藏民说,最近的卫生站也有好几十公里远。Mork的伤,一时半刻好不了,大部队也不可能全留在这儿等他一个人,只能他们先走,再找辆汽车回来把他接到大一点儿的医院去。正好林朝澍有些轻伤,她对那天的土狼遭遇战也有后怕,就自告奋勇留下来陪着Mork等着。
这里海拔不低,林朝澍觉得头疼得比之前要严重一些。等到车队的人都走了之后,她才发现找不到自己的手机了,仔细想想,大概是那天大逃亡的时候掉了,也不知道掉在哪里,根本没法儿找,即便是找到了也没什么用。Mork的手机也根本收不到信号。他们俩借住在一户藏民的家里。这户人家的当家人老得看不出年纪,是村里唯一的藏医,据说也是方圆百里内最好的藏医。老人家热情地要帮他们治伤,Mork看到那药膏黑乎乎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只愿意打上夹板。林朝澍倒是很好奇,让他给自己手腕敷上了药,脸上擦破的地方也抹了药膏。Mork看她的眼神好似看着疯子一般,惊恐的神色乐得她笑得直不起腰来。过了一天,林朝澍的手好了大半,她炫耀地在Mork面前晃了晃,这个20出头的德州小伙儿却还是不愿意相信藏医的神奇药膏。
他们在这个雪山围绕的小村落里已经困滞了几天。在开始的第一天里,她心烦意乱,各种的不适应——怕范佩云得不到她的消息会担心,怕离开的人找不到回来这里的路;她吃不惯这里的食物,她住的房间楼下就是藏民养牲畜的地方…这里的时间,缓慢得几乎好似不存在,她在烦恼慌乱之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只能用发呆来打发。在那些无聊呆坐的时间里,她和自己的呼吸玩游戏,和飞过去的小飞虫大眼瞪小眼,看日升月落,斗转星移,看太阳在雪山上炫目的光影魔术,这一切都让她的心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到现在,她对一切遭遇已经安之若素,甚至开始喜欢起这里来。
虽然是夏天,藏区的夜晚温度依然不高,林朝澍怕冷,又想看星星,用牦牛毡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推开一点儿窗户,看外面的广袤天地。这样的夏夜,这样的星海,这样的高原,还有她身下不时微震的地板,以及地板下猪圈里仍然醒着的几头肥嘟嘟的猪——构成了一个奇幻的世界,超出了她之前所有的生活经验,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误入仙境的爱丽丝。
第二天,天还是蒙蒙亮的时候,正对着窗户的雪山顶上折射出太阳的第一缕金色光线,楼下的小猪发出了刚刚清醒时娇憨的哼哼声,世界在一切细微而奥妙的声响中慢慢地醒来。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和谐的急促的节奏打破了这样的宁静之美。躺在林朝澍对面的Mork虎地翻身爬了起来,侧耳认真地听着越来越近的、几乎要把山顶积雪都唤醒的引擎声,压低了声音欢快地喊着林朝澍:“Wakeup,Jane!Listen!”
林朝澍早就醒了,只不过是躺着在看风景,她懒懒地、慢慢地爬起来,抓了抓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把自己最喜欢的牦牛毡披在身上,推开门,走到外面的长廊下,往远处望去,两三辆彪悍霸道的迷彩越野车往这里急速开来,作为回应,村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狗吠,不少人家的男人都出门来看是什么情况,睡眼惺忪的孩子们有的连鞋也没穿就跑了出来,往村口的方向狂奔,大声地笑着叫着。林朝澍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这不妨碍她理解孩子们那种发自内心的惊喜和快乐。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附近驻扎部队的一些例行的物资发放?摩托车队的人就算是要回来接他们,最多也就是租个私车,哪儿能使唤得动部队啊?房间里行动不便的Mork还在问她看见什么了,她走回房间,告诉他是当地部队的车,不太可能是来接他们的。Mork颓然地倒回了他的矮榻上,低声咒骂了好几句。林朝澍见他这副一刻也呆不下去的模样,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或许可以搭部队的车出去,再和Cathy他们联系。想到这,她赶紧裹紧了毯子,推开门冲了出去。
林朝澍夹在三五个孩子中间往路口跑去。越野车已经减速,陆续地停了下来,好几个穿着军装的士兵从车上下来,皮肤都是黑里泛红,已经和藏民们没有分别了。虽然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宁静的遗世独立的小村落,但是见到现实世界里的来人,还是禁不住有些激动。突然,她的脚步慢了下来,迟疑地,狐疑地,看着那个从中间那辆车上下来的高大的人影,在一堆黑黝黝的士兵里,他小麦色的皮肤已经是鹤立鸡群,一件宝蓝色的冲锋衣更是扎眼,整个人沐浴在金色晨光里,好看得像是在拍摄汽车广告的场景。林朝澍呆呆地看着,心里乱七八糟地感叹着男人美色,对于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像是完全没有发觉。直到他走到了她的面前,虎着脸,俯下身瞪着她,她才回过神来,身体微微往后仰,却还是躲不过他的逼近,只好抬脚往后退。
“躲?你还想躲?”关意晟一声咆哮,一把拉住林朝澍,抿着嘴瞪着她。林朝澍傻傻地看着他凶狠神色,脸上慢慢地浮起了笑容,眼泪从弯起的眼里涌了出来,突然地,出乎关意晟意料地,扎进了他的怀里,踮起脚双手用力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关意晟这些天来的焦急担心在见到她脸上的擦伤和手腕上的包扎时,爆发成了难以压抑的怒气,却被她这么孩子气的一抱,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就这么放过她,他不甘心,但要让他现在放开她,他更不甘心。僵了一两秒,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