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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玖凛……
他无声的轻轻喃念这个名字，唇角挂起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诚然，他来此却有躲避朱衡等人的意思，但却不完全如此——六百年的生命太过无趣，尽管身为一国之主的他永远不可能真正清闲，却会厌倦。所以他需要时时刻刻为自己寻找一些有趣的事情，以免自己对这个世界失去兴趣。
六百年的时光，太过长久。
至于对于朱衡等人如此惧怕玖凛的事件的起因，具体情况他并不清楚，而巧国百官更对此静默不言，朱衡他们真正见到玖凛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知道原因的时机，看到的只是最后的结果。
朱衡那天亲口对他们说：“如果主上亲眼见到了塙王陛下愤怒杀人时的样子，那么您就会明白臣下的感受。”
想到此，尚隆微笑着的弧度更大——塙女帝神玖凛登机至今已有两年多，从未做过什么被人赞扬的事情，但也同样不曾被百姓抱怨过。她就像大多数刚刚登基的新王一样，在错综复杂的朝廷派系间举步艰难，尽管拥有着无上荣耀的地位，但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强大势力前事事捉襟见肘，难以放开拳脚。
【可是……】
尚隆看到了御花园的大门，还可以依稀听到里面争论的声音，收起了那副风流不羁的样子，在六太鄙视的目光下摆出了雁国之主延王尚隆应有的姿态。
【……对于他们这些真正见过神玖凛的人而言……】
他回了从刚才开始慵慵懒懒现在却也一副庄重姿态的六太一眼，挑了挑眉：你不也一样吗？
六太撅着嘴哼了一声，没说话。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臣大司寇深红瑜叩见陛下，台甫。”领路的女子行上跪伏大礼后在玖凛的吩咐下站起身，对着玖凛身边的冢宰姚东行，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最高官员躬身道，“冢宰大人。”
“瑜儿客气了，”姚东行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到了深红瑜身后的尚隆，“参见延王陛下，延台甫。”
“嘛，这是在私下里，不必如此客气，”尚隆微笑着看了看围着玖凛站立着的一众老臣，“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得正好，”玖凛勾唇一笑，挥了挥手，“你们退下吧，深红瑜大人也会去吧，今天朕累了，没那个心思学习。”
一众人犹豫半响，缓缓退了下去。
“学习？”人群刚一退下，六太就跳起蹲坐在石座上拿起一个桃子吃了起来，“你要大司寇教你什么？你的太傅呢？”
“哦，死掉了，所以就拿她做个数。反正以深红瑜的学识担任王的老师这个职位也足够了。”
“深红瑜吗……”作为当年那件事少数的几个知情人之一，六太的神色略微沉暗，“据说她的丈夫……”
“嗯，姚宗刹现在就全凭深红瑜倾尽所有吊着命了，这个傻女人爱他还是爱的狠。”玖凛撇撇嘴从椅子上站起，“与妖魔用生命为代价的等价交换，怎么可能治得好……”
尚隆挑眉：“包括你？”
“嗯，包括我。”玖凛顿了顿，“不过不是我救不了，而是不能救。”
“哦？”
“等价交换是这个天地间最公平的‘规则’，我不想破坏它，”玖凛神色一寒，“至少那个害我和净骁他们如此倒霉的家伙绝对不要。”
尚隆一笑，不再多言。
“刚刚进来就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凛凛。”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庭院中响起，净骁苍金色的美丽长发飘扬在四周，形成一种无言的魅力——那不是古惑，而是一种震撼。
“净骁，乐俊，白，君麻吕，”玖凛一一打了招呼，“那么现在和我回御书房吧，塙麒应该也要到了。尚隆和六太也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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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该死的女人！”地官长咬牙切齿地道，“竟然如此不讲我们放在眼里！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深红瑜面色不变：“大司徒大人，您失言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台甫连个使令都没有，不必担心我们的言论传出去，”地官长冷笑道，“我们的这个主上除了会杀人外还能做什么！”
“那么有本事您将这份言论当着主上的面讲，”地官长身边的一位极有男人味的中年男子儒雅的微笑，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充满了爆发力，即使宽大的官服也未能遮挡住那健硕的完美身材，“有些话您可以在心里面想想，但说出来还是算了。”
地官长面色一白，随即恨恨道：“夏官长大司马大人，可不要忘了我们中被剥权剥的最厉害的可是您！小司马（夏官中的二把手，夏官长的副官）的位置已经被她身边那个平民骊净骁给夺去了！”他顿了顿，“夏官执掌军事、警备，现在骊净骁已经拥有过多的兵权了！”
夏官长的笑容意味不明：“固然现在夏官所执掌的兵权已被他夺去了近一半，但是主上的兵权不是还掌握在我手里的吗？大司徒大人不必替我担忧。”
“够了，不要再吵了，”姚东行制止众人道，“现在有时间吵，你们不如多想想怎么才能隐瞒住主上不要让她知道那群叛军的真正意图。希望延王尚隆不会知道的太多——不过根据天纲的规定，他就是知道也不可以去插手，这倒不用担心。而且，”他转身看向夏官长，“仲伯，你看紧那个叫乐俊的家伙。”
他深皱眉头：“放着好好的小司寇（秋官中的二把手）不做，却跑去做了‘田猎’（负责人口、税收问题，范属地官）……那虽然是个不大不小的职位，却是最好的肥差……”他握紧了双拳，恨声道，“若不是当时太过震惊，我们怎么会那么轻易让神玖凛得到这个位置！”
众人随声附和着，只有深红瑜从始至终未说过一句话。快到宫门前的时候，姚东行道：“瑜儿，既然你现在是神玖凛的老师，那么就最有可能影响她的判决——我知道你希望巧国越来越好，但你应该知道，我们只是在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虽然会多少造成些影响，但还不至于到触犯‘天纲’的地步，不用担心。”
“是，岳父，瑜儿知道了。”深红瑜深深躬身，清丽的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一切为了姚家与深家，为了我们各自的未来。”
姚东行含笑点头。
众人尽皆散去，走在最后并肩而行的是深红瑜与夏官长孟非。深红瑜神色淡漠，嘴角带着清浅的微笑，口中却毫不留情地说：“真是一群蠢货。”
夏官长孟非轻蹙英眉，这位全巧国的最高军事长官深深地望着身边美丽的女子，暗红色的双眼晦暗不明：“瑜。”
“他们竟然到现在都没发现陛下的真正面目……果然是过多了太过恣肆的生活了吗……”她为低下头，唇角的笑容依旧温和，“真是愚蠢……不过这也不错，毕竟这更有利于我们计划的实行。”
“回去吧，非。”深红瑜转过身快步离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孟非右手食指下意识的画着圈，脚下的黑影极快的扭曲了一下，一个娇柔却又满含愤怒的声音说：“延台甫的使令被我用小手段蒙混过去了，没有听到你和你的瑜的密谋！”
“啊啦，”这位儒将菱角分明的脸上勾起一个温柔的微笑，“青竹是嫉妒了吗？”
“可笑的人类！”黑影愤怒的声音在脑中回荡着，孟非却混不在意，离开了这永远都不会停止是非的万年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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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玖凛那边，一行七人一起到了主殿那里，打开门就看见塙麒安静的看着一本书坐在那里。见到众人来急忙起身，还不及说话就看到属于妖魔的身影蹿到了六太脚下。
“哦……”尚隆二人静听了几分钟，六太皱紧了双眉，相反的尚隆则是一脸戏谑地道，“看来是听到了非常有趣的东西呢……”
“嘘……”玖凛竖起双指凑在唇上，笑容飘渺，“不要说，尚隆，不要说。”
这次便是尚隆也收起了戏谑的微笑，正色道：“为什么？我不相信你是想锻炼自己。要知道现在可不是玩闹的时候，一步错会害死多少人。”
“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玖凛半眯着血色的双眼，眼中波光流转，“我知道得非常多，多的你想象不到——你所知道的，你所不知道，你想知道的，你不想知道的——我全都知道。”
看着对方震惊的样子，玖凛轻笑：“所以啊，尚隆和六太，包括阳子在内都只要看就行了，毕竟，看戏要比演戏轻松多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