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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安心地叹了口气。
是平常的道场。
看来,自己在之后就这样疲惫地睡着了。
窗外射出的阳光变得斜长,还带着一抹夕阳的红晕。
朱雀又叹了口气,伸了个大懒腰。
「甚么啊,是你呀。」
「真是没趣的起床方式。」
鲁路修在他正面不满地起了嘴。
「你还是一样不懂礼数啊。难得我怕你感冒才好心叫醒你。」
「谁会感冒啊。我和你的锻炼方法可不一样。」
朱雀说着,摸了摸还在疼的后脑勺。
然后,他全都明白了。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你踢了我吧。」
鲁路修毫无愧疚地说。
「用普通方法喊不醒你,是你不好。」
「真是个粗暴的家伙。」
「会被你这么说,真让人打从心底感到意外。」
真是的,和平常一样我说一句他就回一句。
只不过。
换个方式来说,那是他的心。
是亲密的证明。一旦对对方有所警戒,这个名叫鲁路修?V?不列颠的少年就会变得非常沉默寡言。为了不让对方抓住自己的弱点,拼命地布下防卫线。
好像不那么做就无法生存一样。
应该说,鲁路修会开玩笑似的骂人,正是他把对方当作伙伴的证据。朱雀早已明白了这一点。
「感冒的事就不提了——」
鲁路修一边关上窗户,一边继续说道。
流入的空气比刚才更冷了。
「现在就钻被窝还早呢。再说,这里晚上是要上锁的吧。」
「你知道的真清楚呢。」
「又被那个军人教训了吗?」
「才不是教训呢。是在练习。」
朱雀曾经邀请鲁路修来过这里一次。虽然鲁路修没有甚么体力,不过运动神经本身并不坏。当然,还是比不上自己就是了。
不过,以后鲁路修就很干脆地拒绝了朱雀的邀请。
按他的说法——理由是不想让妹妹担心。
虽然那时朱雀完全接受了这个理由,不过现在却感到了一点疑问。不,他并不是在怀疑鲁路修的话语本身。
不是话语,而是他的心。
老实说,在朱雀看来,鲁路修现在对这个家里的人不抱甚么信任。就像一开始面对朱雀时一样,没有必要就不和他们交打道。现在也只是通常和朱雀谈话,对其他人则完全不是那样。需要生活必需品时,仍是一个人外出购买。结果,朱雀也只好陪他一起去。
也是,从鲁路修的立场来看,周围全都是外国人。
而且,尽是些与自己的故乡关系不好的国家的人们。
虽然朱雀能够理解他警戒的原因,不过还是觉得他有些过头了。不提住在镇上的人,至少这个家里的人,是属于受委托照顾他们兄妹一方的人。
(我觉得藤堂老师是没关系的。)
朱雀的剑术老师藤堂镜志朗,似乎对不列颠也没有甚么好印象。可再怎么说,面对这个年龄的少男少女,他也不会做出甚么举动的。至少朱雀相信是那样的。
(和我没甚么关系就是了。)
说到底,和谁交往,不和谁交往都是本人决定的事情。朱雀自己踏出这个家一步的话,也绝对不是招人喜欢的少年。
「这是甚么啊?」
鲁路修忽然又对朱雀说道。
朱雀一看,黑发的少年正站在丢在道场一角的包袱旁边。
图案非常古典的包裹圆鼓鼓的。
「是老师的行李。」
朱雀总算起身说道。
「大概打算之后回来取吧。」
「哼~」
不知道他为何那么在意。鲁路修不停地打量着那包裹。
是因为图案的缘故吗。
「剑也放着呢。」
「那不是剑是刀,刀。」
「真家伙吗?」
「因为老师是军人。」
朱雀刚说完,鲁路修孩子气的脸上浮现出了不协调的冷笑。
「比治安恶化更严重呢。军人居然丢下自己的剑。」
「说了是刀啦。还有,不准说老师的坏话。」
也罢,藤堂自己刚才也说过最近的自己变懒散了。
不过这完全是两码事。
朱雀迅速收拾起自己的竹刀和护具,把兴趣盎然的鲁路修赶出去后,自己也离开了这里。
咔嚓咔嚓的关上门,锁上锁。
在一旁看着的鲁路修不可思议的说道。
「这样好吗?」
「你说甚么?」
「把行李丢在里面。」
「这么说也是呢……」
藤堂回来之后大概会很伤脑筋吧。说起来,从那时起应该过了很长时间,父亲的事看来拖了相当长的时间。
鲁路修这次开朗地笑了起来。
「你也真不小心啊。」
「闭嘴。把锁匙交给老师不就好了。」
藤堂大概在父亲的书房里。
长长的沉默。
放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至少增加了三个烟头。当然,这不是藤堂抽的。他烟酒一律不沾。那都是这间房子的主人——眼前的中年男人抽的。
拉下窗帘,室内完全依靠人工照明。
不愧是天下闻名的枢木家,内部装潢可以说是豪华。房间的两侧摆放着厚重的书柜。里面摆满了给人庄严感的书籍。脚下绒毯的绒毛很长,藤堂坐着的沙发也显然是真皮的。非日式的布置,大概是本人的趣味吧。他本来就是个和本土不符,十分西化的人。听说留学经验也很丰富。据说他能够坐上首相的位子,也不是因为家族势力,而是凭借他那种国际化的感觉。至于那到底是不是真的,藤堂就不得而知了。
藤堂坐在沙发上终于读完了递过来的资料。
他深深吐了一口气。
然后静静地开口道。
「……这情报是真的吗?」
藤堂努力不表现出心中激烈的感情。
坐在正面的男人冷冷地点点头。
「如果这情报不确切,我就不得不把我国的谍报部员全都解雇了呢。」
说完之后,男人——也就是日本首相枢木玄武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藤堂的想法他知道得一清二楚——那笑容像是如此说着。
「你到现在还在惊讶甚么,藤堂。被称作西部军方铁壁的你。」
「……」
「对方是史上罕见的暴君,极度渴望鲜血的虎狼啊。不列颠第九十八代皇帝沙鲁鲁?J?不列颠——如果是稍微了解那个男人的人来看,这并不是甚么值得惊讶的事。」
他本来就不是会一直圆滑地进行怀柔工作的男人——玄武说道。
「虽然只是一段时间,在我国偏向EU和中华联邦时,就能够看出事态会变成这样了。」
「——那么对策呢?」
「按照对方的官方说法,目前在东印度洋举行临时军事演习。我们也实行与之相应的行动。已经向冲绳司令部增援和发出进行紧急仿真训练的指令了。」
「那可不行。反而会给敌人以口实的。」
藤堂直接将对方称为了敌人。
「进行针对演习的示威行动,有可能会成为开战的导火线的。」
「不如说,绝对会变成那样。不要搞错了,藤堂。对方已经过来找碴了。而且是在我们表示可否之前。都到了这个地步,万一甚么的早就没有意义了。」
玄武毫不留情的说完,又呵呵笑了起来。
「本来,进行这样设计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
藤堂无言地看着那面孔。
玄武止住了笑。
用混浊昏暗的眼睛回瞪着藤堂。
「你还正常吗——你的表情是这么说的呢,藤堂。唔……正常、吗。的确,我也许迷失了自己。没错,一旦开战的话,我们日本绝对赢不了不列颠的。绝对的。就像蚂蚁拿松针做的刀挑战巨人一样。」
「……」
「负责军务的泽崎他们相信了我的话,在老老实实强化防卫线。可是,那是事实。实际上,不列颠明天就将侵入我国,日本将会很快败北。」
那时。
藤堂将手放到了胸前。
用手指摸着军服的扣子。
那是他无意识的动作。
藤堂没管那些,说道。
「明知会输……」
他慎重地问道。
「阁下,为什么你要让事态恶化到如此地步?」
「唔,你在说甚么啊?」
玄武耸了耸肩膀。
有着皱眉的那张脸上,再次浮现出阴森的笑容。
「应该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哪一点。藤堂,你是说我利用大众传媒制造国内反不列颠的舆论吗?还是说,简单的听信EU和中华联邦的花言巧语?或者是故意操作sakura dite的分配率激怒不列颠呢?」
「包括那些的全部。」
与其说藤堂现在的目光锐利,不如说是带着杀气。
他从全身喷出危险的杀气。
那当然是——
决不能让那少年看到的,藤堂的另一面。
玄武似乎很讨厌藤堂放出的杀气,轻轻扇了扇手,背过身去。但是,笑容没有消失。
他把目光望着一旁,嘲笑似地说道。
「你没有资格责备我,藤堂。假装是我的心腹、亲近我的儿子,可一旦瞅准对方就打算暗算我。这样的你有甚么资格责备我?」
「!……你说甚么。」
「是桐原那老头指使你的吧。」
藤堂宽阔的肩膀猛地一震。
玄武侧眼看着他。
「那老人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