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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离昊被她一通数落,顿时语塞,他汕汕的低头思量片刻,却又昂起下巴,大声说道:“那些弯弯道道的东西,我可学不来。我只管跟在你身边,你说战我就战,你说不战我便不战。”
“你啊!要我说你什么好!”辛衣叹着气直揉太阳穴,大感头痛。
这家伙不大通人间事故,性子就象是脱了缰的野马,一个看不住,就会生出些事来,平日里没少叫她操心。不过,离昊素来知轻重,在大事上从来都不会叫她为难。这一点,是他最让人宽心之处。
一旁尧君素忽然插言道:“这一战,将军心中可是已经有了对策?”
辛衣视线投向远方,道:“摸清了敌情,要想对付卢明月他们,并非难事。可现在难的是,怎么提防着军营里的那尊大佛釜底抽薪。”
“大佛?”离昊抓抓头,甚是不解,问道:“谁啊?”
尧君素笑着望他一眼,说道:“将军说的是王世充,王大人。”
“哦,是那家伙啊。”离昊恍然大悟。
王世充自行军以来,便摆出一副极力笼络的姿态,推说自己带兵经验尚浅,将军营的指挥权交于辛衣,自己只顾坐镇后方,深居简出。这些日子,辛衣一直按兵不动,高挂免战牌,他表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却一直都纵容自己的部下对宇文系的士兵多端挑衅,使得军营中隔不了几日便会有波澜动荡。如此外患未除,内患叠加,这正是行军作战之大忌。
辛衣眼中的光芒猛地一敛,冷笑道:“此人城府极深,精于官场诡道,巧言令色。他趁宇文家落势之时邀我参战,其用心昭然若揭。哼,他会落井下石,我便不会顺水推舟么?”
一路巡查下来,不知不觉已是彤云密布,晚云渐收。辛衣见天色已晚便下令返回军营。漠漠原野上,只见众骑齐奔如雷,卷起尘烟滚滚,凛冽的朔风一阵阵地自耳边刮过,黑色的披风如旌旗猎猎作响。
远处渐已望得隋军大营,众人皆减慢了马速,还未近时便已经闻得风中传来的阵阵喧嚣之声,一时不觉面面相觑起来。
辛衣握着马鞭的手蓦地一紧,翻身从马背上跃下,踏着经冬的霜草大步朝着营地而去。离昊与尧君素相互交换一个眼色,赶紧疾步跟上。前方已有士兵迎上前来牵过辛衣的坐骑,脸上尽是惶惶不安的神色。
辛衣面色一沉,道:“军营里出了何事?”
那小兵支支吾吾地答道:“是王仙芝,张啸等几位将领为着出兵的事和高别将、钱副将他们闹起来了……”
“王仙芝和张啸都是王大人的嫡系部队中的将领。”尧军素低声在辛衣耳边说道。辛衣皱着眉头,将手中的马鞭朝身后的小兵一抛,快步朝着喧哗声处而去。
只见军营中央的空地前,围满了看热闹的士兵,中间有两对人马正闹得不可开焦,眼看双方就要撕破脸皮,动起手来。人群中只听得有人大声嚷道:“你们自己想当缩头乌龟便罢了,还要拖着我们下水。”
一时有人纷纷应和道:
“老子可不愿再龟缩在这里整天受那些鸟气,快放我们出去!”
“有胆子跟着我们到战场上去杀个你死我活,成天躲在军营里象个娘们一样好没意思!”
“依我看,你们莫不成都是娘们变的吧!”
人群中暴发出一阵哄笑,高子岑、钱士豪等将士脸色俱是一变,高子岑当即便要发作,却被钱士豪死死从后面拉住,急声劝道:“千万别冲动,一切等将军回来再说!”
高子岑年轻气盛,眼见他们如此挑拨,却哪里能忍的住,一手挣脱钱士豪,“刷”的一下抽出挂在腰际的宝剑,朝着前方众人一指,冷冷喝道:“没有将军的命令,你们哪个敢出营,休怪我不客气!”他一动手,身后的数百士兵也跟着刷刷亮出了兵刃,锋利的刀刃闪烁出耀眼的寒光,杀气冷森森迫人。
“喝!你小子倒是敢对我们动手?别拿将军来压我们,老子今天就是要出营又怎么着!”
“大家给我上啊!”
王仙芝等将士叫嚣着轰涌上前,眼见场面就要一发不可收拾,只听得场外发出一声厉喝:
“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那声音仿佛带有无形的魔力与威严,穿透人群,直抵耳膜,顿时让喧闹的场子安静下来。
看热闹的人群中自动从中间分出一条通道,辛衣昂首越众而出,冷冷环视全场,目带锋芒,玉面如罩严霜,周身似有凛烈寒意弥散开来,那气势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原来还嚣叫张狂的一干人等被她那一眼扫过,竟都惶惶低下头,矮下身去,作声不得。
这个少年将军的身上,总似有一种炽烈而凌厉的光芒,无形中迫得人无所遁形。
只听辛衣高声道:“高子岑!”
“末将在!”高子岑从人群中踏步而出,立在她身前,黑沉沉的眸子里如同在瞬间燃起了一团火焰,映得他整个人神采飞扬。
“军营里不听指挥,目无军纪,随意喧哗者当做何处?”
“当斩!”高子岑大声答道,宛如洪钟般响亮的两个字在风中反复回荡着,在场的一干人中当即有不少变了颜色。
辛衣不动声色,视线朝众人淡淡一扫,道:“你们可知罪?”
“我们没罪!我们只是想快点上场杀敌……”
“是啊!我们不服!”
“凭什么让我们当缩头乌龟?”
人群在片刻的死寂后,忽然爆发出一阵喧哗声。尧君素,钱士豪等将士顿时神色紧张起来,纷纷又将手搭在了剑鞘上,只待情况一个不对,便拔刃而出。
面对着愤激的士兵,辛衣却依然神情自若,她下颚微抬,朗声说道:“我只问你们一句话,若是我此时答应让你们出战,你们可有把握能一举击溃敌人?”
众人闻言,不禁怔住。
辛衣继续说道:“卢明月在南阳郡兴风多时,根基扎实,兵力雄厚,朝廷多次围剿不得,现下他的气焰正是嚣张之时,若此时出战,胜算只占五成。而我宇文辛衣从不打没有把握的战。不战则已,一战便要将敌人全军击溃,使之再无还手之力。”
她昂起头,睥睨四方,身上的红色麾袍在寒风中招展翻飞,整个人宛如面临千丈绝壁的寒潭,自信而张扬。
少年成名,闻名天下的天宝将军宇文辛衣,纵然骄狂,却有着赫赫的战绩,征战至今还未尝败果。这样的人,几乎拥有天下一切可供骄傲的资本,又怎会胆小怕死,不愿求胜?
人群中有些原本愤激冲动的士兵此时已缓缓低下了头,若有所思起来。
“你们行事虽卤莽,但念在都是为我大隋求胜心切,忠心可见,我今日可以不与追究。不过……”辛衣声音蓦地一停,叫刚刚还在暗自庆幸的人们心中猛的一楸,只听她又缓缓道:“军营便要有军营的法纪,不然,本将何以立威?人心何可以聚?来人啊!”
“属下在!”
“传我命令,将这几个领头的将领拖下去,各责以一百军棍,其余各人自归营帐,不得再寻事端!”
“是!”
辛衣的话音刚落,高子岑便已经指挥手下一涌而上,将那几个带头肇事者牢牢擒住,朝营后拖去,其余参与肇事的士兵却躲过一场灾难,不由地都暗暗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大呼侥幸。
正在此时,被拖走的将领中有一人忽然用力挣扎着,竭声撕力呼喊起来:“老子不服!直他娘的,老子来这里是来打战的,可不是来当缩头乌龟的,你们象个娘们一样贪生怕死,我可不怕!有本事把老子杀了,不然老子绝不罢休!”
高子岑等人闻言大怒,待要上前教训他,却被辛衣伸手拦住。
“把这人给我拖回来!”
辛衣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人,娥眉轻挑,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被押行的士兵强行压跪在草地上,神情却依然嚣张,他听得辛衣发问,鼻子里重重一哼,大声道:“听好了,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校尉杜单是也!”
“杜单?好。看来,你倒真有几分胆色。”辛衣摸摸下巴,不怒反笑,道:“既然你如此求战心切,本将军就成全你。来人啊!”她抬手一招,道:“免了此人的军杖,给他一枪一马,送这位英雄出营。此行若不破了卢明月的老巢,取了那老贼的首级,不许他回营!”
“是!”
此言一出,杜单表情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变得犹如生吞了一整只臭鸡蛋一般,黑得宛如锅底,宇文系的将士们无不暗自偷笑起来。
“你……你可知我是……”杜单的脸色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