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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鸿舔舔嘴唇,又吞了吞口水,这才找回自己正常的声音:“萌萌,那个啥,你洗好了吧?洗好了就要起来哦,不然皮会变皱,那,就像这样,丑丑的。”捞起他的手将皱起的地方指给他看,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睛往他光裸的身上凑。
东方萌低头看着浮皱的皮肤,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嘴角也撇了下来。又抬眼看看燕鸿因打湿了而贴在身上的衣服,一时有些无措,眼神游离了一会儿,终是又可怜兮兮地垂下头。
燕鸿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颊,然后扭过头去寻找他的衣服。再回过头的时候,就发现他的眼睛又不肯正视她了。
他垂着头的样子,就像一只曲颈拭羽的天鹅,隐隐透着受伤的味道。燕鸿轻叹一声,知道自己的失魂终是让敏感的他有些退缩,赶紧放下心中飘忽的情绪,双手扶起他的脸,对准他的视线,微笑着说:“萌萌,不洗澡了,鸿鸿想和萌萌回房间,好吗?”
连续问了三遍,他终是点了点头,嘴唇又可爱地抿起来。燕鸿松了口气,冲他灿烂一笑,随即拉着他往池边走去。
走上来之后拿起浴巾裹在他身上,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某个造型怪异的地方,燕鸿心里泛起奇怪的感觉,喉咙有些干干的。轻咳了两声,引起他不安的碰触,她赶紧冲他笑笑,弯腰拿起矮几上的衣服递给他,挤出一句:“萌萌自己穿衣服,可好?”
东方萌点点头,她一边扯去他身上的浴巾,一边讪讪地将视线调去别处。隙隙索索的穿衣声在耳边响起,燕鸿暗中唾弃自己的没胆,脑中不时闪过之前看到的景象,红云再度袭上脸颊。
如果他不是这么懵懂,会不会告自己调戏良家少男啊……
穿好衣服之后,他的头发湿答答地垂在脑后,燕鸿皱了皱眉,拿起浴巾帮他擦头发。他的头发很厚很长,一时半会儿不容易擦干,于是她拎着浴巾,想拉他去外间再擦。
结果东方萌一动不动,眼睛紧盯着她手里的浴巾。
“怎么了?”燕鸿问道。
东方萌指指她手中的浴巾,又指了指旁边的矮几。燕鸿想了想,问道:“萌萌想坐在矮几上?”
他皱皱眉头,好像不知道怎么表达,表情有些焦急,燕鸿急忙摸摸他的脸,轻声说道:“不急不急,慢慢来。”
想想他平时的习惯,燕鸿又问道:“浴巾要放在这里,不能拿走吗?”可能她平时注意到了却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想,他用过的东西,之后总要放回原来的地方。
看他愉悦地抿唇微笑,燕鸿知道自己想对了。于是笑着跟他说道:“鸿鸿先帮萌萌擦干头发,再把浴巾放回来。”连说了两遍,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顺从地跟着她走到了外间。
他的头发像丝缎,甚至比她的发质还要好,摸起来的感觉,让她想起之前碰触到的那一片滑腻。咕,今天晚上睡觉要不是教他把衣服脱了睡呢?不行不行,她怕自己到时候控制不住,色心大发了怎么办?
就见燕鸿一边给东方美男擦头发,一边脸颊冒烟地天人交战中。
突如
“小姐这是怎么了?”袭人拉长脖子怪异地瞅了坐在窗前的燕鸿一眼,只见自家小姐双手撑着脸颊,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把头摇得跟搏浪鼓似的,一会儿又把脸当成面团儿狂揉。
“不知道,昨个儿把姑爷从澡堂子里领出来就变成这样儿了。”可人跟袭人一样单纯,丝毫不作其他联想。
“难道中邪了?”袭人说着说着倒把自己吓着了,慌不愣神地要往燕鸿那儿奔,想着好歹要先把小姐摇醒了再说。
“我说你们俩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小姐这模样儿看起来像中邪吗?这分明就是……”伊人翻了个硕大的白眼,对这两个小笨蛋大摇其头,真乃朽木不可雕也!看着二人一脸不求甚解的样子,她坏心眼地故意吊起她们胃口。
“是啥?好伊人,最最漂亮的伊人,你就告诉我们嘛……”可人还是比较机灵,拉起伊人的袖摆撒起娇来,苹果般的小脸上一副娇憨的恳求表情,伊人向来最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哪里经得起这番糖衣攻击,正待为二人解惑,一旁眯缝着眼观察燕鸿半天的佳人一副笃定的表情施施然抢了先道:“小姐就分明就是思春了!”
“思春?!”一旁正在帮燕鸿挑新鞋样子的妙人闻言与其他三姝几乎同时怪叫一声,满心满眼地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自家小姐在男女之情这方面性子有多淡她们可谓是最清楚不过了,且不说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嫁了,小姐自打懂事起,可没见她对哪个男子上过心,何况自从嫁进公府,她接触过的男子单手的指头就能数过来,更别说她现在还是有夫之妇!
四朵金花就这样轻易地将自家小姐的正牌夫君抛之脑后,压根儿没想把东方萌列为可思春的对象。不过也不能怪她们如此不看好他,且不提东方萌自身的情形,单说小姐对待姑爷那样子,完全是把姑爷当成自己的一样在呵护,有当妈的思自己孩子的春么?!
“难道……是二公子?!”妙人一个激灵想起一个很有可能的人选,兴奋得鞋样子掉到地上了都没发现。
“对呀!”可人双手合掌一击:“二公子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聪明绝顶气质不凡(以下省略溢美之词百余字)……小姐平日里跟他走得也近……”
袭人大力点头,小鸡啄米都没她劲头足。得,又一个二公子的粉。
“二公子?这怎么可能,前几日二公子离家时,小姐还没心没肺的乐,我可一点儿没看出来小姐对他有点啥特别的想法。要说有,那也是幸灾乐祸……”佳人很是权威地驳回了可人的猜测。众人回想起燕鸿随府上为二公子送行时,听闻太子殿下送了几个美人给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顿时对东方齐信心大减。
“不是二公子,那……难道是世子爷?”伊人这话一出来就知道自己说了还不如不说,小姐都没见过世子爷,思个哪门子的春!
“天哪,不会是……老公爷吧?!”袭人一说出来就遭到了众金花一致的白眼加围追,只好苦着脸抱头鼠窜,大叫着:“我错了,我错了……”
唯有佳人气定神闲地看着燕鸿傻笑的样子,眼底闪着了然于胸的光芒。
燕鸿根本不知道自己怪异的行径已经让丫头们猜破了头,她此刻正被自己昨天的色心大发给困扰得半死,丫头们喧哗的嬉闹声也被她隔绝于耳外。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病了,换一种更准确的说法,自己一定是被色魔附身了!居然丧尽天良地想对东方萌下手!再粉嫩再可爱又怎么样,人家是弱势群体啊……嗷,不活了。
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燕鸿心头就不可抑止地泛起一阵阵怪异的滋味,似是有些酸甜,又泛着微微的苦。
东方萌睡着之后的样子,跟他平时安静的行为有很大的区别。他睡觉很是随心所欲,大字型的睡法,虾米型的睡法,滚轴型的睡法,松塔型的睡法……而她则完全相反,平日里活泼的性子在入睡之后完全收敛起来,一动不动甚为规矩,而且睡着了就不容易醒,一觉到天亮的那种。所以经常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自己被东方萌拱得贴到墙面儿上,或者被他双手双脚地缠在怀中不能动弹。
平时燕鸿没什么心事,晚上一沾枕头就能睡着。可是昨天晚上却辗转反侧,无法平心静气地入睡。东方萌抱着她的一只手臂憨然而睡,阖上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安静地保持着醉人的弧度,嘴巴微微抿起,看起来有一些些倔强。
这是一张纯净得不掺任何心事的睡颜,仿佛世间没有忧愁,也无喜悦,却让她看得几乎入迷。就是这样一张脸,一张比很多人都要美丽的脸,一张大多数时候没什么表情,不太懂高兴也不太会忧愁的脸,一张不懂得修饰也不懂遮掩的脸,为何……会突然强势地想要驻扎进自己心间?
他和这世间的男子,是不一样的。他像是一幅极其绚丽的画儿,隐藏着很多神秘的意义,吸引她去挖掘;他又像是一望无垠的雪地,没有丰富的色彩,却足够直白,足够坦然,简简单单,安安心心。
越接近他,越是想要深入他的世界,想看看他的世界里盛装了哪些东西,是否有喜悦,是否有哀愁,是否有孤寂,是否有世人求而不得的宁静。初入公府,她何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想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好吃好喝混个安乐死而已。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仅仅洗一个澡的时间。
她变了。
心中突溢酸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