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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似乎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她想了半天,道:“我接手冥界不过一年时间,很多工作还不太熟悉,我……”
“我不是问你这个。”他打断了她,从身后的书报架上抽出一摞报纸,翻出一张摊到了她的面前,指着上头的某处说:“我是说他。”
女子把报纸拉过来,醒目的头版标题附带一张硕大的照片,迅即印入眼帘——
“历经数周艰苦谈判,盛唐集团已与K国XX石油公司就合作事宜达成共识,盛唐掌舵人即将于近日返国。”
旁边那张照片里,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子面带微笑,意气风发。
只看了一眼,她不由得头晕目眩,赶忙把报纸翻转过去。
“‘盛唐集团总裁夫妇深夜遇袭,男方昏迷不醒,女方下落不明,现场遗留大量血迹,疑为一伙流窜至本地的暴匪所为。’一年前的某段时间,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报道这一条爆炸性的新闻,从那个时候起,我总是有意无意地留意他的动向。知道他后来安然无恙,也知道了他康复之后,对于回国后的这几个月全无记忆。”他拿回报纸,看着照片中的男子,“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我仍然习惯于把他们看成同一个人,毕竟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孔。呵呵,连我都尚且如此,你又如何放得下呢?”
“有什么放不放得下的,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人。”她笑了笑,似在回忆一段许久不曾想起的往事,“这个安排不错啊,他失忆,我失踪,从此之后再无瓜葛,还不会引起旁人的任何怀疑,真的很好。”
“实话?!”男子眉毛一挑,满脸疑色。
她深吸了口气,笑:“实话!”
“你真的放得下才好。”男子说罢,站起身,“等等,我有件礼物送你。”
“哦?礼物?!”她很是好奇。
片刻之后,男子从花店的里间走了出来,手里托着一个翠绿的小花盆。
“喏,送给你的。”他把花盆放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她拿手指拨弄着花盆里两株长相类似被缩小了的树木的植物。
“我自己培育出来的改良品种。”他得意地笑了笑,“迷你版的裟椤双树。”
“裟椤双树?”女子吃了一惊,“世界上居然有可以被种在花盆里的树?”
“说了是改良品种嘛。”男子随手取过一个喷壶,小心地往盆里喷着水,“我总不能让你抱着两棵原版大小的大树满世界跑吧。”
“干嘛送我这个。”她挠了挠头。
“相传佛祖涅盘之时,东西南北,各立有此树两株,俱是一枯一荣。”他放下手里的喷壶,看着她,“有枯便有荣,有悲便有乐,有生便有死,同样,有开始,就有结束,世事就是这样循环往复。”
“呵呵,怎么突然这么深沉了。”她轻笑,捧起“礼物”细细观赏,“我知道你一片好意,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
“聪明如你,又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他坐回椅子上,啜了一口余温尚在的咖啡,问:“打算离开?”
“不然怎么会从你这儿经过。”她耸耸肩,继续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挂心的事了。爷爷奶奶都顺利投胎去了,钟晴那个臭小子也返回雅典继续他的学业了。在奶奶的葬礼上,老爹老妈叔叔婶婶全体都回来了,看他们的样子,生活得还满滋润的。唉,简直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葬礼?你也去了?”他呵呵一笑。
“当然。别让他们发现就行了。”她放下花盆,神情狡黠,“总之,就让家人们以为我失踪了吧。伤心虽然难免,但总不至于绝望,待到他们百年归老之后,再告诉他们实情。”
“有道理。反正他们早晚都会去到你那里。”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而后又正色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去北欧那边转转。”她的口气轻松之极,“听说夜晚的挪威海,很漂亮。”
“不错的选择。”他半眯起眼,看向外头明媚的阳光,“什么时候走?”
“下午三点的飞机。”她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动身去机场了。”
“好吧。”他站起身,伸出手,“一路顺风。”
“谢谢。”她也站起来。
一大一小两只手掌,紧紧握在一起。
“后会有期。”阳光洒在她的笑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金色。
“再见不知是何日了。”男子松开手,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我也很快要离开这里了。那家人马上要搬去另外一座城市了。”
“哦?”她略略一惊,旋即严肃地直视他的眼睛,郑重无比地说了一句:
“许飞,好好待我姐姐!”
“呵呵,好好待你自己!”
漂亮的花架下,传出一男一女,释怀的笑声。
天空里的云朵移开了去,被遮住脸的太阳终于可以无阻无碍地释放热度与光彩。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整个城市的风景依旧。
一个带着温暖阳光的冬日,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
……
机场。
熙熙攘攘的侯机大厅里,钟旭提着一方小小的旅行包,低着头,默默地在人群里穿行。
事到如今,自己到底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境?
她弄不明白,一塌糊涂。
只知道,一年时间,并不够遗忘。
否则,她不会在看到那个人,那个其实跟她毫无牵连的男人的照片时,心里仍会隐隐作痛。
许飞说的一点不错。
她还是想念他的。
看来,在以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她依然要带着本该“放下”的回忆,生活下去。
算了,不能再想了,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总是头痛欲裂。
钟旭揉着自己的额头,快步朝前而去。
走着走着,一个男人匆匆的声音突然从她背后传来。
“这位小姐请留步,你的东西掉了。”
钟旭一听,本能地停下了脚步。
回头,一个高大的身型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你的机票。”有力的大手把薄薄的纸片递到她面前,后面,是一张带着浅笑的俊朗面孔。
钟旭看着这张脸,觉得自己愣足了一个世纪。
“小姐……你的机票。”来人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得不又说了一次。
“啊……”钟旭定定神,迅速恢复了常态,伸手接过了机票,礼貌性地笑了笑:“谢谢。”
男子优雅地摆摆手,笑道:“不客气,机票这些最好不要随便揣在外衣兜里,很容易丢的。”
“嗯,谢谢提醒。”钟旭把机票收好,笑得非常自然。
“呵呵,再见。”男子点点头,转身正要离开,却又回过头,有些奇怪地端详着她的脸。半晌,冒出一个问题:“恕我唐突,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什么?!
不可能,他不可能对她存有任何记忆。
可是,为何他会这样问?!
钟旭的心,不是不震惊的。
然,她最终只是轻轻一笑:
“没有。你认错人了。再见。”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留下一脸疑惑的男子,站在人群里发呆。
“总裁,您怎么一个人先出来了?我们快走吧,大家都在外头等您呢。”
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从旁边跑出来,满头大汗。
“啊。”男子应了他一声,眼睛却仍看着钟旭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他有些怅然地收回目光,“奇怪,总觉得是见过她的。”
“什么?总裁说哪个她啊?”中年人抹着头上的汗水,小心地询问着。
“哦,没什么。大概认错人了。”他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那我们走吧,大家都等着呢。”
“嗯。我让你准备的合约都准备好了?”
“全部准备妥当了。”
“好极了。”
……
两个人的对话,在渐渐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
轰。
一架银灰色的飞机稳稳地冲上天际。
机上,钟旭偏着头,凝神注视着外头的湛蓝天空。
片刻之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把旅行包取下来放在腿上,从里头取出她用了障眼法才得以带上飞机的小玩意儿——
许飞送给她的特别礼物。
两株小得可爱的裟椤双树。
看着怡然自得的它们,钟旭的心情也无可名状的舒展开来。
有枯就有荣,有悲就有喜。
有开始,自然就有结束。
那……是不是结束也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呢?!
钟旭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嗅着从裟椤双树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香味。
嘴角挂着深邃的笑意,她闭起双眼,静静地思索着。