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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李小云似乎彻底老实了,再也不进那楼了,只偶尔去弄一两根竹条。有人叫他一块去打枪仗,他总是嘟哝着:“没劲!”
在学校门口,有很多摊贩,卖甘蔗的、卖棱角的、卖大栗子的、卖米糖的等等,一下课就被孩子们围得死死的。一节粗壮的甘蔗中段要五分钱,算是最好的,最便宜的是一节细细的甘蔗稍,但仍是甜的,才一分钱,最多一分半,也就是三分钱买两节。棱角格外便宜,卖者使用竹筒作量器,一大筒棱角卖三分钱,一小筒才卖一分钱,有人曾经买了一小筒,数了个数,记得牢牢的,第二回买了大筒,一个一个地数,竟然是小筒的三倍,一个不差。米糖算是最贵的,卖者把米糖做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有辣椒、南瓜、香蕉等等,最小的“辣椒”也要三分钱,卖者使用一个轮盘,花一分钱转一下,转到什么就是什么,大部分情况都是一小节寸金糖,连半个辣椒那么大都没有,虽然如此,小孩们宁愿转三下得三小节寸金糖,也不愿意买那“辣椒”,如果转到了南瓜或香蕉,那简直跟拣了宝似的。
男孩子都喜欢一项游戏——劈甘蔗,所谓“劈甘蔗”,就是用刀背抵住甘蔗稍,迅速地将刀刃翻转过来劈下去,将甘蔗劈开,不能有粘连,劈时动作要快,不能有明显的停滞,被劈掉的那部分连同分离的那部分就都归你了,一根甘蔗就这样一节一节地被瓜分掉。一般是三、四个人买一根甘蔗,以“锤、包、剪”的胜负定顺序轮流劈,有时还规定,劈的最多的可以不掏钱。
李小云没老实几天,忽然发现“劈甘蔗”好玩,劈得多的还能白吃。他便一放学就跑到卖甘蔗的那里,象他这样的不止他一个,不管认识不认识,凑在一起就“劈”上了。有时,一个甘蔗摊能有两三堆人,围观的人也不少。他开始不怎么会劈,花了不少自己平时卖牙膏皮的钱,后来就精通了,总是能白吃。经常劈甘蔗的同学都不怎么愿意和他劈,都说小黑脸太黑,一刀下去能到根,谁吃饱了撑的白请他吃甘蔗!
王丽娟看见李小云在校门口流连,就知道他想干什么,王丽娟一想起李小云和一群男孩拿着把刀比比划划的,她就害怕,她总是上前拉李小云回家,李小云便给她买筒棱角或大栗子哄她回家,王丽娟觉得小云哥真好,就更放心不下他,每天都担心他出什么事,他和那群男孩可是用刀在比划。
有一天,王丽娟路过甘蔗摊时,看见一群人围着,肯定是在“劈甘蔗”,她停了下来,看看有没有小云哥。忽然,那群人一阵骚乱,一个男孩跳着脚骂着:“你妈的,没长眼哪,看我不揍扁你。”随着他的叫骂声,人群呼啦散开了,一会就跑没影了,只剩下他痛苦地用右手攥着左手的食指。王丽娟傻眼了,那男孩是李小云,她跑了上去,几乎哭着问:“小云哥,你怎么了?啊!血,你流血了。”王丽娟看见血顺着李小云的手指头缝往下滴。李小云很镇静,她冲王丽娟说:“快给我一张白纸。”王丽娟赶忙从书包翻出一张白纸,李小云松开右手去抓那张白纸,王丽娟看见李小云的左手食指血淋淋的。李小云用白纸裹了受伤的手指,对王丽娟说:“拿着我的书包。”王丽娟从地上拾起李小云脏乎乎的黄书包。
“娟子,跟着我跑。”李小云说着就往家里跑,王丽娟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小云哥,你慢点,我跟不上了。”
三分钟后,两人到了家,门锁着,大人们还没下班。王丽娟开了门,在厨房找了一块墨鱼骨,用刀背一砸,外面硬壳就碎了,里面是白白净净的,取出来碾成粉末,然后撒在李小云的伤口上,王丽娟又找出纱布给李小云缠上。
“娟子,别说我劈甘蔗,就说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指被玻璃扎了。”李小云嘱咐王丽娟。
王丽娟想了想问:“那你以后还劈吗?”
“不劈了,我就是哄他们玩,以后不哄他们玩了。”
李小云说道。他俨然一个大男孩。
刘老师回到家,一听李小云摔了一跤,手指头被玻璃弄破了,她心疼坏了,赶快做了两个鸡蛋给李小云吃。鸡蛋可是最好的补品。
李小云的左手食指留下了很大一块疤,他想想就害怕,差点把手指给剁了。其实,这事也怨自己,那天劈甘蔗,甘蔗倒了,他没闪开反而伸手去扶,那劈甘蔗的男孩眼里只有甘蔗,一刀下去没劈着甘蔗倒劈向李小云的手,李小云还算机灵,他一抽手,抽得慢了点,食指被划上了,血立刻就涌了出来,一群猴崽子吓得溜了号。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快乐的夏日
一年中最热的日子,当数七月与八月。太阳当空的时候,四处都发着白光,看哪都格外刺眼。不管天有多热,每天下午,五一广场上都活跃着一群身穿绿色制服头顶钢盔的人,提溜着消防器械在跑道上跑来跑去,他们是消防队员。在草地上,李小云只穿着裤头,黝黑的肌肤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冒油,油光油光的,他右手拿着一只鞋,低着头在草地上踅摸,忽然两眼放光,神情专注地将鞋高高举起,然后用力拍下去,身子也随着扑倒下去,他小心地察看着,一只可怜的蝗虫翅膀被拍得稀烂趴在草地上。王丽娟坐在树阴下看着李小云的汗衫和另一只鞋,听着“知了”的鸣叫。不一会,李小云抓来一把灰色的蝗虫,样子都很惨,这种灰色的蝗虫很灵敏,用手抓是很难的,李小云用鞋去拍,拍中的非死即伤,拿回去喂鸡,鸡吃了毛长得特别亮。有时,李小云也能抓到那种绿绿的尖头蝗虫,这种蝗虫样子很温和也很好抓,这种蝗虫数量极少。
忽然,李小云在草丛里发现两只硕大无比的蝗虫上下叠着,他的心跳加速。
李小云向王丽娟喊了一声:“娟子。”
“干吗?”王丽娟站了起来。
李小云冲王丽娟招招手,王丽娟就跑了过去。
李小云指着那两只蝗虫说:“娟子,你来看,多大啊!”
王丽娟说:“啊,好大啊!它们在干吗?在打架吧?”
“在下崽呢?”
“那就让它们下吧,别弄死它们。”
“我不弄死它们,我逮活的回去养着。”
“别逮了,小云哥,它们这样挺好的。”
“你不懂,蝗虫是害虫,这两只是王,能下好多蝗虫呢。”
“我走开你再逮吧。”王丽娟说着跑了回去。
“胆小鬼。”李小云说着放下鞋,用手扑向两只虫王。
两只虫王用长满毛刺的双腿在李小云的手上死命地踢着,李小云倒怕起来,毕竟两个东西太大了,心里一毛手一松,两只虫王展翅遛之大吉。
“小云哥,抓着了没有?”王丽娟远远地喊着。
“没,飞了。”
李小云跑累了,就坐在树阴下搓身上的泥,咂咂干燥的嘴唇,他问王丽娟:“娟子,渴吗?”王丽娟娇气地说:“早渴死了。”她早就想说,就是没好意思说。
李小云说:“跟我来。”李小云跳下围墙,又搀扶着王丽娟下来,他领着王丽娟走进了广场旁边的一间屋子,一进去就感觉到了凉爽,泥地散发着凉丝丝的气息,除了外墙是砖砌的外,其余的都是木头。屋顶很高,阳光从明瓦透进来,给人坐井观天的感觉。正对着前门的,是后门,前门与后门之间是大厅,后门左侧靠墙是砖砌的灶,右侧有个大缸,盖着木盖,边上是个台子,上面放着砧板,砧板上有把刀。大厅的左右各一间房,右房门锁着,左房门敞着,门边上有张桌子,上面有个茶水缸。
李小云直奔茶水缸,打开缸盖对王丽娟说:“喝吧,一次喝个够。”王丽娟问:“没碗吗?”李小云说:“我教你喝。”说完一头扎了进去,“咚——咚——”象牛似的喝了个痛快,王丽娟学着样也“咚——咚——”象牛似的喝了个痛快,真痛快!喝完水,王丽娟纳闷了,她问:“这是谁家啊?怎么没人?”李小云说:“这是我爷爷家,我爷爷在。”说完就喊:“爷爷——”李小云的爷爷正在院子里泼凉水,晚上好乘凉。他耳朵背,没听见。李小云说:“可能出去了,没事。”王丽娟一抬头,发现墙上有个小茶几,上面摆着一位老奶奶的像,前面摆着牌位,她不解地问:“小云哥,她是谁啊?”李小云答道:“我奶奶,去世了。”王丽娟的眼神露出恐惧,小脸也白了,她拉着李小云说:“小云哥,回去吧。”李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