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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他这么一说,秦筝也看到了不远处站在雪地里冻得直跺脚的身影有些眼熟。走进了几步发现那哆哆嗦嗦的人竟然是此时此刻应当待在京城配药的叶曙!她赶紧走上前仔细地看着他,想要辨认这究竟是谁假扮的。
“看什么……看啊,等……等我冻死了你慢慢看!”叶曙没好气地一把推开秦筝的脸,又对邵锦华说:“邵叔叔,你就不能……先给我安排个避风的地儿吗?我……我都快冻死了……”
“这事儿啊,归秦筝管,我可没权力安置新兵。”邵锦华坏笑着将事情推给秦筝,转身向校场走去,“要我说秦筝你随便找个帐篷把他丢进去就得了,总归是被流放来的,甭费那心思。”
流放?秦筝狐疑地看着叶曙,等着他开口解释为何此时此刻他会站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叶曙抱着膀子不住地哆嗦,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撵到这里来,如今看到秦筝这般待他更是觉得委屈。
“还好意思看……这……还不都……都赖你……”他伸手指着秦筝埋怨,冻得发青的手指颤颤地对着她,“要不是……为了帮你……帮你出主意,我……我能被发配到……这……这个破地方?”
秦筝不知道他嘴巴这般不利索是因为同往常一样生气着急而结巴,还是真的是被冻得连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不过她略略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想必叶曙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流放,正是为了之前她同墨临渊闹别扭时,他不知死活地替她出了馊主意,更撺掇她入宫找皇上说情。可是自己并未将此事告知别人,墨临渊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联想起之前邵锦华对于墨临渊小气的说法,她心中忍不住一笑。
秦筝当然想不到正是叶曙洋洋自得地对父亲显露了自己的聪明才智,而他那忠心耿耿的父亲又是万分愧疚地以此事向墨临渊请罪。于是乎叶曙就在秦筝走后没几天便被墨临渊叫了去。那日他还傻傻地安慰墨临渊不必太过记挂秦筝,墨临渊听了不住地对他点头,直夸他贴心懂事,更是谢谢他一直以来帮衬着秦筝。他说若不是有叶曙一直照应着,秦筝指不定还要惹出多少祸事,也亏得有他,墨临渊才能放心让她去折腾。这一番话说下来,叶曙从起初的诚惶诚恐,到觉得有些受用,再到后来的心飘飘然,他似乎真的觉得秦筝能够平安长到十六岁,他叶曙是功不可没的。也正是因为太过沉醉于墨临渊的褒奖,以至于他漏听或是错听了墨临渊接下来的那句话。
“如今她独自在外我总归是不放心的,不如你也跟去照应着,那我也能心安些。”墨临渊是这么说的,叶曙也是带着笑应下的。只是当他一出书房就看到自己的父亲将手中提溜着的一个小包袱扔给他的时候,他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你个死小子,去了北边好生伺候着秦筝!”叶昭青冷着脸看着自己傻乎乎的儿子,不放心地嘱咐,“你娘可说了,要是秦筝有个好歹,你也甭回来。”
就这样,他连一件棉衣都来不及穿便被自己传说中的亲爹娘以及一直万分崇敬的王爷合伙丢到了这个不冻死人不罢休的破地方,还要在帐篷外被秦筝用那种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这要他如何不委屈如何不生气!
只是,委屈又如何,生气又如何?他十四年来没少同秦筝生气,但哪一次也都是不了了之。思及此,叶曙泄气地收了手垮着肩,低头不语。
秦筝瞧着叶曙垂头丧气地盯着雪地,耳朵冻得通红好像一碰就要掉下来一般,终是忍不住将身上的棉衣脱下一件替他裹在肩上。看着他惊喜地望着自己,秦筝颇为不自在地低下头,借着替他拢紧领口的动作粗鲁地抬起叶曙的下颌迫使他仰面朝天。可下一刻他又低下头来,执着地看着秦筝的眼睛,然后哈哈笑起来。
她也不管他,就任他同疯子一般在大雪地里哈哈笑着,口中一团团吐出白汽,直笑到被凉风呛得咳个不停。
叶曙捂着胸口按揉了好一会儿才止了咳嗽,擦擦眼角笑出的泪,拍着秦筝的肩膀大方地说:“行了,我……我知你心中……内疚,以后好好待我……便成。”他看着她不耐烦地拍掉自己搭在她肩头的手,又腆着脸凑近同她小声道:“其实……来这里也挺好,总比……总比呆在府中有趣多了……”
懒得搭理叶曙多变的情绪,秦筝扯着他的领子将他拽到一旁,指着一座帐篷对他道:“你,就去那里住着,那边是军医的营帐,今后你便同胡军医一同照应着弟兄们的身子。”
叶曙听她口口声声说着弟兄们,心中暗忖一个女儿家同一群大老爷们称兄道弟像什么样子,嘴上倒是痛痛快快地应了,“放心吧,我虽然不及我爹那般厉害,一般的头疼脑热倒也还能治。”
“别了,我不求你能帮什么忙,只求你别拖人后腿就成。”秦筝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道:“你长这么大恐怕也就在我身上试过药吧?”
叶曙被她一说有些脸红,也想起了那次给她吃了药丸弄得她经血不止,而自己被狠狠地揍了一顿的事。可是那事儿能怨他吗?他又不知道秦筝啥时候来月事。再说了,也正是如此才更说明他的药丸对于舒筋活血是极为有用的,嗯,至少在活血方面的确是有疗效的。
“你……你少瞧不起……人……”他红着脸同秦筝争辩,狠狠地赌咒发誓,“我这次定要……要让你们对我刮……刮目相看……”
秦筝不理他,敷衍地点着头就要走,叶曙不依不饶地拽着她的袖子。“撒手~”她拖长了音调威胁着他,“再不撒手我可就……”
叶曙闻言连忙松手,将两手举得高高的,讨好地笑着。下一刻见她转身要走又想起来,连忙叫住她,在秦筝的怒视下拉着她绕到另一边,指着帐篷后方道:“这……这里还有俩人得你安排一下……”
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那边有一红一白两抹身影。映着地上的白雪,那抹红色愈发嚣张的艳丽,像是熊熊燃烧的火,有着吞没一切的凶猛。而那白色则更加清冷、淡然,像是要逐渐隐去却又固执地屹立,若有似无……
第二十九章
眯缝着的眼睛,吊着唇角的坏笑,一袭白衣和身边那个艳若骄阳的女子,一如初见。只是此时的秦筝远没有当初的从容和随意,她看着在炎歌的引领下靠近自己的冷玉,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冷玉自然不会错听了她脚下的变化,脸上的笑容一僵,也站在了原地。四人就这么无言对视着,叶曙原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尴尬的安静,却在张口的刹那被炎歌用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他惴惴地躲回秦筝身后,扯着她的衣服暗示她对方的不善。
秦筝看看仍然用怨恨的目光盯着自己和叶曙的炎歌,伸手将叶曙拽开,走上前来问道:“你怎么带她来这里了?”
听秦筝的语气平淡,冷玉也偷偷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往常的戏谑道:“你是想问我怎么来了这里,还是想问我怎么带着炎歌?”
“别装糊涂,爱说不说。”秦筝说完转身就走,心里却是默默算着时间的,果不其然下一刻冷玉就拉住了她。
“不是你和常远说要我把炎歌叫来伺候着吗?”他想到当时秦筝遮掩着话语中的关切之意,心中渐暖,嘴角也越咧越大,“再说保家卫国是男儿的责任,你一个姑娘家都上阵了,我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妥?”
保家卫国?秦筝冷笑出声,就着冷玉的动作贴近他,在他耳侧悄声说道:“你也配说保家卫国这四个字?当年你帮君非逸某朝篡位的时候不会也是打了这个幌子吧?”
他一愣,方才见秦筝一切如常,只道是已经将那事放下了,没想到她还记恨着。“我和那事儿没关系!”冷玉高声解释完,又假装不在意,痞痞地对她道:“话又说回来,成王败寇,当年若是他真的荣登大宝,你不一样是反贼?今日又如何以正义自称?”
“你……”
冷玉不理会秦筝散发出的隐隐的怒气,继续道:“大家各为其主而已,没什么对也没什么错,端看说话的人是谁罢了。再说又不是我伤了他,你犯得着吗?”
“好,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也不妨告诉你,赶紧离开营地,别逼我派人将你们绑了丢出去!”秦筝紧紧捏了拳头控制着自己逐渐上升的肝火,强迫自己压低着声音,咬着牙对冷玉道:“我不想有身份不明的奸细混在部队当中,谁知道是不是妄图谋反的乱臣贼子!”
他苦笑着,没想到秦筝竟然如此不相信他,只是仍然不死心地开口问道:“你真的就不好奇我为何而来?”
“保家卫国不是?”她将冷玉刚刚的话丢还给他,犹嫌不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