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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建豪仍然时常回味他们分手时所说的那些话,如果阮菁没有离开,他对小米的痴情也就永远不会尘埃落定,幸好现在阮菁很幸福,只是偶尔还会为了他和小米尚未结束的故事心急如焚。
不过,阮菁明显地感到建豪对小米的爱已经和过去完全不同了,她无法描述那种感觉,就好象升华到一种无法测量的深度似的。
建豪的确很想念阮菁,想再和她聊聊,不料,手机打断了他们。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半分钟后,建豪重新拿起话筒。
“是尤叔,他说有事要和我谈。”
“他找你会有什么事?”
阮菁觉得奇怪,事实上,建豪也很纳闷。
“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
尤子的电话岔了建豪的思路,想好要对阮菁说的话,一下全忘了。
第二天傍晚,建豪提早来到尤子的音像店里,意外地发现门口挂着“今日休业”的招牌,心里便有了压力,到底什么重要的事,必须关起门来商量呢?
尤子果然沏了一壶好茶在办公室里等他。
“谢谢你免费替我设计海报。”
“哦,那没什么,小事一桩。”
建豪看看墙上的海报,觉得印刷还不错。
“什么事急着找我?”
“听说,你向小米求婚了?”
建豪很诧异他怎么会知道戒指的事。
“算是吧,不过还没成功。”
尤子默默斟茶,乌龙的香味逐渐蔓延开来。
“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他从内侧口袋掏出一张发黄的旧照片递给建豪。
建豪接过照片,好奇地审视,上面有对穿中装的青年男女拘谨地站在一起。
“不认识,又有点眼熟,他们是谁?”
“左边那个是小米的母亲,这张照片是她二十岁时照的,看上去和小米很象,对不对?”
“唔,真的很象。”
尤子不经意的提醒让建豪一下就辨认出来了,但仍不明白这照片和他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让你联想起什么?”
建豪细心揣摩,努力回忆,当他将目光汇聚到右边,那个男人的身上时,突然眼前一亮。
“我觉得这照片,跟小米和夏吹小时侯的那张合影很相似,尤其是两个人的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尤子立刻沉默下来。
他预料到建豪会洞察出这照片和夏吹兄妹之间所存在微妙的关联,希望这样的提示会让他比较容易抵挡接下来的事实。
“为什么要给我看照片?难道照片里……站在伯母身边的男人是……”
“你误会了。”尤子打断他。
“那个人不是我。”
“是小米的舅舅。”
“舅舅?”
尤子点点头,燃起一支烟。
建豪看着他的脸,若有所思。
他吐出一团浓重的烟雾,一种莫名的悲切从烟雾中显露出来,悄悄地爬上他的额头。
“小米回到上海的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把这张照片拿出来,她母亲临死前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她。”
“为了阻止悲剧再度发生,我只好把真相告诉小米,没想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错误,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尤子继续吞云吐雾,过了很久,才重新开口。
“小米的母亲年轻的时候和小米一样,漂亮、慧黠,终日散发着栀子花似的香味。刚和她哥哥一起搬到老房子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们是新婚夫妇,后来才听说,小米的祖父在她母亲很小的时候就把她哥哥带到乡下去抚养,直到父母去世,他们才重新相认。”
“当时,我和小米的舅舅年纪差不多,又是邻居,就成了朋友,常到他们家去玩,小米的舅舅在大学里教书,小米的母亲在纺织厂工作,两人虽然生活拮据,却也过得平静安逸。”
“他们兄妹的感情非常好,刚开始,我也没觉得怎样,但是后来,不知不觉,流言就多了起来。背地里,人们开始怀疑,他们的关系是否正常?虽说是兄妹,可言行举止却象极了夫妻,长此以往生活在一起实在有违伦理,于是,便有人开始给他们说媒,不料,屡试屡败。”
“太多次的不欢而散让人们隐约意识到,他们似乎谁也没有结婚的念头,从此,流言就变成了事实,他们成为了大家眼中的怪物,被彻底孤立起来,连我也不得不近而远之了。”
“最后,小米的舅舅无法忍受她母亲终日生活在鄙视的阴影下,被迫搬出了老房子,住到了学校里……”
“后来呢?”
尤子忽然语断,让建豪的心悬在半空,晃晃悠悠很难受。
“后来,文革开始了,由于父亲病逝的缘故,我不得不回老家住一段时间,走的时候,小米的母亲亲自把我送到火车站,当时,我望着那张黯淡苍白的面孔,真想一把抓住她的手,和她一起离开这个动乱伤心的城市,可我知道,那不现实。”
“于是,我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说,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吧,她哭了,一个劲地对我摇头,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形……就在那一刻,我突然醒悟到,小米的母亲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小米的舅舅,她的亲哥哥……”
尤子额上的悲切此时已完全转变成痛苦,密密麻麻地遍布脸孔的每一个角落。他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又或者是刻意保留,为了独自占有小米的母亲仅剩的那些记忆。
“……借我支烟。”
建豪拿起桌上的打火机。
从一开始,他就隐约猜到了故事的结局,只是没料到真正面对的时候,情绪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控。
“现在你应该明白,小米的母亲为什么从小让小米和夏吹保持距离。”
尤子把话题转回小米身上。
“她知道小米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只要她活着,就绝不允许这样的悲剧再发生在小米的身上。”
“照片上的男人,我是说,小米的舅舅,他现在在哪里?”
“死了。”
“文革的时候猝死在牛棚里,之后,小米的母亲就嫁给了夏吹的爸爸,当然,也是小米的爸爸。”
“是小米要你告诉我这些的?”
建豪忽然意识到这点,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给他一个无可挽回的,拒绝的理由。
“不是。”
“她连夏吹都没说,怎么会让我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讲这些?”
“建豪。”
尤子终于掐灭烟蒂,将身体前倾,以便正视建豪的眼睛。
“我请求你,不要放弃小米,因为,你是唯一可以拯救她的人。”
这时,建豪手中的烟也灭了,迷雾渐渐散去,他终于从尤子坚定的神色中确认,那故事不是梦,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建豪第一次在这样的现实里亲眼目睹,他所深爱的女人正行走在一条无望的绝路上。
但是,建豪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挣扎于虚妄与现实的同一时刻,小米已经悄悄地将那根维系她和夏吹,仅有的一条钢丝绳拦腰截了两段。
1999年暮春37
五年来,夏吹从未对小米呵斥过一个字,可是现在,他恐惧地意识到这是一件任何严厉的呵斥都无法挽回的事情。
“哥,我想和猪豆结婚。”
那是半个小时前,夏吹一踏进家门,小米迎面而来的第一句话。
夏吹发现,她没有象往常那样提着拖鞋斜靠在玄关,而是双膝闭紧,端端正正地坐在台阶上。
小米的脚边整齐地摆放着夏吹的拖鞋,仿佛一整天都和它在一起,就这么呆呆地坐着,冥想着,最后,等夏吹回来,把决定性的答案亲口说给他听。
“你说什么?”
“猪豆向我求婚了,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
夏吹突然就变成了一根直立在鞋柜边上的愚木。
“我不同意。”
“为什么?”
她望着他。
她竟然就这样坦然地望着他,带着那种夏吹完全不熟悉的天真。
“你问我为什么?”
“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你不喜欢猪豆么?他对我一直很好,我和他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
“你不是在跟他了断!而是在跟我了断!”
夏吹大声怒呵,随手就把皮包扔了出去。
小米看见他的手机蹦上墙壁,弹回地上时已经完全散了架,那股力量好象把屋顶也震歪了。
“这是干什么?”
小米尽可能将郁闷的呼吸平息。
“我不想和你吵架,你就不能坐下来冷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