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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是一片荒地!”
钟情瞪圆了眼:“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黎邵晨苦笑,“我跟白肆两个人四只眼,一起瞧见的。我们还跟附近的人打听半天,人家说丝绸厂过去是有,但生意一直不景气,去年秋天厂子就拆了,那块地也卖人了。”
钟情半天才缓过神:“那现在怎么办?”
黎邵晨面色凝重,说道:“回来路上,我试着联系过石星和刘靖宇,但他们两个都不接电话,应该是故意不理人,想避免麻烦。最后我发了封邮件到石路成的邮箱。那个邮箱是他的工作邮箱,石星和刘靖宇既然接管了公司,邮箱肯定每天都会固定登录的。”
“嗯。那个邮箱我也知道,最迟明天早上,他们只要打开邮箱,就能看见。”说到这儿,钟情突然柔软了口吻,说道:“黎总,对不起,昨天是我误解你了。”
黎邵晨好像看个怪物似的盯着她,说:“钟情,你可别啊。昨天你说我做得不对,今天一整天我险些把腿跑断了。你现在如果反过来说支持我之前的做法,那我可真是没法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
钟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黎邵晨见她笑得眉毛弯弯,唇色嫣然,抬起手就想揉揉她的发顶,手抬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这举动不太合适,便改成拍了拍她的肩膀。
“先说好,我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你。昨天你走之后,宋泽说了一句,不应该为了不值得的人,脏了自己的手。”黎邵晨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似笑非笑地说道,“如今我们卓晨要财有财、要人有人,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石星和阮国栋算个毛啊,小爷我懒得跟他们斤斤计较。”
钟情听得忍不住笑:“对,黎总说得都对。”
黎邵晨突然拿手指她:“哎,你可别来这套。”黎邵晨跷着二郎腿,一脸严肃。“从小到大身边顺着我夸奖我的人太多了,真正的朋友没几个。”他看着钟情的眼睛说道,“我还就需要像你这样肯给我提中肯意见的朋友,帮助我改正错误,敦促我进步。”
钟情无奈地举起两只手:“好,我知道了。问题是,黎总,你刚刚确实每一句话都说得非常正确。”
黎邵晨弯唇一笑:“这不用你说,我都知道。”说着他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餐桌:“哎,菜怎么都没上。”
“人都没来,上菜谁吃啊,都浪费了。”
黎邵晨一摆手:“让他们赶紧的,都端上来,我打电话喊人,把沈千秋白肆他们都叫来。”
黎邵晨的号召力果然不同凡响。一通电话过去,不出半小时,陆陆续续来了五六个人,其中沈千秋、白肆和宋泽,都是昨天就见过的。
不同于前一天饭桌的沉闷,这天晚上每个人都放得很开,包括数日来几乎愁眉不展的钟情。有了黎邵晨和白肆这两个话痨,吃饭的时候一点都不愁话题,大家吃吃笑笑,一餐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酒后放风,黎邵晨非要走着回去,其他人各自回家,唯独钟情还要跟他一起回酒店,两个人便一起沿着路边往回走。
时间有点晚了,沿途路灯昏黄,树影疏稀,抬起头就能望见一轮又大又圆满的月亮。钟情深深吸了口气,说:“这边的空气可比平城好多了。”
黎邵晨酒量向来好,此时也只是觉得酒意微醺,唯独一双眼睛比平时晶亮许多。听到钟情发出这样的感慨,他笑着问:“怎么,是不是想家了?”
钟情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下意识地就点点头,随后又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说:“也没什么,马上就要过年了。”
黎邵晨看着她低下头去的小动作,耳边的发丝顺着她的动作悄悄滑落,遮住小半张脸,徒留那个有点尖的下巴颏,如同一块细细打磨的玉,温润细腻,在昏黑的夜色里特别显眼。
黑夜笼罩了整座城池,也蒙眬了白日里精明冷静的眼,黎邵晨微微眯起眼,打量着她的神色,低声说道:“说起来,我一直挺奇怪的。你家在吴郡那么好的地方,一般年轻人即便想去大城市闯荡,也都会选择申城吧。怎么你偏偏跑到平城那么远的地方?”
钟情低着头,微微地笑:“首都嘛。无论离得多远,在许多人心里都是很向往的。”
在平城念完大学又工作两年,钟情平时说话的口音已经趋近平城本地人,唯独在非常闲暇的时刻,或者像此时此刻这样,气氛静谧的夜晚,讲话的时候才会泄露原本的吴侬软语。
黎邵晨听得微微入神,过了片刻才接上之前的话题:“那你在平城生活,觉得好吗?”
觉得好吗?这个问题,不止黎邵晨一个人问过她,就连她自己也时时在问自己。背井离乡,孤身一人,生活在偌大的平城,真的过得好吗?
以前无论多么难的时候,心里都有一个笃定的答案,能掩盖过现实的种种不堪。那个答案特别简单,只有两个字,是她曾经深爱的人的名字。可如今,再次被人问及这个问题,钟情突然也有点迷茫了。是啊,曾经心心念念描摹的生活画卷已经毁于一旦,她和陆河之间的种种美好悉数成为过往,继续留在平城,是为了谁辛苦付出,又为了什么忙忙碌碌?
黎邵晨看到她眼角眉梢都流露出茫然来,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轻咳一声说道:“反正我自小在平城长大,生活习惯了,觉得平城挺好的。”
钟情转过脸看他。
就见黎邵晨一脸严肃地分析道:“虽说平城冬天有雾霾春天有沙尘,夏天干晒秋天还刮大风……但毕竟是首都啊,精英会集,能让人放开手脚做一番事业。”
钟情忍不住笑了:“连你这个土生土长的平城人都吐槽了,看来平城的空气质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黎邵晨倏然一笑:“空气是挺差的,但怎么也比住在高原上强。高原阳光足,空气新鲜,河水又清又亮,但住久了真不是个事儿。”
“高原?”钟情眼睛一亮,“你还去过西藏?”
“去过啊,执行任务,在那边待了半年多快一年。”黎邵晨眯着眼望着远处,“那边什么都是纯天然的,空气新鲜还不要钱,大块吃肉特别豪爽。”
钟情听得心向往之,语气也不由得轻快起来:“听起来真美好。那除了西藏,你还去过什么地方?”
黎邵晨见她一脸憧憬,不禁莞尔,便说:“去过挺多地方的。最北到过漠河,最南到过腾冲,往西去过青藏高原,往东……”他顿了顿,眼睛里有点亮晶晶的:“临安我倒是来过几次,吴郡我还没正经去过呢。这次也算沾你的光了。”
钟情听得认真,感觉到他语气渐渐缓下来,抬起眼帘的时候,正对上黎邵晨的眼。他的瞳仁偏棕色,平日里看着还不觉得,在这样昏黄的灯光里映着就格外明显,尤其像这样目光炯炯地专注看人,有一种……钟情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平时总懒洋洋的,撒起娇来萌萌的,但吼一嗓子却能令百兽臣服。
这么一想,钟情“噗嗤”一下就笑了,换来黎邵晨不解中隐隐含着失望的眼神:“你笑什么?”
“没有。”钟情怎么可能说觉得自家老板像只大狮子,只能顺着他的话接着说道,“明天不是就要去盛泽了,等到了地方你可以好好感受一番。”
黎邵晨眼色沉沉:“我倒是对你们家挺感兴趣的,之前你总说就是个小城镇,可连四儿和沈千秋都去过,还对你们那儿的小吃念念不忘……我觉得不会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钟情笑得有些腼腆:“真是个小地方,你去了就该觉得没意思了。”
黎邵晨之前的话没说完,又接着道:“还有那天你送我的茶,后来我爸拿去尝了,说挺有乡味。”
钟情一听,立刻抬起眼看他,眼睛里是难以掩饰的惊讶,还有点慌乱:“啊?”
“啊什么!”黎邵晨笑她,“看把你给吓的。”
“不是……”钟情小声说道,“那茶也就普通人随便喝喝,不是什么好茶……”
黎邵晨啧了一声:“我爸就不是普通人了?他现在成天下下棋、钓钓鱼,就是一普通老头儿。真让你说的。”
钟情被他说得越发不好意思,想到这两天两人吵架闹矛盾的事,突然间福至心灵,清了清嗓子说:“那个……要不然这次办完公司的事,我回趟家……”
“本来就说要回啊!”黎邵晨语气里满满的理所当然,“到时我跟你一起回,怎么了?”
钟情听着这话有点儿别扭,一时又说不上来是哪儿别扭:“没,我的意思是,到时我从家乡买一点好的茶给黎……黎老先生。”也算是变相地给黎邵晨赔个罪吧。
黎邵晨没想到自家那臭脾气老头这么有人缘,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