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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朱古力的酒吧（5）
旧日情如醉，此际怕再追，偏偏痴心想见你……我哼起歌来，哼着哼着突然停下来，这不是昨天朱古力唱的《偏偏喜欢你》吗？不过心里想起的却是另一张脸，白白净净的脸，微笑温柔的脸，小猴儿的脸。
我和小猴儿算是在谈恋爱吗？我不知道。昨天老鬼跟我说，猪，其实我觉得你跟朱古力才相配……她说这话的时候喝得舌头都有点直了。那时候演出已经结束了，朱古力在跟他的粉丝应酬，我回头去看，刚好看到他举着个空酒杯在一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俏妞中间哈哈大笑。
我想我说出来那群女人怕是要把我暴捶一顿，连床都上过好几次了，居然还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恋爱。但那又的的确确是我最真实的感觉。虽然我们都赤诚相见过了，可又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这感觉有时甚至都比不上当初和面瓜在一起的时候。当初我以为是中间有莲花，可现在莲花不构成威胁了，那感觉却仍然挥之不去。“呀呀个呸的……”我忍不住骂道，“谈个恋爱也这么麻烦！老子不谈了！”
门背后的电话响起来。我粗声粗气地接了，“喂？”
是个女人柔和的声音，她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请问花小容在吗？”
我怔了怔，说：“我就是。”心里却在想这个陌生的声音从来没听过，是谁？
那声音却唤回我熟悉的家乡话，说：“小容，我是你张阿姨啊。我来西安了，想来看看你。”
一时我只怀疑自己听错了，站在那儿话都忘了说。连我妈和我爸都没想到来看我，你来看我？……凭什么来看我？难道我爸出什么事了？一时脑子嗡嗡乱响。
一小时后我在校门外看见了张阿姨。她没有流露出要进学校看我宿舍的意思，我也压根没准备让她去。否则我跟波波她们怎么介绍？这是我爸的老婆？却跟我没关系？没关系为什么要来看我？……老鬼那张嘴肯定会说，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几年不见，张阿姨也老了。她温和地微笑看着我，在我记忆里那笑容从我儿时第一次见她时她就是这样笑着，仿佛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变过。即使后来我砸了她的店，她也从没有责怪过我。但不管怎样她比我妈要显得年轻多了，我张张嘴，想叫她一声，然而终于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小容长成个大姑娘了……”张阿姨微笑着摸摸我的头。我低着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头一偏避开了她的手。
我们一起气氛沉闷而怪异地吃了顿饭，在学校附近的小饭馆里。我特意选了最远的一家，为的就是怕看到熟悉的面孔。然而还是没有躲过去，碰到了两个不识趣的女生，看见我脸黑黑的却还是走过来，还笑容可掬地问小容，这是你妈妈吗？……好年轻哦……却一点没意识到我的脸色更难看了。
想了想我终于还是问了张阿姨，她来西安干什么。张阿姨沉默了许久，才说：“小容，我知道你恨我，不过我还是想来看看你。小玲半年前生了病，我是带她来西安看病的。”
我眼前浮现出几年前在火车站我爸我妈送我上学时，远处那张怯生生的小脸。一时没有说话。张阿姨又说：“小容，你爸下岗了。我又没有正式工作，所以等小玲的病治好以后，我们打算要迁到Z市，我跟你爸自己做点小生意。不过Z市也近，以后你回家，只要坐几个小时的长途车也就到了。”
我猛地站起来，盯着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是把桌上的茶端起来猛地一口喝了，又坐回去。“哦。”我说。
第十三章 朱古力的酒吧（6）
张阿姨慢慢探身，握住我放在桌边的一只手。淡淡的暖传过来，随着这暖却仿佛有一根刺随着皮肤扎到心里，我浑身都绷紧了。“小容，对不起。”她有些忧伤地淡淡一笑，低声说，“但也许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张阿姨走了。我没回宿舍，在操场里漫无目的地转悠。耳边一直回响着她说的话：“我们要迁到Z市了。”“我们要迁到Z市了。”“迁到Z市了。”
下午的校园还是比较沉静的，阳光明晃晃的照得我有点头晕，仿佛又回到了高考结束的那一天，从考场出来，阳光就是如此这般，照得四周一片白茫茫。
操场中间有群男生正在踢足球，我呆呆地看着那劣迹斑斑的足球在一双又一双脚底下打转，耳边却仍然在响张阿姨的话：“要迁到Z市了。”也就是说，我爸要彻底离开那个我从小出生、长大的地方，离开我和我妈了。以后就算是我回家，也将很难再看到他了。
足球突然滴溜溜朝我这边飞过来，眼看就要砸我头上了，我却站着一动不动，心想你个臭球，连你也来欺负老子，来啊来啊，砸死老子算了！那球却骨碌碌在我脚边停下了。
远处有人喊叫，有人朝这边跑过来。我想也不想便一脚伸出，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滚！——RO一声，那球便在一干人等目瞪口呆的目光里斜斜地飞出去了。
然后我拍拍手顿顿脚——妈的那球可真硬，踢得我脚趾发麻——也不管那些人，回身就走。却听后面“砰”一声，好像硬物撞击的声音，然后“哎哟”，一个人叫唤的声音，然后那些人都粗声粗气地大笑起来，其中一个声音大声说：“嘿猛女！你踢到人家的屁股啦！”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男生站在远处，果然一手捂在屁股上，正连拍裤子上的灰尘。这时他也抬起头来看我，我浑身一个激灵，这不正是那天我在食堂把一盆菜扣在他脑袋上的小帅哥吗！这下真是仇人相见——逃命要紧，我刷地扭头就跑。
小帅哥一愣，分明也认出了我，居然也追了上来。我心里暗暗叫苦，心想就为那一头菜你至于吗……唉我花小容也会为做了亏心事心虚，真是意想不到。那帅哥两条长腿一看就知道是长跑健将，直跑得我气喘吁吁也甩不掉，干脆停下来回头看他，一边喘气一边说：“哎……哎……你……你以为你在撵兔子啊？”
帅哥也累了，脸上有微微的汗珠，说：“你跑那么快干吗？两件事加一块儿，你想就这么算了？”
我苦着脸，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那球会踢到你尊贵的屁股……那，你裤子灰尘还没拍干净呢，要不我再给你拍拍？”说着手真的向他身后伸去。
帅哥显然被吓了一跳，身子像安了弹簧样“咻”地向一边跳开。我继续苦着脸说：“你看你，我向你表示道歉的诚意你又不接受，那好吧，你自己拍吧……”一边说一边身子向后溜。
我正想开溜，却听帅哥叫了一声：“花小容！”我一怔，心想他怎么会知道我名字的？看见我疑惑的样子，他得意地笑起来，说：“没想到吧？我早就和猴子成朋友了，自然知道你名字了。我叫杨剑。”
“是够贱的……”我低声咕哝道。杨剑没有听清，问：“你说什么？”
“啊，我说真是个好名字……”我立马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讨好状，“杨剑哥哥……呃还是弟弟，你像兔子一样地撵我到底为了什么？”
第十三章 朱古力的酒吧（7）
“我就是想问你个问题。”杨剑说。只见他走远几步，那里有一个长石凳，他吹了吹上面的尘土，又做了几个用袖子擦拭的假动作，也嬉笑着说：“容妹，请坐！”
看这家伙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我犹豫着上前，想想终于还是坐下来，说：“有话快说，有——呃，您说，您说。”
杨剑没有坐下来，他站得笔直，又整了整衣服，咳嗽一声，才一本正经地问道：“我和猴子两个人，谁更帅？嗯，你要说实话。”
我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大哥您大老远地追我就是问这句话啊？哈哈哈——我笑得手舞足蹈，一个没注意，从石凳上了翻了下来，掉在地上。杨剑一脸无语地看我。
“你真想听？”我问他。
杨剑认真地点头。
我冲他勾勾手指。他走近几步，我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他：“你脸型比他方；眼睛比他小，鼻子没他挺，嘴唇没他勾人……篮球肯定也没他打得好，当然他比你帅。”
“哼！”杨剑哼一声说，“难怪说情人眼里出狗屎，早知我就不问你了。”
“不过呢……”我抱着胳膊走来走去地观察他，“但你五官的线条比他粗犷，眉毛比他浓，有种说不出来的男人味。干嘛，你们要参加选美啊？”
“真的？”杨剑露出欣喜的神色来，“那你说三三会不会喜欢我这种的男生？”
“哦，原来你喜欢三三啊……”我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喜欢就喜欢呗，干吗还要和猴子比帅？变态！”
“猴子说三三以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